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今天中午，是不是不想理我？我还以为……”
“还以为你连拒绝都不想和我说……”
“你有……有这么讨厌我吗？”
他几乎是控诉着说出这么几句话。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回事，望雀忍下的那股子气又钻了出来。
“哦，所以你喜欢我的表现，就是前几天待在医院里，一条消息都不给我发？”她语气带了刺，不过仍有些许笑意，没有显得太过生硬疏离。
“呃……”
薛向笛声音一哽。
想起自己干过的事情，这会儿哭都没了理。
心跳骤然加快，他偏了些眼，没瞧见着望雀脸上有生气的情绪，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就是，怕麻烦你，这只是点小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他结结巴巴解释，想起谭文岭跟他说的那些话，心虚得不得了。
“嗯，我知道。”望雀应声得干脆利落。
一句话堵得薛向笛接下来的辩解没了出处。
最后只能可怜兮兮垂下脑袋，声音压得极轻，如同羽毛拂过耳畔：
“……对不起……”
这句憋了好久的对不起还是吐了出来。
他又给搞砸了。
“其实，其实我也没给别人发……”
“那你要骄傲吗。”望雀淡淡暼了薛向笛一眼，凉飕飕的。
薛向笛乖乖闭了嘴，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动作狠得像是带了风。
“下次不会了。”
他深呼吸几次，抬头，认认真真对望雀说道。
回答他的是望雀再一次的拥抱。
眼里染上惊愕，薛向笛呆呆地被人拥进怀中，没有特别用力，不轻不重，但却给他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原来拥抱是这样的感觉。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一点点将重量压在面前的alpha身上。
温暖的体温，柔软的触感，缓慢而绵长的呼吸。
竟然让他有种真正触碰到这个世界的错觉。
“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
alpha的声音就响在耳侧，清清浅浅的，带着些许温热，薛向笛不禁缩了缩肩膀，一下子软了半边身体。
“这些都不是麻烦。”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的存在。
*
也许有个一两分钟，忽然望雀就松开了怀抱，推着他的肩膀重新坐好。
薛向笛微微皱眉，神情疑惑，心里生出两分不满。
还没问出口，他忽然看见望雀眼神看向自己身后某处，微微一笑：
“田晴。”
听到这个名字，薛向笛霎时瞳孔放大，整个僵在原地，脸颊的温度陡然间烫了几分。
这头，田晴和谭文岭一起走进教室。两人额发汗湿，手上还提着学校提供的破洞羽毛球拍。
在田晴的视野中，薛向笛背对着教室门，和望雀靠得很近的样子，头发也乱乱的，肩膀扣着，从背影就能看出他的低落。
“诶怎么了怎么了？”
她关切地问，小跑过来，完全没注意到教室里稍显暧昧的氛围。
“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薛有点头晕，”望雀接得顺畅，脸色非常自然，“可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
“啊，那要去校医室看看吗？我还说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呢……”田晴表情有些失落，却还是劝着薛向笛不好就赶紧去医院瞧瞧，“待会儿放学我们陪你去吧。”
“对面商场新开了一家小炒菜，小薛你去吗？”谭文岭还进行着刚才吃饭的话题，语气轻松，显然看出来了什么。
薛向笛赶紧转过身，围上围巾挡脸：“我要去。”
又接连向田晴解释。
好半天，田晴才相信薛向笛这会儿没有异常。
“望雀你来吗？一起啊。”谭文岭看向望雀。
田晴也跟着附和：“来吗来吗？…诶等下……”话语卡了壳。
她的目光在在场众人身上游移，有些犹豫，悄悄向谭文岭使了个眼色。
小薛之前不是表白了吗，现在一起吃饭会不会尴尬……
“好啊。”
望雀从座位上站起来，按了按有些僵硬的脖颈。
“我请吧。”
田晴恍然大悟。
第26章
周六。
天气阴沉,落着小雪，城市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却依旧很多。
薛向笛捏着手机，转过几个弯,终于抵达了望雀说的汇合地点。
他站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张望,正打算给望雀发条语音问问她现在在哪儿,忽然视野映入街口一人,发消息的动作顿时停滞——
街口的女生穿着一套长款的灰白大衣，墨绿色的围巾垂下雪白的穗子,背着纯黑色的单肩包,踩了一双厚底短靴,让她本就挺拔的身形显得更加高挑。
她就那样安静地站着,没什么动作,却比旁边一会儿换个颜色的红绿灯柱还要吸睛。
甚至有人偷偷拍了她。
薛向笛停下步子,这一刻忽然有点不想上前。
再看一会儿。
他想。
他从没在放假时候见过望雀,每次见到对方，她都是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校服：夏天便是全身校服；冬天的内搭也不怎么讲究,主打一个舒适，外头裹的依旧是毫无版型可言的冬季校服外套，看不出来一点儿美感。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穿常服的望雀。
非常……好看。
比她平时还要好看。
这么好看的人是他的女朋友。
想到这里，人又开始如昨天似的恍惚,连脚步都有飘乎。
就这么……在一起了？
薛向笛没有一点实感。
他就这样……能和她站在一块儿了？
其实他昨晚都没怎么睡着觉。
后来凌晨好不容易迷糊睡去，梦中也是飘飘然的，仿佛自己变成了一根轻盈的羽毛,被风裹挟着吹来吹去，遥遥落不到实地。
薛向笛在不远的角落站了一会儿,细雪飞飞扬扬落到他的鼻尖,晕开一片冷意,也稍稍平缓了他又开始过于亢奋的心跳。
好。过去。跟她打招呼。不能再让她等了。就现在。
他向望雀那头迈步。
然而有人抢了先。
一个矮个子的女生捧着杯咖啡，在他前头走到了望雀身边，笑着对望雀说了什么。
距离有点远，他听不清她们的对话，只能看见望雀露出一个笑，灰色的眸子弯了弯，就像月亮。她笑着跟女生说了几句话，后者给她指了个方向。
薛向笛又默默停下脚步。
那……等她和那个女生讲完话，他再过去。
薛向笛垂眸，盯着街沿上浅浅一层水洼，细雪一粒粒落下，融入，为石板染上更深的水色。
……
好奇怪。总觉得有人在看他。
他抬头左右张望，果然瞧见了几个观察他的人匆忙收回了视线。
薛向笛不自在地摸出手机，就着黑屏的反光瞧了瞧自己的脸——
没有问题，不奇怪，没粘上脏东西。
没关系的。
别乱想了。
他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
再次抬头时，望雀身边已经没了刚才那个女生。细雪间，她灰色的眸子愈发衬得像是月色，散着柔和的光晕。
而那双眼睛……也在看他。
薛向笛呼吸一紧。
望雀终于看见了薛向笛。她走近，抬手自然地拢了拢他因为赶路而有些歪斜的围巾，也对他笑：“小薛。”
“你到多久了？怎么都不叫我一声？”
“……我刚到。”薛向笛出声，第一个音节甚至有些沙哑，“抱歉让你等我。”
望雀笑着摇头：“我也才到几分钟。”
而且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十五，现在才九点十分。不能说谁晚了，只能说两个人都很积极。
成功碰面，两人跨过马路，乘坐公交车前往市中心的图书馆。
是的。没错。图书馆。
小情侣互通心意的第二天，一起相约图书馆做作业。
这还是昨晚两人说好的。
当时大家吃着饭，田晴特意让两人坐到一块儿，方便讲点小情侣之间的悄悄话。
他们也确实讲了。
只不过讲的是周末去不去图书馆，去的话带什么科目的书最合适……
田晴听到了其中的只言片语，饭后大家一同散步逛超市时悄悄挨到望雀身边，准备肯定一下自己的猜测没出错：
“你们……确定是谈了？真的？”
她眼里的问号几乎凝为实质。
“这是谈了的样子吗？”
“真的。”望雀回道。
田晴思绪揪成一团。
“你看我们是不是基本上天天能见面？”望雀便给她分析。
田晴点头。
“周末我们也能约在一起，对不对？”
田晴点头。
“这样还不像情侣吗？”望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