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蹲在墙角的吴涛,嘴巴也忽然咧开,越咧越大,瞧着十分吓人。
“哥,”一个嘶哑的声音从那张灰白的嘴唇里挤了出来,“我回来了……开门。”
极致的恐惧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吴涛爆发出凄厉惨叫,他在墙角疯狂乱蹬。
“别过来,别过来,走开!大师救命,佛牌,佛牌护我!”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把佛牌拼命举到身前,朝着小雪的方向胡乱挥舞:“挡住她,快挡住她,大师说你能挡住她的!”
忽然吴涛又像是想起什么,他转头看向摄像头:“主播,你快把她收了!你肯定能把她收了!收鬼不是你的活吗?我都花钱了,你必须救我!”
小雪拖着那条明显不自然的断腿缓缓靠近,闻言她看了一眼吴涛摆在桌子上的手机,那眼睛死气沉沉的。
她望着手机道:“你要帮他吗?”
姜楚绪摇了摇头,她转头看着小雪道:“你身上的阴婚我能帮你解了,需要吗?我虽然不帮他,但是你杀孽太重,可能对你的影响不好。”
小雪一出现,姜楚绪便发现了她身上的异常,她心中也有了猜测。
小雪冷笑一声,影响不好?
那有什么关系,她只想要他们付出代价。
至于解除阴婚的事情,还是等处理完吴涛再说。
小雪高兴了,可吴涛闻言却十分气愤,他怒骂道:“你是我找来的,怎么帮着她说话?你怎么能帮她,你什么大师啊,我看你之前就是剧本,装神弄鬼!其实什么本事也没有。”
他一方面觉得姜楚绪真的是装神弄鬼,另一方面则是想用激将法让姜楚绪帮他。
可不仅姜楚绪对他这样子视而不见,其他观众也是无条件信任姜楚绪,认为她不帮忙肯定是有原因的。
【气急败坏】
【与其用激将法,不如想想自己做了什么】
【刚才还在那儿我错了我错了】
小雪冷笑几声,阴阳怪气道:“你还是这个样子啊。”
她边说边朝着吴涛挪动,吴涛似乎是鼓起了一点勇气,觉得小雪这样根本构不成威胁,于是手里拿着的佛牌就朝小雪扔过去。
佛牌擦过小雪,对她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倒是姜楚绪又仔细看了一眼,她觉得自己的感觉不会错,这东西肯定和k组织有关。
于是她问:“这个佛牌哪儿来的?”
吴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下意识回答:“是前两天有一个大师主动上门给我的。”
那个大师说感觉到这里的阴气很重,所以上门来,现在看吴涛的样子像是被鬼报复了,大师说他可以帮忙,于是就给了这个佛牌。
有了这个佛牌之后,他确实觉得安全了不少,加上那个大师准确说出了情况,也没要他钱,所以他认为那是真大师。
姜楚绪沉思,如果是k组织,那被盯上的肯定不是吴涛,估计k组织真正想要的是小雪。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小雪没再给吴涛机会,她的手猛地向前一探,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出现在吴涛眼前!
他的喉咙瞬间被扼住,将他后面所有的求饶和挑衅的话都掐断在气管里。
吴涛眼球暴突,双手徒劳地去抓那只无形的鬼爪,双腿在地上疯狂乱蹬,窒息的痛苦将他彻底淹没。
【真动手了】
【主播真不管啊?这要出人命了】
【一报还一报呗,有什么好说的】
【之前主播都会尽可能帮忙,这次肯定是这男的干了什么】
姜楚绪确实没管,她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
她的目光平静地看着小雪施为,直到吴涛的脸色由红变紫,舌头外吐,挣扎越来越微弱,才又淡淡开口,是对小雪说的:“松手。”
扼住吴涛脖子的那股力量忽然消失。
吴涛像条离水的鱼,他瘫在地上剧烈地呛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喉咙火辣辣的剧痛,脖子上清晰的青紫色指痕触目惊心。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他只剩下倒气的份儿,他眼神涣散,似乎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刚松一口气,那种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这样反复几次,他终于承受不住晕倒了。
小雪歪着头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所谓“哥哥”,死寂的眼中没有任何快意,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
小雪艰难地挪动到手机面前,她犹豫了一下道:“大师,你真的能帮我解除阴婚吗?”
死之前她是不信这些的,但是变成鬼之后,她的各种感触也更深了,她是真的觉得有什么东西把她和另一只鬼连接在了一起。
要不是她现在是只怨气极重的厉鬼,估计就会控制不住的飞到那只鬼旁边。
“当然可以,这不是什么难事。”
“嗯。”姜楚绪点头,“不过,我需要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买方也得知道。”
买卖同罪,这桩肮脏交易的两端都不能放过。
她这次不用项链和小雪连接,是因为那样只有她能知道真相,有些观众或许会认为小雪是一个滥杀无辜的厉鬼。
姜楚绪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
小雪的身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仿佛回忆本身对她来说就极为痛苦。
她沉默了几秒,终于,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我从小到大在家里就不怎么好过,衣服都是穿他剩下的,去学校都会被嘲笑,吃的也都是紧着他,我只想考上大学走得远远的。”
填完志愿的那天,小雪高兴的回到家,已经想到离开家里之后的场景,至于上大学的各种费用她可以勤工俭学。
可是就在她畅想着美好未来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她刚踏进家门,后脑勺就挨了重重一下,她眼前一黑。
再醒来时,人已经在个没窗的小黑屋里了,门从外面锁死,只有门下缝透进一丝昏黄的光。
因为房间隔音不好,所以小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说到这里,小雪的声音变得尖锐:“我听到他们说,隔壁村张老财家的儿子没了,肯出十万找人配阴婚,他们还说死丫头片子养这么大值了,吴涛催着快点办完,省得麻烦。”
【靠!真的是卖女儿配阴婚】
【一家子畜生!】
【关小黑屋?这是家?是监狱吧!】
【听得我拳头硬了】
小雪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又痛又冷,但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认命。
她注意到那个门锁似乎只是一条铁链子,当时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趁着夜深人静,她用肩膀狠狠撞向那扇破旧的木门。
门竟然真的被她撞开了,她跌跌撞撞冲出去,客厅的光刺得眼睛发痛,她拼命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谁知一只带着浓重酒气的手猛地从后面揪住了她的头发,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头皮像是要被撕裂。
她像条破麻袋一样被父亲狠狠拖了回去,鞋底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门被重新落锁,这次顶上了一个更沉的木柜。
后来几天,看管更严了,直到那天,家里来了好多人。
她被两个粗壮的妇人从黑屋里拖出来,死死按住,粗糙的麻绳捆住她的手脚,勒得皮肉生疼,她挣扎着,视线被强行扭向车子,最后车子停在一个偏僻的平房前。
平房的中央放着一口棺材,棺材里躺着一个穿着绸缎寿衣的年轻男人,脸色灰败僵硬,眼睛空洞地睁着,像是在看她。
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皱巴巴道袍的干瘦老头,手里拿着一根同样粗糙的红绳,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被绳子捆住塞进了棺材里,旁边就是一具尸体,我甚至能闻到那死人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怪味,外面的人在商量礼金。”
说到这里小雪自嘲的笑了一下。
似乎是要悄悄谈,所以他们走的远了一点,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和恶心。她用尽最后力气使劲手段将绳子弄开。
那时,她顾不上手腕的疼,使劲朝着外面爬,可是依旧没能逃出去。
她刚把上半身探出棺材,脚还卡在里面,外面却突然来人了,门口站着父亲,他手里还拿着酒瓶,脸上先是惊愕,随即被一种被“忤逆”的暴怒扭曲。
他眼睛瞪得血红,像要吃人:“死丫头!还想跑?!”
巨大的恐惧让小雪本能地向后缩,却被父亲冲上来,用那只没拿酒瓶的手狠狠推了一把。
那一下让她的头撞在了棺材里面一个尖锐的东西上面,血顺着额角躺下来。
“我那时候还没死,还看到了那个人脸上闪过的一丝慌乱和不知所措。”
“不能留活口!”或许是担心她再逃,父亲猛地吼出声,那点慌乱瞬间被凶狠取代。
他扔掉酒瓶,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折叠水果刀啪地甩开,随后对着她的胸口狠狠捅了下去。
那个干瘦道士也看到了,只不过他说了句:“还没断气?真麻烦,等会儿打断腿埋远点,这样她爬也爬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