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郑青云听见响声就醒了,站在他面前的蔺誉略显尴尬地朝他笑笑。
郑青云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下。
“青云,大哥送来的驱虫药膏,你不是说有蚊虫咬你吗,可以往身上抹一点,试试看有没有效果。”
郑青云点了点头。
蔺誉准备去找太子,他走到澄心堂门口,太监进去通报了一声,就领着他进去了。
郑晏章与太子梁以桉关系极好,因此蔺誉在郑府这段时间时常能碰到太子,两人也算是有个点头之交。
梁以桉在书桌前练字,他今年十二岁,少年身形挺拔,倒是有点像上一世雨夜他走投无路投奔他时见的模样了。
蔺誉弯腰行礼:“殿下,大公子带回来了驱虫药膏,这几日蚊虫较多,用着晚上会好些。”
梁以桉放下笔,揉了揉手腕:“多谢了,李泉,收着吧。”
蔺誉把药膏递给李泉,紧接着又跪下:“请殿下恕罪,我早晨在练武时惊到了来给殿下送药的侍女,不小心打翻了汤药,请殿下责罚。”
梁以桉不在意地摆摆手:“这几日总喝苦药喝的孤舌头都麻了,正好不用喝了。”
李泉欲哭无泪,也顺势跪倒在地:“殿下,良药苦口啊,您这几日总不喝,什么时候身体能好啊,皇后娘娘也叮嘱奴才要让您注意身体,这要是让圣上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啊!”
梁以桉指着李泉,有些愠怒:“好你个李泉,拿父皇和母后压孤是吧,孤的身体早就好了,不就是这几天天干上火吗?用得着喝那么多药吗?”
梁以桉执意不喝药,李泉也没有办法,只好狠狠地瞪了一眼蔺誉,像是责怪他让太子有了不喝药的正当理由。
梁以桉让蔺誉回去,自己又开始练字,李泉在一旁皱着脸磨墨。
蔺誉出门后和刚才在拐角处注意到的太监擦肩而过,他注意到那人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不过还没等他想起来这味道是什么的时候,那人已经走远了。
蔺誉微微眯眼,盯着那人的背影。
他转身回去,郑青云还等着和他一同温习功课。
蔺誉等郑恒回来,才悄悄溜到他的书房,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郑恒。
郑恒让他不要声张,他让人悄悄去请府医,确定之后,带着府医和蔺誉趁着夜色摸进郑晏章的书房。
梁以桉早就在郑晏章那里等着,郑青云也在,听完了府医和蔺誉的说明,梁以桉有些不解:“为何费尽心思就弄这些补药呢?”
蔺誉请府医给梁以桉把脉,府医把过之后,恭敬的说:“太子体热,夏秋本就燥热,若是补得太过反而容易生病。”
蔺誉沉声说道:“秋弥就在半月之后,围猎的话应该会有猛兽吧,猛兽对血腥味很敏感,若是那时,出了什么意外。”
郑青云手指轻敲木桌,补充道:“刺杀倒不至于,若是殿下因此受了伤,追查到底那也只是意外。”
第4章 别找了,猛兽,受伤
梁以桉沉默片刻:“他如何知道孤一定会喝药?不怕意外吗!”
郑晏章断定:“所以他们还留有后手,殿下,秋弥那日很危险。”
梁以桉站起身,笑道:“与其惶恐不安,不如顺势而为,见招拆招。”
梁以桉转过头对蔺誉说:“听说你还会些医术,秋弥那日跟在我身边如何?”
蔺誉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郑青云惊讶他的果断,有些担心,但蔺誉态度坚决,梁以桉很满意。
往后一段时日,依旧每日一碗药送到梁以桉那里,只不过他没有喝,而是换成了清热降火的药。
——
半月后,围猎场。
郑青云说什么都要一起来,郑恒无奈,只好答应,但不让他往外跑,郑晏章还让观棋和观易看好他。
自从那晚书房商讨过后,蔺誉好像一下子忙起来了,上课时方先生不允许两人说小话,下课了他就被郑知黎拉走跟着武学师傅练习,晚上回来倒头就睡,郑青云好长时间都没有和蔺誉在一起吃饭了。
不过郑青云每日的药还是蔺誉亲自煎好,亲手服侍郑青云喝的。
郑知黎见郑青云东张西望在找什么,觉得好笑:“别找了,小誉在太子那。”
郑青云有些失望,气呼呼的反驳二哥:“我可没找他,谁说我找他了。”
郑知黎顺着他:“好好好,没找,没找,我找小誉,行吧。”
他看着郑青云气呼呼地脸,暗笑,看来三弟是真的生气了,等蔺誉回去了,可有的玩咯。
郑青云裹着披风生闷气。
在太子营帐旁系箭囊的蔺誉还不知道有人正在替自己默哀,晨雾未散,空气中还带着湿气。
他打了个喷嚏,心想:郊外就是有点冷啊。
李泉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汤进了营帐,蔺誉也紧随其后,梁以桉抬头看了一眼,李泉心领神会,一招手,帐里的人都出去了。
蔺誉仔细闻了闻,又尝了尝那汤,对梁以桉说:“这里面除了鹿血和人参,还有白芷,殿下平日喝的苍术与白芷相冲。”
梁以桉点点头,手腕轻轻一歪,碗掉落在地,账外的人只听见梁以桉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李泉!毛手毛脚的,孤的汤还没喝完呢!”
还有李泉惊慌失措的求饶声:“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
日头攀上树梢,号角声惊起树林中的鸟雀。
圣上的玄甲军开道,金线龙纹旗帜扫过草丛。
梁晋率着一行人进入树林里,皇子里除了梁以桉和二皇子梁以楠,其余都过于年幼,但张贵妃先前禀告了圣上,说梁以楠夜里有些发热,刚喝了药,就不和圣上一起去了。
梁晋拉着缰绳,和梁以桉说话:“桉儿,和父皇比一场如何?”
梁以桉笑:“那请父皇手下留情,别让儿子输得太难看了。”
两拨人相向而行。
梁以桉带着人在另一片林子里寻找猎物。
蔺誉跟在梁以桉身旁,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变故发生在下一秒。
林中虎啸声起,西南方御前侍卫的惊呼声如浪涌来,马儿像是也感受到了危险,不安的在地上蹬着前蹄。
梁以桉脸色一变,一拉缰绳,惊到:“不好,父皇有危险。”
一群人调转马头,快速向梁晋那边赶去。
斑斓虎爪撕破了帝王旗帜,在日光下泛着白光的爪子方向直冲着梁晋。
“护驾!”王公公高喊。
御前侍卫摆阵护在梁晋前面,拉满弓,下一秒,箭矢像雨一样朝猛虎飞去。
疼痛刺激了老虎,它大吼一声,猛的冲进人群中撕咬,又被玄甲军制服在地。
梁晋瞄准老虎的脖颈,三支箭“咻咻”撕破空气,准确射中老虎。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圣上这边,老虎身上伤痕累累,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已是强弩之末,侍卫上前拿出绳子将老虎捆好,等着梁晋来将其斩首,作为这次围猎的头筹。
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梁以桉身后出现了一抹黑色。
离他不远的郑知黎目眦欲裂,大喊一声:“殿下小心!”
梁以桉寻声望去,只见一只凶神恶煞的狼呲牙咧嘴,涎水滴在地上,快速朝他冲来。
蔺誉瞳孔骤缩,只见梁以桉身下的白马突然发癫,前蹄腾空,梁以桉差点摔下马。
蔺誉连忙扑过去拉紧缰绳,让梁以桉能够顺利下马,却在靠近马鞍的时候闻到一股蛇床子的味道。
他瞪大了双眼,蛇床子会让马儿焦躁不安,甚至癫狂!
他用力拉紧缰绳,只是力量太过弱小,差点被马带着飞起来。
郑青云夺过观易手中的弩箭,用力拉满。
“咻-”
箭飞了出去,直 | 直 | 插 | 到马肚上,郑晏章的鸣镝剑擦着蔺誉的衣角射进白马的身体,郑知黎的红缨枪也将狼钉在原地,但发疯的白马一脚踢翻了梁以桉,蔺誉捞了一把梁以桉,两人滚下山坡。
蔺誉的后背砸到一棵树上,梁以桉的胸口被马踢的隐隐作痛,两人呕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梁晋慌忙赶去,指使着人将受伤的人抬回营帐。
现场一片混乱。
郑青云浑身泄力,放下弩箭,正要前去查看情况,却注意到角落有一抹绿色一闪而过,身形瘦小。
他暗暗记下那背影。
——
梁以桉的肋骨有些骨裂,需要静养,蔺誉后背被撞出一大道淤青,不过内脏倒是没事。
郑青云坐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昏迷中的蔺誉。
太医在太子的营帐中,轮番诊治。
一根蜡烛燃尽,郑青云在烛台上换上了新蜡烛,烛火爆了个灯花,蔺誉难受的咳了两声,睁开了眼。
他的后背受伤了,不能平躺,他趴着难受,就在郑青云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更鼓声中,郑晏章掀帘而入,他来看看蔺誉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