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庄振说到这,觉得自己已经够有当父亲的耐心了。他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力感,重新说道,“你必须去给危家人道歉。”
  跟危家人道歉,说到底就是去给危珈道歉。
  这绝无可能!
  庄振毫无感情的声音补充道,“除非你不想当庄家的女儿。”
  听到这句话,一种铺天盖地的悲伤逼她几乎窒息。她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41章 天经地义
  ◎“我们还有婚姻关系。”◎
  危珈因为身上的伤,还不能开车,家里人也禁止她开车。现在出门要么司机开车,要么危珩当她的司机。
  危珈说,“不用你送我。司机有事,我可以打车。”
  危珩道,“谁想送你啊?要不是奶奶嘱咐,我才懒得动呢。”
  “欸。”危珩叫她,“你跟姐夫怎么了?”
  危珈:“没怎么啊。”
  危珩从旁边瞅她一眼,“这件事都是你那个老婆婆干的,跟姐夫没关系啊。而且姐夫处理方式你也看到了,挺不错的。你干嘛还不理人家啊。”
  危珈脑袋偏向窗外,没说话。
  她住在家里这段时间,家里长辈都看出来小两口的关系有些生硬。
  危家人搞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琅津渡的态度和行动后,觉得女婿做的是可以的。即便危岱山不假辞色地说了两句“你们家人做的太过分了”,但也找不出琅津渡在这件事上的错误。
  父母离异,琅津渡不在景家长大,祖孙有龃龉。因为集团内部权力的争斗,景老夫人还是趁着琅津渡出差,瞒着集团高层搞得新闻发布会,主要目的还是在内斗。实在没有办法去责怪琅津渡。
  虽然是如此,但小两口因为这件事闹点别扭,也在情理之中。长辈们看到两人关系生硬后,也劝和了两句,没有往深处想。可没想到过去一周了,两人的关系始终在原地,没有矛盾,没有吵架,也有日常性对话,关系却一直不亲不热。
  危珩边开着车,边问,“你们还有别的事?他欺负你了?”
  危珈缓呼了一口气,他们俩之间的事不好跟堂弟讲。
  危珩只是这么问,也没逼她回答,“奶奶前几天还以为你俩在别扭,所以没问。最近看你们还这样,我看她都开始着急了。别让她操心。”
  谈到奶奶,危珈才应了一声,“嗯。”
  危珩瞥她一眼,“嗯什么嗯?听懂是没听懂?心里有气就吵一架,再不行就离婚。都多大的人了,还搞冷战。”
  危珈:“……”
  “知道了。”
  -
  汽车到达医院后,危珈到医院看林星。
  可能是林祈的事情迫在眉睫,林星没有封闭自己,跟危珈说了不少话。只是这次的态度跟上次不一样,说要告卓演强.奸。
  危珈:“林星。你冷静点。法庭是讲究证据的,诬告陷害会对你更不利。”
  林星因为弟弟的事情没有休息好,脸色很不好看,精神也很紧绷,“怎么都是对我不利啊?我说我是自愿,对我不利。现在我说我不是自愿的,还是对我不利。到底要我怎么样?!”说着,她双手抓着脑袋,脚狠狠地踢踹了一下床。
  “你的事、你弟弟的事,是两件不一样的事情。我们会好好处理你弟弟案子的。”危珈严肃地跟她说,“但如果你想通过改变你案子的走向去影响你弟弟的案子,只会让事情更加的复杂。”
  林星长长呼了一口气,“可我弟弟还那么小。我不想他背上案底。”
  危珈:“我知道你改变证词是想跟他们谈条件。但你要知道,他们要是讲道理的话,就不会出现今天这个局面了。而且一审结束了,你这边没有新情况,不会对对方产生什么影响的。”
  林星也明白,只是她想不到什么办法帮助弟弟了。她将双腿收拢,整个上身伏在膝盖上,十分地焦灼与无助。
  危珈陪着她,缓慢地开口,“林星。你对于诉讼的态度一直都很消极。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见林星没说话,危珈问,“你是担心麻烦,还是觉得没有告的必要呢?”
  林星继续伏在膝盖上,“……我、害怕。”
  “害怕?”危珈有些不解,“你害怕什么?网暴吗?”
  林星:“我害怕他们。”
  危珈试探地问,“害怕卓演和徐胜杰吗?他们威胁你?”
  林星摇头,“不、不是他们。”
  林星终于开始吐露心迹,危珈小心追问,“那是谁?你爸妈?”
  林星继续摇头,但突然像想到什么可怕的事,将自己紧紧抱住,身体开始颤抖。
  危珈赶紧坐到她身边,轻声安抚她,“我们现在在医院,很安全的。”
  林星还是很害怕,将自己躲在被子里不再回答什么。
  这是这么多次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况。
  危珈劝不了林星后,林星的阿姨进门陪她,林星情绪也慢慢好下来。
  离开前,林星阿姨将危珈从到门口外。危珈问对方,“林星以前也这样过吗?”
  林星阿姨想了一下,“哎呀。这孩子老毛病了。之前我和她姨夫去她家,我们一进她房门,就突然这样起来。她很讨厌别人进她房间,事先敲门都不行。”
  危珈:“你们有问过她原因吗?”
  “她没说什么呀。”林星阿姨道,“平时都好好的,也爱笑也爱闹的。”
  “那她、”危珈问,“有什么很特别的习惯或者禁忌吗?”
  林星阿姨想了一下。“就是她房间这个事。她不仅讨厌别人进她房间,还不喜欢有人站在她房间门口。她房间门口是必须铺地毯的,还得是那种非常厚、静音的地毯。”
  危珈看向床上的人,眼神渐渐凝住。
  -
  回去的路上,危珈还在想这件事。
  因为她总觉得林星跳楼的这一动作很不合理,不符合一般人的行为逻辑。虽然律所的其他律师告诉她,只要她当律师的时*间够长,什么奇形怪状的委托人都能遇上。跟他们一比,林星因为被网恋对象当□□女送出去,高自尊跳楼已经很符合行为逻辑了。
  何况,他们只是律师,在自己的代理范围内尽职尽责就行了,当不了救世主,没必要想那么多。
  但危珈毕竟是第一次深度接触案件,还是死脑筋的觉得这背后有什么隐情,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帮助林星。
  “喂喂!”危珩不满地叫她,“你还真把我当司机了?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没听。”危珈思考着事情,随意应道,“什么事?”
  “我说我遇上卢锐了。他现在在这家医院当医生。”
  卢、锐。
  名字有点熟。
  一看危珈的样子,危珩就知道她还没记起来。“你心理医生的学生。”
  危珈小时候发生过意外,有很长时间都在看心理医生。“你为什么会认识?”
  危珩道,“我上学的时候,老师不是说我有多动症么。当时就认识你心理医生那么一个大专家,他给我妈推荐了卢锐医生。”
  危珈轻笑了一声,“你还有多动症啊。”
  危珩立马道,“谁小时候没有啊。我妈就是大惊小怪。看了半年,医生最后说我啥事没有,就是精力太旺盛了。”
  危珈恍然大悟,“我说二叔怎么有段时间,突然想送你去武校呢。”
  “他是喜欢功夫片,想培养我当释小龙。糟老头子真是疯了。”
  危珈笑了一下,也对卢锐有些记忆。“我记得他之前出国留学了。现在还是在做儿童精神科医生吗?”
  “嗯。”危珩想起来,“我之前还在网上刷到过他的自媒体账号。还是什么儿童安全官,防拐卖防侵害反霸凌啥的。”
  危珈静默地听着,回到家,思考之后,给自己的心理医生发送了封邮件。她心理医生在好几年退休了,开启了全球旅行。上次联系上,还是危珈刚到英国读书。后面就是危珈发邮件,对面集中回复一下讯息。
  处理完一天的工作后,危珈走下楼。
  危岱山瞅了一眼楼梯上,有意识地跟琅津渡道,“小琅,时间也不早了。别走了,留下吧。”
  危珈慢步走下楼梯,听到这句话,视线正与抬头往上望的视线相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琅津渡比之前更瘦削一些,额前的黑发稍长,在他冷白的面庞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黑瞳深邃,五官更为立体锋锐。
  危珈看着他,心跳短了半拍。
  这段时间,除了日常性的对话,两人不说话,没交流。即便她有充足的理由,但让家里人看着,跟着经历这种氛围实属不该。
  何况,在长辈眼里,两人应该没有矛盾了。
  琅津渡回答,“我一会儿还有重要的应酬。”
  危岱山道,“这么晚还有什么应酬。留下休息吧。”
  听到危岱山劝后,危珈止住了自己要说的话。她视线轻抬,落到垂放在量体剪裁的西装裤旁边的手上。腕骨轻扣,骨节微屈,青筋顺着手背蜿蜒向上,修长的无名指上戴着白玉婚戒,戒面打磨的莹润通透,泛着粼粼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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