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大堆记者正凭红色印章的请柬有序入场。虽然邀请位不多,但每个记者都全副武装,带着自己最好的装备。
晚上八点一到,景老夫人由景业临陪着出现在大家面前,而后面跟着的是庒慈筠。
景老夫人穿着深青色的老式旗袍,每个针脚都是绣娘手工绣出的,精致繁复,雍容华贵。
“到场各位媒体,大家好。我是景氏集团的董事会副董,景家第十九代当家主母,景江斐。”
“今天请大家来是为了宣布一件事,……”
……
……
景家总归是大家族,景老夫人在当家主母的位置上四十年,能量巨大,在不被任何人知晓的前提下,在自己的庄园里开个发布会并不是什么难事。
发布会进行到二十多分钟,台下正在按照预设的问题提问,台上的回答也都是范本。
记者问,“景副董,您的意思是说这段时间的人事任命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对吗?”
这个记者自己对问题做了拓展,用词过于精准。景老夫人脸色暗了一下,回答问题,“集团是董事会集体决定,并不是由我个人说了算。”
又一记者提问,“景副董,这位庄小姐是不是就是之前您想要给琅总安排的联姻对象?”
景老夫人回头看了眼庒慈筠,脸色温和,“是的。慈筠一直都照顾我,跟我、”
正说着,整个庄园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记者会现场,瞬间从安静到嘈杂。
“怎么停电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停电啊?”
“小丁,看着摄影机的情况。”
……
前面的老夫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跟身边的景业临道,“业临,你快去看看。”
景业临打开自己手机的手电筒,在混乱中正要起身。
这时,正厅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排强力照明灯直射进来,灯束太强,直照得人晃眼。
正厅里再次吵闹声一片。
在一片混乱中,一双锃亮的黑色牛津皮鞋,鞋底不染尘埃,皮革踏进正厅,发出低沉矜贵的响声。
逆光中,男人双腿颀长,西装裤笔挺利落,白色衬衣整洁,袖口折起一段,露出青筋锋利的手腕。随着他往前迈步,偏离光束角度,面容也逐渐清晰。
倪逍眼皮抬起,光晕沿着隆起的喉结弧度熔出金边,他抬手,吩咐道,“收上所有的电子设备。”
他话音一落,鱼贯进入十个左右的人,冲着现场的人而去。
黑衣人:“请把电子设备交给我。”
记者:“凭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东西。”
黑衣人:“先生,这次发布会已经终止了。相关视频不允许带出。”
记者:“你们要硬抢啊!还有没有王法?!”
黑衣人岿然不动,静等着对方交出电子设备。
……
……
一时间,整个场地陷入另一片混乱。
倪逍打了个呵欠,穿过混乱的人群,去找景老夫人。
他连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到家都没半个小时,就被琅津渡叫来干这种事。
一见到是他,景业临惊讶道,“小逍,你这是干什么?”
在回答景业临前,倪逍不失礼貌地问候了景老夫人。“景奶奶,晚上好。”
“我也不知道啊。”倪逍问候完景老夫人,无辜地跟景业临说话,他平日里都是无羁潇洒的画风,倜傥的笑容里总有几分不真诚。“二叔,津渡说让我帮个忙。”
景业临表情难看,声音急切,“这是我们景家的发布会,你无权这么做。”
倪逍轻挠了下额头,“我就是帮个忙。”他看了眼手机时间,“津渡下飞机了,在来的路上。他是景氏的掌权人,你们开发布会,怎么能避开他呢?”
景老夫人神色一直都很难看,她没有指责倪逍,也没回他的话,而是跟景业临说,“扶我去后面休息。”
倪逍看着两人离开,这才看到一直在旁边、从发布会开始就被景老夫人特别介绍、现在跟着离开的庒慈筠。
倪逍叹了口气。
他又想起来,景老夫人身后的江家就是报业产业发家的,后面还买了两个传媒公司,现在江家虽然全部隐在幕后,但还是有些大公司的股份和影响力。
像之前景家总能成为新闻界的宠儿,一直都是正面形象,便是这个原因。
倪逍看着混乱的场地。
兄弟啊,你可快点回来。再多的,以他的身份也不好做。
第36章 缚她
◎“谁告诉你两三年的?嗯?”◎
影音室昏暗的环境太适合睡觉了。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疼的原因,危珈思绪慢慢缥缈后,竟然梦到了在博顿读书的时候。
梦境从她在博顿的精心养护的草坪上晒太阳开始,天很蓝,阳光也不刺眼。她坐在草坪上看书,却突然被飞来的足球砸中了胸口。
危珈被球砸的很痛,几乎要弯下身去。
但她忍着痛,往四周张望,却不知道是谁。
然后她低眼,看到了足球上面写着庒慈筠的名字。
庒慈筠跑来找她,让她把足球还给自己。危珈跟她说,她的足球踢到了自己,想让庒慈筠道歉,但庒慈筠身边的人越聚越多,都开始怪她不把球还给庄慈筠,说她不讲道理。
她辩解说的“是足球先踢到了她”,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话。她开始从辩解到大喊,也没有一个人理她。
危珈被吵的头昏,她也不想理他们了,只想逃离。而她刚转身,但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拦住她的人很高,光线将他的脸照得很不清楚,等这个人站到庄慈筠身边,她才看清对方,是琅津渡。
琅津渡神色冷漠,眼神凉薄的像从来没有见过她。
危珈站在那里,太阳晒的厉害,眼前一片模糊,每一口呼吸,胸口都要疼上一分,甚至有种窒息感。
她将身子低下去,再低下去,直到跪倒在地上。几乎要窒死……
危珈挣扎着,努力地睁开了眼睛。
她大口喘了两下粗气。胸口剧烈锥痛。
平复了一下呼吸,危珈看了眼幕布,电影已经播放下一部影片了。屏幕上,男女主正在闹误会,悲伤的情歌萦绕在房间的角角落落。
她平躺了一会儿,想着梦里琅津渡冰冷的眼神,心口莫名堵得慌。
她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不到九点半。她睡了两个多小时。
房间很暗,只有幕布上电影里闪烁的幽蓝的光和浸入骨髓的悲伤音乐。
她睡眼惺忪,看着手机通知栏里面不断跳出的消息,有些困惑。
指纹解锁,手机打开。
各种消息在一瞬间一齐涌到她眼前。
【景家孙媳|中国前三食品公司老董大女儿,豪门与豪门的联姻】
【站队!景氏老夫人携新孙媳召开发布会】
……
全是景家和庒慈筠的新闻。
各种的新闻和消息不断蹦出来,还有好几通未接来电,朋友的,家人的,就好像外面的世界乱了套。
但不知道是因为刚醒来,还是身体的疼痛,危珈木然地看着手机上塞满的新闻,指尖一条一条地划着,她整个人的思绪是断开的,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一条视频新闻推送到她面前,危珈盯着那缩略图,指尖点开——
那是一场游轮酒会,男人峻拔地侧站在船舷边,而他对面是庒慈筠。
视频有三十几秒,录视频的人离得很远,没有声音。
直到视频播放结束,危珈才缓过神来。她呼吸起伏剧烈,胸口像被刀刃划过,一道一道的疼。
密闭的影音室,被环绕的电影声包围,伤感的音乐密密仄仄吵着她的脑子,还有梦里琅津渡凉薄的眼神……
危珈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她努力地撑起自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视频并不是从两人交谈开始录的,也没有录到两人交谈结束。
视频上的时间是昨天。然后,今天景家人就带着庒慈筠开发布会了……
她扶着楼梯扶手,整条手臂都在打哆嗦。她低头看眼脚下的楼梯,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要干什么。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平时琅津渡的话那么少,怎么跟庒慈筠有那么多话说。一会儿又想,前两天庒慈筠来找她,假惺惺的道歉,为了就是看她笑话吧。
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人!
在博顿时的经历如潮水般涌来。危珈已经能想到,庒慈筠用什么借口来解释这件事,在外人面前怎么装无辜。
她脑袋嗡鸣得很,愤怒冲击着她的理智,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已经无法冷静和思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被手机铃声拉回几分理智。
刚才在影音室,她接收着密集消息和新闻,很多电话她都没接。
此时,安静下来,她才垂眼去看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