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下个月回来。”
到点下班,危珈和钟心薇坐上电梯。危珈漂亮的脸蛋近乎耀眼,在下上班拥挤的电梯里,如同黑暗里亮着的一颗夜明珠。
停到9层的时候,有两个同事走了上来。
其中有一个也是实习生,叫宋硕。刚来律所的时候,大家一起学习过。
电梯里人很多,宋硕和同事站到了危珈身边,“我听昨天回来的刘律说,从稷城到这三个小时车程,被你两个小时就开回来了。可以啊危珈,职业选手啊。”
危珈还真是职业选手。她十分喜欢车,从高中就上赛道了,在国外读书这两年也没闲着,欧洲各大赛道的常客,甚至还考了赛车手证。
“我就是职业选手啊,我有场地类a证。”
宋硕:“真的假的?”
钟心薇惊讶道,“我记得,场地类a证得在全国性比赛中拿到决赛资格。”
危珈一说到喜欢的东西就容易激动,停顿了一下,“我拿到决赛资格了,就是成绩很一般,但成绩如何不妨碍拿a证。你也考过吗?”
钟心薇羞涩一笑,“我大学crush的哥哥就是赛车手,我了解过。”
两人自然而然的聊起了别的话题,“长什么样啊?”
钟心薇很激动,“老帅了,但人家有女朋友。我crush了四年。”
电梯到达一楼,大家道别回家。
跟宋硕一起的同事叫贾予怀,他问道,“那是律所新来实习生?”
宋硕笑看了一眼同事,“怎么了,贾哥?喜欢啊?”
贾予怀道,“哪有?问问。看着挺漂亮的。”
“是好看。”不仅好看,一看就知道家庭条件很好,寻常人根本追不上。“但一看就是个白富美吧。”
贾予怀笑笑,肯定是白富美。虽然身上的衣服看不出品牌,但价位必然不低。何况,耳钉上的宝石是浅色翡翠,小三十万。更何况周身的气质和随口说起的a证,可不是家庭优渥就能培养出来的。
想着,他大拇指摩挲了一下食指关节。
***
自从危珈回国后,联系她,加她微信的千金少爷们格外多。而她现在刚进律所,又不能像之前那样关掉所有添加自己好友的方式,只好无视。
中午休息时,在小群里吐槽这件事,顺手点开【新的朋友】,随手翻了一下,名流圈里的大小姐们居多,还有几个富家少爷,为了表明不是来“撩”她的,称呼她都是“嫂子”、“弟妹”。
【危珈:我都不知道琅津渡有这么多兄弟啊。】
【林米听: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林米听:对了,我听说最近琅总大伯退位了,生物医药的产业全部被琅总大哥接手了?】
琅津渡的大哥叫景知溯,兄弟两人的父母,也就是危珈的公公婆婆在琅津渡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琅津渡是跟妈妈一姓,养在外婆家,而哥哥景知溯在景家长大。可能是从小不在一起养的缘故,兄弟两人关系并不亲密。
危珈也就在婚礼和两次家庭聚餐上见过景知溯,不过也是点头问好。但她跟嫂子来潇的关系挺好的。
【危珈:嗯。】
【林米听:你大伯就是不知足,他要是早点放手,他儿子也不至于跑去亚马逊捉蝴蝶。这下好了,不用争不用抢了,儿子直接不认老子了。】
婆家的各方关系十分复杂,危珈也不好评价什么。不过,大伯的儿子景禾檩是两年前跑去南美的,中间大伯生了好几场病都没把儿子叫回来,最后经过股东们一致投票,才由景知溯接手。
【林米听:景老太太马上过七十五岁寿辰,不知道这位长孙会回来吗?】
【危珈:你真是个百事通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林米听:媒体有报道啊。我还记得小时候,每次景家老太太过生日,媒体都要拎几个景家后代评价一番,评个孝不孝、五星孝、六星孝的。】
【林米听:是不是因为这样,近些年,景家才完全不跟媒体打交道的?】
【危珈:可能吧。】
危珈最近也在愁这件事。景家是真正的名门望族,规矩繁多。老太太过寿辰,她礼物都没买好,也不知道买什么。而且这么久见婆家的人,也要给其他长辈和小辈准备礼物。
【危珈:你家长辈过生日,你都买什么礼物?】
【林米听:金子。但这肯定不适合你们家老太太。】
【林米听:@练练,已婚人士,你出个主意。】
两人继续聊了一会儿后。
【林米听:欸,当妈可忙啊。】
又过了一会儿,练曌才迟迟回复。
【练练:景老太太好像信佛,你要不买点周边产品?或者你问问琅津渡,老太太喜欢什么,投其所好。】
【练练:可不是,一会儿都离不开。】
【危珈:好咧。】
【林米听:不愧我们练练,做事就是周全。】
-
吃完晚饭后,危珈忙了一会儿工作,楼上楼下找不见了琅津渡。
出去应酬了?
她下楼看到阿姨,问道,“琅津渡出去了?”
阿姨温和道,“琅总在刻室。”
“刻室?”
她记起来,琅津渡的外公是篆刻界的大师,还开创了自己的流派,是每个入门篆刻学习者不能绕开的人物。
她之前也知道琅津渡会篆刻,还曾送过她爷爷过篆章礼物,但异国婚姻,两人相处不多,对琅津渡的爱好和水平了解不深。
此时,危珈打开一楼东侧刻室的大门,视野宽阔的房间墙壁镶嵌的定制柜子上,整齐地摆着各种玉石章。正对阳光的一侧墙壁,玻璃窗内是收藏的玉石,除此之外,一列一列玉石摆件让人应接不暇,就像误入了博物馆的玉石阁。
她本想先打招呼的,但视线都被“石头们”吸引走,自顾自地观赏起来。
“有事吗?”
毫无预兆的一声,让危珈从满目的玉石中回过神来。她敛了敛眸,视线随着声音落过去,琅津渡站在玉石架旁,白色棉质上衣,最上面的扣子没系,黑色西裤,宽肩窄腰,双腿很长,像从千年的玉石雕中走出来似的。
危珈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我进来看看不行吗?”
琅津渡看了她一眼,拿着原石,走向刻台。“你随意。”
危珈看到琅津渡坐在刻台后,戴起一个单片眼镜,细长的金色链子绕过耳后,垂落在锁骨间。他白衣素净,坐姿端正,窗边有微风乍起,拂过额前黑发,眉目深邃清冷。
察觉到危珈的视线,他眼睫抬起,“怎么了?”
危珈立马摇头,“……没、有啊。”
见她没说什么,琅津渡随之拿起一个手灯,将光垂直打在石头上。
危珈有些好奇,走了过去,“是翡翠吗?”
琅津渡移动着手电,“嗯”
危珈凑上去,露出的部分碧绿色,她手覆上去,转动了一下,原石身上有道突起的白色莽带,她眼睛一亮,成色不错。
琅津渡将手电递给她。
危珈用手电看了一圈,颜色漂亮,质地通透,“这肯定回本了吧。”
琅津渡声音温沉,语调淡淡,“没花钱,运气好。”
危珈:“……”
吹什么牛呢你。
既然你有这么高速运转的运气进入中国……
她终于记起她之前为啥烦琅津渡了,装腔作势的贵公子范,有种就该他有得天独厚的气运和天赋,永远高高在上,劲劲儿的,烦人。
如果真没花钱的话,危珈都有点嫉妒了。她之前花了三十多万,托人买了三四块,一毛都没剩下。她开口酸酸的,“没花钱得这么一个好东西。”
琅津渡又指了一下旁边的石头,“这个花钱了。”
危珈不用打开手电就知道是块普通石头,而且有四面被机器切的平整。“希望你没花多少钱。这就是块普通石头。”
琅津渡:“你说晚了。赔的还挺多呢。”
“那你留着干什么?准备在上面刻字?”
琅津渡淡眼,“嗯。总归花钱了。”
看来也是伤到了。
危珈见琅津渡把石头放在工作台上,拿过砂纸轻略的打磨了一下,在拿起刻刀前,琅津渡眼皮撩起,看她,“你要一直看?”
“我没见过刻字。”危珈长睫垂着,皮肤白净无瑕,侧脸曲线起伏完美,有种让人沉迷的艳丽。
刻刀在手里灵活地转了一圈,男人垂眼,但没有动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琅津渡知道她不会平白无故来找他。
危珈眨了下眼睛,正想说她没事啊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她有事的。她是来问景老太太、她老婆婆喜欢什么,他们夫妻俩送什么寿礼比较好。
“你奶奶的、”危珈说着觉得自己在骂人。
“你的奶奶的、”
“奶奶她的、”
……
“奶、”
“夫、人、”琅津渡缓慢抬眼,打断她,一字一顿地说,“刻室不准说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