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其中白氏、乌氏掌管轮回消亡，赤氏、青氏镇守三界结界。
至于黄氏和蓝氏，就稍微特殊了些。前者定交易，后者定承诺。
“算算时间，似乎快到魔族更改统领的日子了，也许是个盛会也说不定呢？”苏白背手而行，瞥眼而去，不由得蹙了眉，“你在听吗？”
开小差掏鸟窝的燕不回被抓了个正着——他是浮仙门出了名的顽劣弟子之一，每次都会靠着强悍的财力买通惩处，对书本知识是一点都读不进脑子。
面对苏白平静得吓人的脸，燕不回默默收回了手，正欲跳下树枝时，往旁侧一眺，奇道：“咦？”
“咦啥？”
“那有人，流血了。”
苏白蓦然瞪大了眼，连忙顺着燕不回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只见那人裹着破烂的斗篷，半浸入刺骨冰冷的河流，血液染红了大片河滩，若非偶尔能看见胸口起伏，苏白会以为那是一具顺流而下的尸体。
“不回，丹药！”苏白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前，以自身携带的物什简单做了止血包扎，而后拨开覆在他脸上的面罩，愣了一下。
魔族。
魔族怎么会在仙界之地？
此人浑身像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刺破了，嘴唇没了半分血色，气息若有若无，危在旦夕。
“药！”
“来路不明的魔族你也要救？”
苏白愤恨看了燕不回一眼，并未过多言语，兀自夺过丹药后，掰开魔族的嘴便往里灌。
“行行行，浮仙门第一烂好人。”燕不回骂骂咧咧地放下剑鞘，扶正魔族后，一通运功，温和滋润的灵力源源不断灌入魔族体内。
所幸他们入门时所学的必要课程之一便是急救，魔族的气息总算是平稳了些许。
“附近有户小村，我们且去借个宿。”苏白比对地图，指了某个方向，说完就要背起魔族。
燕不回自觉地拾起地上乱七八糟的物件，当他将要触碰扬水剑时，扬水剑竟然颤抖着后移了两寸。
燕不回：“？”他眼花啦？剑跑啦？
苏白：“……你来背他，我这剑认主。”
可等他们赶到村落时，满目疮痍，断壁残垣。尘埃洋洋洒洒，覆到遍地残尸上，就连花草都看不见踪迹。
——这是被人生生夺去了生机。
苏白命燕不回在数十丈外等候，自己捎上扬水剑先行调查。
他没敢靠得太近，直觉告诉他此处有蹊跷，只得踮脚从村落大门往内窥探。诡异的是，惊恐逃窜的村民似乎被禁锢在村内，靠近大门的尸体尤其多。
“这儿被人下了噬魂阵。”清川的声音从剑中传来，“大约在半月前。”
苏白：“你又知道了？”
清川现身：“我见多识广。”
苏白挑眉：“请剑灵大人赐教。”
一个响指落下，清川自然挽起苏白的手，迈出一步——
“你干嘛？”
“调查啊。”清川侧过头，不经意歪了脑袋，发丝遮了半边眼睛，隐隐能窥见放出的精光，“我方才施展的正是浮光六弦功，可保不受侵袭。”
苏白下意识握紧了手。
再凑近些，清川漠然看了一眼堆叠的尸体，慢慢绕了过去。
化为白骨的手在地上挖出一道道血痕，无论如何也出不去半寸。后来者压到前者身上，层层堆叠，骨头散了一地。
“愿来世安好。”
“他们不会有来世了。”清川轻飘飘道。
苏白难以置信地看看他，看看地上的尸体：“为何？”
“白氏的魂核丢了。”清川拉住苏白，那难以抵挡的力道拽得苏白一个趔趄，摔入怀中，又听见上方轻言，“魔族镇守魂核一旦失窃，世间对应的秩序也会失衡。”
“所以他们……”
“嗯，没有轮回的可能了。”
莫大的震惊涌入苏白胸脯，压得他喘不过气。这么多无辜生命，没有轮回的可能，那也就是说！
白氏遭到入侵？！
“白氏已经没多少人了，下次魔族盛会定然会被其他魔族吞噬的。”清川轻描淡写说着，手指却深深嵌入苏白的肉骨。
——发自灵魂的愤怒。
苏白不动神色，任由其发泄：“白氏现状……是何人所为？”
清川摇摇头：“不知，甚至不知是仙是魔。”
关于白氏魔族的话题到此为止，清川不愿意再往下细讲，苏白只好作罢，随其在村中漫步。
清川这人似乎很爱干净，黄沙漫天尘土飞扬，未能沾染他分毫，甚至走的地方都是没被血迹污染的土地。
起初苏白还以为清川是在享受手牵手的时光，直到他停下，才恍然。
他们到了阵眼。
焚毁成黑炭的六具跪拜尸围成一个圈，圈子中央……竟然是一颗不朽的血肉饱满的头颅！其长发散落成扇，双目紧闭，唇角往下压着，正对村落大门。
苏白不敢贸然上前：“此人是仙？”
谁知清川语调怪异了一下：“寒阴宗相悟道人？此人实力能赶得上浮仙门功力较低的大长老了，怎么会成了小小噬魂阵的阵眼？”
寒阴宗，距离魂海迷宫最近的仙门小家，以寒而生，自然而然承担了看管魂海迷宫的责任。相悟道人也算是世间赫赫有名的高手了，失踪如此之久也未见昭告线索。
苏白心里泛起一阵不妙的预感。
此时他怀中的传音玉简传来燕不回焦急的声音：“苏白，你快回来，那人醒了！”
清川听见燕不回的声音，眼神阴沉下来。他振袖抬手，跪拜尸灰飞烟灭，相悟道人的发丝震颤着飞扬。旋即，头颅被送入储囊袋，阵法破灭。
苏白看呆了眼：“不要什么都往里面装啊！”
“这有啥？人头完好，说明人身亦完好。”也不知道他是否在调侃，嗤笑一声，“指不定人还活着呢。”
“……尸首分离了也能活？”
“指不定。”
苏白：“。”
处理完一切，清川再次挽起苏白的手，回程。
苏白：“阵法不是破了吗？”
清川：“没破。”
苏白：“我都看见阵法的光熄灭了。”
清川：“你看错了。”
苏白：“。”
堪堪至村落大门时，清川才回到扬水剑中，悠悠叮嘱一句莫要声张阵法和相悟道人的事情，便没了动静。
苏白心道看不懂此人，着急忙慌跑回燕不回身边。
那名魔族确确实实醒了，只是身体羸弱，说一句喘三下，良久才将大致经过说完整。
此人名唤桑末，是个不属于任何一氏的小魔族，灵力低微，靠着人类的接济才苟且偷生。他本无意参与仙魔之争，只想回归田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可是……
苏白：“可是什么？”
桑末咳出一大滩血：“可是寒阴宗叛离仙界投靠魔族！”
第5章 迷宫
“此话当真？”仙家向来与魔族敌对，此事断然蹊跷，苏白再三追问，“何时的事？可有证据？”
桑末急得都快跳起来了：“绝对当真！寒阴宗弟子与魔族联手布下阵法，我村被屠，相悟道人只身抵抗，却被身首分离，当了噬魂阵的阵眼！”
燕不回脸色极为难看，看了一眼苏白，却得到了对方的肯定。
“……我确实在村落当中看见了个人头。”
“是吧！”桑末急火攻心，哇啦哇啦咳了许久，还是在燕不回的丹药作用下，才捡回些气力，“见二位服装，想必是浮仙门的弟子，可否替我禀告……禀告宗门？”
燕不回迟疑点头，下了传书术，将讯息送回宗门。
苏白赐了些丹药，起身：“如你所见，我们不过是出来历练的小弟子，所能做的已然尽力。此事已然告知宗门，望君珍重，就此别过。”
桑末忙不迭抱拳：“二位往何处去啊？”
“魂海迷宫。”
桑末惊恐地看着他俩：“那些叛变的寒阴宗弟子正是从魂海迷宫探索出来的！”
苏白和燕不回齐声：“什么？！”
事态紧急，桑末选择和苏白燕不回同行前往魂海迷宫，路上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与其他宗门不同的是，寒阴宗派遣弟子进入魂海迷宫的主要目的是勘察迷宫是否具有异样，往往选中的弟子实力高强小心谨慎，还会有一位高权者同行。
听闻那群弟子恰好拜入相悟道人门下，跟随相悟道人的至交至恒道人进入魂海迷宫巡逻，但迟迟不见归，将要派遣更多弟子搜罗时，那批人回来了。
至恒道人性情大变，率领手下弟子以蛮力征服寒阴宗，相悟道人不敌出逃隐匿多时，又被引诱出手，落得如此下场。
“你的意思是……魂海迷宫异变，至恒道人因此叛变占据寒阴宗？”燕不回大吸一口冷气，“苏白，我们还去吗？好恐怖……”
苏白思索一番，感知扬水剑轻微颤动一下，遂点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