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假如将人的思维与畸变物进行结合,那我们的进展必将迎来一次历史性飞跃。”
  在生长因子的作用下,西奥多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性情正在向那个杀人如呼吸一样轻易的冷血指挥官靠拢,那时他以为自己的躁狂、精神分裂等症状只是受到了地海的影响。
  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他不禁想起了死在自己手下的飞光,alpha实验体接受的是总部改进过的2型生长因子,但从对方的表现来看,这种劣根性仍然没有被克服。
  作为初代实验体,杜菲尔德对他极其看重,即便有什么高致死性的尝试,也没有拿西奥多下刀,而是不断从总部征用新的实验对象。
  受试者往往痛苦而死,他们的尸体被垃圾袋一样拖走处理的时候,西奥多就在边上观察着,那些人眼中充满了恐惧、绝望,临死前仍紧盯着3050-1号休眠舱,就仿佛那里面装着一切灾厄的起源。
  杜菲尔德的尝试终于成功了。
  那个实验体接受了西奥多的基因,以及适量生长因子,他不仅活了下来,还实现了人类与怪物面的分离,只不过那种分离方式太过匪夷所思,即使是见惯了实验体变异的记录人员,也不禁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他的脖颈上长出了第二颗头。
  那肉瘤般扭曲的怪物脑袋和原本的受试者共享一具身体,它同样会呼吸、进食,发出嘶吼时人类的声带也跟着震颤,只是人头并不愿意和怪物同生共死,情绪崩溃之下险些咬舌自尽,被研究人员及时拦了下来。
  尽管如此,他们也没能活到观察期结束。
  怪物脑袋需要的养分太多,两颗头颅争夺着来自身体的供给,人头迅速消瘦了下去,苍老得像是提前消耗了七八十年的寿命。
  就在垂死之际,他紧咬着怪物的脖颈不放,迸飞的血水一直溅到了手术台下,那两块肉就像耳鬓厮磨的情人,咬得动脉破裂,眼睛、面皮和鼻头血漉漉地散落在地上,注定谁也活不下去。
  “这太让人遗憾了。”
  杜菲尔德望着实验室中发生的惨案,仅从神情,看不出他此刻的喜怒。他似乎轻飘飘抽动了一下眉头,转瞬间,他抬起手上紧握着的枪,对准了底下那堆血肉模糊的东西。
  枪声响起,飞驰的弹壳射穿了两颗脑袋。
  第180章 the king(5)
  实验持续了七天。
  生长因子的注射虽然能在最大程度上激发出受试者的潜力, 使得他们突破自己的极限,却也让这些饱受折磨的人濒临崩溃,对着外界的一切事物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
  对于狂暴的实验体, 杜菲尔德自有手段, 他一开始就配备好了与之相应的抑制剂。
  与安乐死截然相反,使用抑制剂杀死实验体是一种极其残忍的处理方式。打下抑制剂后,他们会在三分钟内浑身充血肿胀, 紧接着器官衰竭, 停止呼吸供应——在那种溺水般的窒息感下, 实验体痛苦地在地上抽搐, 一边爬一边吐出已经溃烂了的脏器, 就像烈日下被活活烧死的吸血鬼。
  起初,他并不想伤害3050-1。
  然而在实验过程中, 西奥多·埃弗罗斯已经变成了一个性情暴戾的疯子。
  以他现在的力量, 徒手就能撕裂身上所有束缚带, 不仅摔碎了无数台昂贵的实验仪器, 还造成了大量人员伤亡, 在那血淋淋的例子面前,没人敢接下杜菲尔德的助手一职。
  杜菲尔德没有办法,只得取了一毫升稀释过的抑制剂,在远处持着麻醉枪, 将其打进了西奥多体内。
  药物见效极快,刚还血液沸腾着的怪物立刻停下了动作,神情痛苦, 只见他额角、脖颈上的青筋越发明显, 高涨得就像有无数条攒动的蛇即将挣脱束缚。
  杜菲尔德谨慎地往后退了半步, 他只想制止西奥多的行为, 并不希望对方真的死在抑制剂下。
  “咳咳……”
  在他的注视下,西奥多重心不稳地往旁边倒去,好在他手臂用力,及时撑住了旁边的工具台。
  那人侧着头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丝深紫的血水从他唇下溢出,冷汗正顺着那张苍白的脸不断流下,将他的黑发都浸透成了湿漉漉的水色,显然,要忍受剧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直到他脱力坐在地上,研究人员才敢缓慢靠近,将已经闭上眼睛的年轻人重新关进了休眠舱。
  好在这只是一段记忆。
  经过几天的观察,西奥多逐渐熟悉了实验室负责的各种项目。而且,他从研究人员的交谈中得知,实验室幕后有资本的力量运作,自己是作为一个试验品被投放到杜菲尔德手下的,夫人将他送到这里改造,只为得到一个合格的战斗兵器。
  当夜,只剩杜菲尔德一人还在实验室。
  其余研究人员都已经到点下班,唯有他还在处理实验体,杜菲尔德下刀的时候相当精准,以至于躺在手术台上的怪物只痉挛了一瞬,就彻底失去了呼吸。
  对于失去研究价值的实验体,杜菲尔德一向没有什么耐心。
  很快,他就将尸体放入了绞肉机中,等着它被锋利的刀片碾得血肉模糊,能成为其他实验体的饲料,也算是发挥最后一点用场了。
  实验室安静得只剩下排风装置运转的声音,杜菲尔德走到盥洗池前,滴答、滴答……血水顺着他的手套蜿蜒而下,他打开水龙头,清洗着还一片殷红的刀具,就在这时,一阵摩擦声响从背后传了过来。
  门开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杜菲尔德放下刀,来人肩膀上挂有高级督察的银星徽章,正是为夫人效劳的鹰犬之一。
  那人开门见山道:“还有多久能够完成?”
  “很快。”杜菲尔德斟酌片刻才给出答案,说着,他就转头望向了3050-1号休眠舱,“我还需要从他身上采点东西。”
  “其实他现在的表现并不稳定,我还想再观察一段时间,对生长因子的效果进行修正……不过你们要让他执行海上任务,怎么能确保他不会趁此叛逃?这可是相当珍贵的实验体,百年不得一遇。”
  对于杜菲尔德提出的问题,那位督察只是勾了一下唇角:“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能放他出去,自然会有专人负责观察记录。”
  两人并没有过多寒暄。
  等那人走了,杜菲尔德面上的笑意随之消散不见。截至到目前,他对实验体进行的改造都建立在3050-1的基因上,在将对方送走之前,他必须得留下足够多的血液、或者其他什么器官组织,才能进行下一步实验。
  他在实验室内清理出一片区域,搭起了足以容人坐下的蓄水池。
  接下来的事相当费劲。
  作为研究人员,杜菲尔德的体力自然比不得执行部的人,但他却得把休眠舱打开,将一个满身肌肉的实验体搬到水池中。西奥多的皮肤在液体中浸得光滑而又细腻,摸上去就像一把冰,为此,杜菲尔德险些踩着水摔倒在地,好在过程虽然艰辛,但他还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西奥多垂下眼睛,望着满池荡漾的温水。
  此刻,他的胸膛、手臂上、腰腹周围到处接满了导管,血液被抽到泵中,就连喉咙滚动一下都会牵动到脖颈上的采血管。
  由于强效麻醉剂的作用,西奥多静静坐在水池中,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任凭水滴不断从他背部滑下,勾勒出肌肉流畅的轮廓。然而粼粼水光中,那双眼睛望过来的一瞬间,逐渐紧逼的危险感仍让杜菲尔德觉得自己饲养了一头鲨鱼。
  他不由自主地起身,和对方保持着一定距离。
  3050-1的血液正顺着导管不断汇入容器,见西奥多的面色因失血而变得苍白,有无法支撑下去的征兆,杜菲尔德及时了拿来营养液。
  他打开封袋,将指尖抵在对方唇边,望着微凉的液体流进口腔当中,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服下营养液后,西奥多面色稍霁。
  杜菲尔德需要的分量不小,正常人无疑撑不到抽血结束的那一刻,好在西奥多的自愈能力极强,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供应,他体内的造血干细胞就会源源不断地生产血液。
  就在刚才,杜菲尔德拿了箱营养液过来,还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水池边,耐心地等着让西奥多服下营养液。
  灯光照耀下,西奥多面无表情,他的脸色白到可以看到皮肤下的静脉血管一舒一张,即将休克的虚弱感让他的呼吸慢了下来,尽管如此,他的嘴唇却毫不哆嗦打颤,双腿的影子在水光晃荡中被拉得不断起伏,就像一条修长的尾巴。
  想到自己即将把实验成果转手送人,杜菲尔德皱起了眉,在和西奥多对上视线的时候,他的眉头又松了下来,开口说道:
  “看到那些经由你的血液诞下的产物了吗?虽然我们还需要不断改进、完善已有的计划,但是3050-1,你将会是所有人、所有实验体的源头,是他们的父亲。至于我,我会把你打造成世界上一切权柄的集合体——我别无他想,真心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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