第18章
郑知黎在一旁看着,略显无奈,在他看来,这两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旁边跟有个屏障一样,谁都挤不进去。
郑知黎问:“加些水吗?”
蔺誉试了试水温,点头:“加一些吧。”
半个时辰之后,蔺誉小心翼翼的把郑青云扶起来,用清水浸过的帕子把他身上擦干净,又拿毛巾给他擦干身上的水,替他穿上衣服,郑知黎拿着巾帕绞着他被打湿的头发,等到不滴水了,两人把人送进被窝。
虽然是春天,但夜里还是会冷,加上郑青云的病,现在屋里还烧着一个小小的炭盆。
郑青云迷迷糊糊地被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满脸倦意的躺在床上。
郑知黎早已经离开,蔺誉去倒了杯水,在一旁凉着,郑青云看着他坐在床边,伸手碰了碰他放在床沿的手。
蔺誉低头,两只手握在一起,郑青云带着困意的声音传来:“小誉哥哥,我有些渴。”
蔺誉拿过凉在一旁的水,扶着他坐起来,把杯子递到他唇边。
一杯水见底,郑青云感觉喉咙舒服了不少,他又重新滑回被窝,舒服的眯上了眼睛,轻轻拍了拍一旁的空位。
“快休息吧,小誉哥哥。”
——
休息个屁。
这是梁以桉的内心独白。
他早上被母后叫到宫里,“夸擦”一下,皇后向他扔了一颗地雷,现在在他的脑海中还有余震。
“你是不是喜欢郑家那孩子?”
皇后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他是如何回答的?
“母后,我不知道。”
皇后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现在的太子,未来的圣上,明君之相,如何能喜欢一个男人?
他对感情可能不清楚,自己作为过来人还看不出自己的孩子对那人的情感吗?
她抱着梁以桉无声的痛哭,最后,说道:“十日之后的百花宴,母后替你相看一个妻子好不好?若是喜欢,你……你就和她好好的,若是……若是不喜欢,那我们就再看看别的姑娘,孩子……别让自己以后的路走的太难了……”
梁以桉过了好半晌才回道:“好。”
喜欢郑晏章?
梁以桉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女人。
梁晋和皇后怕他早早接触男女之事乱了心性,他的房中从未有过样貌俏丽的宫女,甚至年纪差不多的宫女都很少,虽然有时和他人交流难免会说到这些,但他好似还未开窍一般,对此没有什么兴趣。
梁以桉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
或许过段时间就好了。
——
郑青云那边泡着药浴等大哥,郑晏章这边却出了一些麻烦事。
他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赖在自己马车前面的陌生小孩,颇为无奈。
这小孩晕倒在路边,郑晏章路过,好心给他一些吃食,准备等他醒来就离开,没想到他一醒来看见郑晏章,就赖上了。
郑晏章想和他好好说:“这位公子,我的确有要紧事要去办,我要回家,带你一个陌生人的确不合适啊。”
那小孩哼了一声:“我叫阿承宇,现在咱们不是陌生人了吧。”
郑晏章头疼:“行,不是,那你说你要怎么办?”
阿承宇一骨碌爬起来,松开了抱着车辕的手:“我跟着你好不好,我无父无母,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就要死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跟在你身边做个小厮也成。”
郑晏章头更疼了:“小兄弟,你若是良籍,断不可在我身边做小厮,而且我也没有这路边捡人的习惯,你若是没有去处,我替你寻个谋生之所,你看如何?”
阿承宇摇摇头:“不要,我喜欢你,我就要跟着你,什么良籍不良籍,我不知道,反正跟上你就行了,你就带上我吧,求你了。”
说着还撒泼打滚起来。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郑晏章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他没办法,他的家教不允许他扔下一个随时可能要死的人不管。
他只好让人上了自己的马车。
阿承宇浅棕色的瞳孔泛着光芒,他顺杆子往上爬,就钻进郑晏章坐的那辆马车上。
郑晏章看着面前这个东张西望的人,看起来不像是容国人。
他说:“你不是容国人。”
阿承宇点头:“我爹是,我娘不是,但是我和他们走散了,我流浪到这里。”
郑晏章点点头,继续问道:“你多大了?”
阿承宇想了想:“十六了吧,我也记不清了。”
他看向郑晏章,说道:“那你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郑晏章道:“我姓郑,叫郑晏章,我此次南下是要回祖宅看望我弟弟。”
阿承宇“哦”了一声,他顺手抄起郑晏章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你是郑恒的儿子。”
郑晏章眸光一凛:“你知道我爹?”
阿承宇“嘿嘿”一笑:“科举舞弊一案传的谁不知道,不过你也挺厉害,这么快就抓到真凶,还当上了状元,那我算不算是给自己找了个靠山?”
郑晏章敛了一下神色,强调:“我说过了,你不用做我的小厮,你若是户籍证明还在,我可以为你谋出路。”
阿承宇“嘁”了一声,嘟囔着:“古板。”
郑晏章幽幽道:“再说我坏话就把你扔下去。”
阿承宇瞬间安静如鸡。
第15章 选妻子,抉择,走私?
阿承宇安分了没一会就又开始问东问西。
“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啊?状元?”他凑上前。
郑晏章:“……我记得好好像和你说过我是去南边看望我弟弟。”
阿承宇“哦”了一声:“那你有几个弟弟?”
郑晏章:“三个,还有一个妹妹。”
阿承宇手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蹦出来一句:“那你爹娘感情真好。”
郑晏章拿着书的手慢慢紧握,书出现了一些褶皱:“你可以安静一会儿吗?”
阿承宇撇了撇嘴,撩开帘子往外看。
终于安静了一会儿,郑晏章舒展眉头,正准备继续看书。
他拿起茶杯,往嘴边送。
没水。
茶壶一拿。
也没水。
郑晏章闭上眼睛,忍了,不与他计较。
“哎,你娶妻了吗?”阿承宇忍不住又说话。
郑晏章把书放到一边,深吸一口气:“没有。”
“那你有未婚妻吗?圣上会不会让你当驸马啊?画本子都是这么写的,状元郎变驸马,好事成双啊!”阿承宇每说一句话,郑晏章的脸就黑一分。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他朝窗外喊道:“观棋-”
观棋“嗖”的一下飞进来,阿承宇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往后退了一点:“你你你你干嘛?”
观棋面无表情,从身后拿出一截绳子,一下就按住阿承宇,把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又堵上他的嘴,施施然出去了。
阿承宇瞪着郑晏章,后者满意的继续看书。
马车在路上徐徐前行。
——
晨光微曦,郑青云抬起胳膊盖住眼睛,挡住有些刺眼的光线。
蔺誉在他身上摸了两下,又顺手把他露在外面的手塞了回去,自己把手盖在他的眼睛上。
郑青云躺了一会儿,实在是睡不着了,干脆坐起来,蔺誉也醒了,他第一时间去观察郑青云的脸色。
见他只是嘴唇有点发白,面色还好,他松了口气,抬手把郑青云的衣服往下扒拉一点,原先锁骨处的痕迹淡了一些,蔺誉伸手抚上那里,问道:“难受吗?”
郑青云摇摇头,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现在是不是一身药味,草药成精了?”
蔺誉“噗嗤”笑了一声,含着笑意的声音传到郑青云耳中:“腌入味了,感觉满床的药。”
郑青云伸手去挠他,恰巧这时观易在门外说:“公子,该用早饭了。”
两人起来收拾一番,在老太太那吃过饭,天气极好,郑青云拿出老师布置的作业准备写。
蔺誉在一旁看父亲留下来的医术,郑知黎在练武场练习,郑明棠回她娘那里了。
就这样,时间过的很快。
转眼就到了郑晏章到家的那天。
太阳快要落山,马车停在了郑府门口,张伯欢天喜地地把郑晏章迎进来,跑着去和老太太说“状元郎回来了!”
阿承宇站在后面,好奇的打量着这里。
郑青云三人听说大哥到家了,也赶忙出来迎接。
老太太高兴,说要好好聚一聚,招呼着小厨房去弄菜去了。
蔺誉的眼神却落在人群中看着不起眼的阿承宇身上。
虽然他换了衣服,但那双浅棕色的瞳孔却不一般。
蔺誉记得,赤瀛贵族的象征就是一双浅棕色瞳孔。
郑晏章看到蔺誉的眼神,无声的说:“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