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危珈眼睫颤了颤,眼眶有抹渐渐加深的红色,偏要强撑扬着下巴。“……行、吧。”
  -
  某私立医院内。
  景老夫人侧靠在病床上,一只手扶着额头,闭着眼睛,人看着很疲惫。片刻后,她缓慢睁开眼睛,眼角皱眉明显,瞳孔浑浊,仿佛在这一周里苍老了十几岁。
  “许家。”景老夫人突然道,“你去把许家老四找来,他一定能帮我!”
  听到母亲的话,景业临微微叹息了一下。“妈,您就别操心这个了。”
  “我怎么能不操心?我辛辛苦苦为景家付出这么多,景氏是我的心血。”景老夫人说道,“你去把许舫绪叫来,我当年可是帮他拿到了许家的产业。我现在需要他回报我了。”
  景业临脑袋微低,叹了口气。短短一周,他已经认清现状了。
  景家的人在靖洲的地位依旧没有动摇,但这得建立在与景氏家主、掌权人没有冲突的基础上。而现在,景家的掌权人已经是琅津渡了。
  景业临说,“许舫绪去了澳洲。”
  景老夫人脸色青硬,“那他哥许舸庆呢?”
  景业临是找过许舸庆的。但景氏大换血后,谁会在这个节骨眼接待他?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了,被人拒之门外是什么感觉。
  景业临的沉默已经代替了回答。
  景老夫人缓缓闭上眼,胸口起伏剧烈。
  此时,vip病房的门开了。景筝贝、庄纤曼和舒莉走了进来。
  虽然vip病房里设备齐全,用品用具都是最好的,但远达不到景老夫人的要求。
  她们进门后,身后的佣人将各种生活用品放在桌子上,之后便整理。景老夫人还有话要跟儿女们说,叫佣人阿姨们退出去。
  景筝贝到景老夫人面前,“妈。”
  景老夫人握住景筝贝的手,“筝贝。陆家怎么说?”
  景筝贝轻低了一下眼,她虽然是嫁到了倪、景、傅、陆的陆家,但陆焽在陆家的话语权不高,只主管着远洋航业。
  而且这几天,公司也貌似出了问题。听陆焽发火时的话,好像还跟危家人有关。
  景筝贝垂眼,心里也有恨意,“陆焽最近太忙了……”
  虽然话很委婉,但景老夫人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整个人脱力地躺在靠枕上,脸色难看极了。
  女儿毕竟心疼亲妈,景筝贝看着自己的母亲这样,心里也难受,“妈,您别这样……”
  她景江斐这一生,从未如此被人怠慢过,轻视过,狼狈过。她呼吸慢慢急促,手指颤抖。她本是再想说什么,但视线不经意撇过不远处的庄纤曼。
  庄家才是最可恨的!!!
  庄恒竟然大张旗鼓地去找危岱山道歉,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三十多年,庄家占了景家无数的好处,到头来最数庄家翻脸无情。她看向庄纤曼,“你还来我面前晃,你不知道庄恒做了什么事吗?!”
  庄纤曼开口,“妈,我哥也是身不由己,毕竟您确实带着慈筠出席了发布会。而且,他昨天还陪二弟去跟上游的公司谈,他没有不帮助景家啊。”
  景老夫人怒道,“那是他还有利可图!”
  庄纤曼知道景老夫人在气头上,不想平白挨骂,跟景筝贝道,“我去问问医生。”说着,便离开病房。
  景老夫人见庄纤曼离开,更气了,“你回来了!”但庄纤曼走的很快,直接将vip病房的门关上。
  景老夫人恨恨地攥着被角,骨节发白,像要把薄被扯碎。浑浊的眼球布着血丝,视线一偏,看到了旁边的舒莉。
  舒莉正在看手机,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竟连这种便宜坯子都不尊重自己。
  她突然抄起手边的文件夹冲着舒莉砸过去。“滚出去笑!佣人下去了,你不会整理东西吗!!我就算是这样,我在景家说话还有份量!!”
  景老夫人每说一句话,都带着浓重的喘息声,脖颈暴起的筋络随着剧烈起伏的胸口突突的跳。什么高贵、体面都顾不上了,只想拼命抓住逐渐流逝的权力。
  虽然十分突然,但就景老夫人现在的力气,根本砸不到舒莉。
  景业临被景老夫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不理解道,“妈,您这是干什么?”
  舒莉眼睛轻抬起,但笑意一点都没有收敛。“您自然在景家说话有份量。但我也是在担心您啊。”
  景老夫人盯着她眼里的笑意,恶狠狠的。
  舒莉绕过砸在脚下的文件,走向景老夫人。“您被危珈奶奶暴打的视频出现在了网上。”
  景业临想拦都没拦住,“莉莉。”
  舒莉说着担心,眼底却是痛快。“业临。你得跟妈说啊,你不能让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听闻,景老夫人瞳孔外扩,脸色瞬间白了,整个身体都在抖。“什么?你说的什么?!!”
  舒莉赶紧上前把手机递给她看,还将音量调到最大。她十分忧切地说,“危珈奶奶打你的视频在网上传呢,名门间都看到了,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这可怎么办啊妈。”
  第45章 蠢蠢欲动
  ◎“你让我在这睡?”◎
  因为这段时间身上的伤,危珈都好久没泡澡了。最近身体好了许多,她才得以走进浴缸。水温舒适,热水漫过锁骨,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舒展。
  她皮肤暖白细腻,蒸腾的热气让她薄嫩的皮肤变得樱粉。身体沉在暖融的温水里,水珠慢慢融化在睫毛上,危珈盯着水面发呆许久了。
  人在舒适的环境里就会变得迟钝。大脑从两人相亲、订婚、结婚……好多画面如幻灯片一样切过。
  ——危岱山跟她说,景家想要跟她联姻的时候,危珈刚结束一段惨烈的感情。她刚分手时的状态还行,毕竟是她提的。之后,她便满世界到处跑,到处找朋友玩,逐渐日夜颠倒,慢慢进入亢奋阶段。
  她接到危岱山的电话时,在洛杉矶看望读大学的发小,连日的玩闹让她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然后就接到了危岱山的电话。
  危岱山并没有说联姻的事,只希望她早点回国,别在外面乱跑。但危珈因为前一天通过林米听知道了这件事,特别生气的跟危岱山吵了一架,竟然让她大学都没毕业就去联姻。后面玩累了,情绪down下来了,才坐上了去南法的飞机,陪了林樾两周。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底,她接到了倪家的请柬,在那里碰到了庒慈筠。那天,有人又提到了景、庒两家联姻的事。她才突然想起了之前景家曾向她家提过想要结亲的事。
  危珈回家向危岱山要了琅津渡的联系方式,那时她才发现琅津渡竟然在她的黑名单里。
  琅津渡以为是来相亲的,刚打完招呼,就向她征询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急切地让危珈觉得不可理喻。
  见面在一家中餐厅,相对于琅津渡的西装革履、精致完美,危珈臃肿的棉服,可以外穿的绒裤,穿得十分随意。
  因为有景、庒两家联姻的传言,所以他们第一次的相亲晚餐,她态度痞劣,咄咄逼人,朝着搞砸方向去的。但琅津渡一直都绅士有礼,并没有对她的态度表达不满,露出一丝不耐心。
  靖洲名流圈最会生产这种修炼得很好的“假绅士”。她以为这场相亲后,琅津渡就不会联系她了。
  后面她又收到了琅津渡的画展邀请、歌剧邀请。虽然她对些东西的兴趣一般,但如果放下偏见,她跟琅津渡相处的还不错。他知识渊博,但不卖弄。而当问他什么,他都能聊一些。
  年后有一次在赛车场上偶遇过琅津渡,两人还比了一场,他的赛车水平竟然也不错。
  这两次的邀请,琅津渡看出了她的兴致不高,让危珈自己挑选地方。但那天危珈已经返校了,她大学在峡州,距离靖洲1700公里的南方省会城市。
  他说,正巧,他也在。
  后来,她才知道,学校在建的实验室以及一个企业助学金,是琅津渡捐赠和设立的。
  危珈带他逛了峡州大学,晚上领他去了学校附近的酒吧。
  刚开学的酒吧,人很多,也遇上了几个朋友。让她很惊讶的是,琅津渡这种明明话不多的人,西装矜贵得体,竟然也能跟一群青涩的大学生相处的来。
  危珈当时把这种意思跟琅津渡说了,他沉默了一下,道,“我才25。”
  危珈:“……”
  她知道他年轻,只是琅津渡天生的气质和气场不像25岁的人该有的。
  玩到一半,危珈去了趟厕所,回来的路上她恍惚间看到了一个与她前男友相似的身影。鬼使神差地,危珈自虐般的跟了上去。推开楼梯口的大门,她看到吻得难舍难分的男女。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生气和难过的理由,但她当时还是怔愣在了当场。毕竟接吻对象是她和前男友吵多次,前男友给她解释过的“毫无男女之情”的“妹妹”。
  在她眼眶发烫、眼泪落下之前,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轻轻覆上她的眼睛,带着清冽气息将她包裹,“别看。”呼吸扫过她的耳垂,沉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值得。”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