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微一抬眼,长眸扫向在座长乐门辛止谋、泰山派周誉青等人,明明目光如水淡然,却看得众人心头一凉。
慧念方丈道一声善哉,对林故渊道:“小师侄,广重山人所言甚是,兹事体大,不可意气用事,你身边这位朋友疑点甚多,还请褪去衣衫,露出左臂,让大家看个究竟。”
林故渊岿然不动,大有顽抗到底之意,郑湘娘、天哭道人等兵器在手,喝道:“不如将他们统统拿下,再审不迟!”
第35章 围攻
只听一阵铮铮剑鸣,满场剑拔弩张,慧念方丈喟叹一声,双手合掌,低头道:“我佛慈悲。”
他将风雨山庄信件放入袖中,道:“此事仍需从长计议,眼下业火堂即将来袭,实不适合再做纠缠,就请诸位去罗汉堂休息片刻吧。”
他对一旁的慧净道:“交于你处置。”
慧净生就一张金刚罗汉面孔,浓眉倒竖,威严持重,重重拍两下手,道:“十八罗汉列阵!”
殿后突然涌进一群赤手空拳的武僧,个个身着素白僧袍,泥金脸色,全身筋肉虬结。慧净道一声得罪,下令将谢离、林故渊、史齐三人当场押解,忽闻一声清啸,玉虚从座中飞身而起,化为一道银紫虚影朝林故渊等人疾速飞来!
众人“呀”的一声,玉虚已然落地,抓向那罗汉的肩胛骨,那武僧哪是玉虚对手?只听卡啦一声骨响,发出一声闷叫,片刻便疼得面孔扭曲。
玉虚面容极是冷峻,淡淡道:“昆仑派弟子是否牵连魔教,我自有分辨,现下便将逆徒带回门派审问,不劳烦少林动手。”
说完捉住林故渊的左肩向上一提,便要将他带离人群,只见谢离不知怎的也摆脱束缚,鬼魅似的出现在玉虚跟前,灿然一笑,向林故渊肩头一拂,竟变戏法似的化去玉虚劲力。
玉虚一惊,端详他面孔,忽感那笑容无比熟悉,想起大闹兼山堂一事,奇道:“是你?”
谢离嘿嘿笑道:“是我,大兄弟,咱们又见面了,昆仑山一别,您老人家身体可好?”
玉虚运起内力再次抓向林故渊肩头,谢离劈掌横削,又一次化去玉虚劲力,林故渊被他两人挟制,一时无法动弹,冲谢离道:“不可对师尊不敬!”
谢离面上带笑,一个矮身从玉虚臂下穿身而过,推着林故渊俯冲几步,回身笑嘻嘻地连道不敢。
玉虚已感不对,想到方才说史齐那番说辞,登时信了大半,怒视林故渊:“这人乔装鬼祟,必是妖邪一流,你竟与他结交!还不把他一剑杀了,再回来领罚!”
林故渊又愧又急,万般隐情无法言于口,玉虚更是恼火,厉声道:“连师尊的话都不听了吗!拔剑!”
三人正推搡缠斗,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喝:“这两人蛇鼠一窝,皆是妖邪!一个也不能放!”
说话声来自泰山派方向,只见一名身着墨绿布衣、腰系赭色丝绦的中年男子拨开众人,走向林故渊面前,厉声道:“是他!就是这姓林的,人品卑劣不堪!”
他拳头攥得咔吧乱响,道:“我表弟陈远在昆仑三十多年,一向勤勤恳恳,前些日子他们昆仑派举行了个什么‘升衣战’,这姓林的为获白衣资质,竟然设局陷害我表弟,使我表弟横死昆仑,这姓林的也被罚下山思过,不知怎么又在少林寺冒了出来!谁知道是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林故渊生吞泄愤,那泰山派弟子里山东汉子居多,极是粗野仗义,听见同门的手足兄弟吃了大亏,哪还想着去追究什么真伪!
那泰山派男子见激起众怒,火上浇油:“被本门师父罚出山后,他必心怀愤恨,焉知是不是投靠了魔教,借魔教之力来向我武林正派寻仇?如此可见,史家小公子的话甚为可信,若再不肯脱衣验证身份,我泰山派绝不容他们!”
这回不仅林故渊怒火攻心,玉虚也极是恼怒,袖风一甩,喝道:“放肆!我昆仑派中事宜,轮得到你来议论!”
霎时三四名泰山派弟子皆被他袖风震得向后连退,泰山派掌门周誉青见弟子吃亏,也着了恼,他身着墨绿绸袍,面孔黧黑,满脸络腮胡子,双目炯炯放光:“玉虚子,这时候还要护犊子吗!我看你是修道修糊涂了,今日我泰山派就替你们昆仑山清理门户!”
说完大喝一声,隔空一爪抓向谢离,林故渊喝道:“谁敢动他!”顿时长剑出鞘,寒光大作,他深知走到这一步已是困兽之斗,目光分外决绝,竟是赴死神情。
谢离一把按下林故渊手腕,低声吼道:“打什么?跟这帮蠢货有何好解释的!走!”
说罢运起轻功,提气纵身跃出七八尺,谢离力气奇大无比,林故渊被他拖拽着失去平衡,一路歪歪扭扭踩着众人头顶,脚不沾地朝大殿门口飞去!
群豪岂能善罢甘休?周誉青气得面色发青,发出一声雷鸣似的暴喝:“拦住这两个魔教妖孽!万万不可让他们逃出去与业火堂汇合!”
他甩袖欲追,却被玉虚拦在后面,一时脱不开身,泰山派弟子纷纷出击,闻怀瑾振臂一呼:“抓魔教党徒!”却带领昆仑白衣弟子各自散开,不去追谢离,只跟泰山派弟子推推搡搡,一时人流涌动,白色人影与墨绿袍衣成犬牙交互之势,谁也奈何不了谁,气得泰山派一众汉子不住跳脚乱骂,却磨不过昆仑派绝妙轻功,场面混乱至极。
谢离朗声大笑,提着林故渊,一连踩过十多个脑袋,只听脚下吱吱哇哇一片乱叫,已一口气飞至达摩殿中央,高声道:“小兄弟,我原只当你粉面香腮禁不住半点委屈,不想胆识义气皆有过人之处,真真血性,你放心,方才你为我挡这一招,往后有谢某在一日,断不让别人欺负了你去!”
众人怕被他踩中,唬得接连后退,让出一大片空地,露出磨得黝黑发亮的石砖,两人无处借力,先后落地。
无数短剑凌空刺来,那剑轻而薄,翻飞掠动不起声息,只听一声女子呼喝,一名头戴斗笠的身影拦在身前,帽檐略抬,短剑平平递出,正冲谢离咽喉!
“不好,不好,又是寡妇脸!”谢离故做骇然,侧身轻巧躲过,借势俯身往斗笠下一探脑袋,跟里面的人打了个照面,笑道:“长得挺俊。”
那女子气恼至极,举剑再刺,谢离回身二指夹住她手中剑锋,忽然收敛笑容:“你让开。”
那雁荡山弟子哪肯罢手?手腕一翻,谁料使出全身力气竟无法将剑从谢离指间抽回,顿时清秀面孔煞白一片,谢离淡淡道:“我不杀女人。”
说完二指微动,只听卡啦一声脆响,那短剑竟断为两截,当啷啷两声跌在地上。
众人皆是一凛,心说能以手指之力凭空断剑,内力强到怎样地步?雁荡山女弟子大为火光,喝道:“你这丑八怪惯会胡说八道!”
回身从同门姐妹手中接来一剑,左手捏个剑诀,右手持剑飞身而起,直刺向谢离右肩要害!
谢离当真不还手,挺身向左一侧,那女子招式极快,眼见着便要刺中谢离右臂,林故渊一路藏剑于肘不肯出手,此时再不顾其他,拔剑相迎,只见白影一闪,当的一声脆响,火星迸射,竟是那峨眉掌门替谢离生生扛了一剑!
他俩都大为诧异,只见峨眉那“小甄宓”不知从何处飞来,正落在谢、林两人前方,长剑刷刷挥舞,一人迎战雁荡山七、八女弟子,身姿清隽飘逸,一手玉女剑诀左右照应的滴水不漏,丝毫不落下风,只听叮叮当当剑响不绝,堪堪给二人让出一条大道。
霎时峨眉众弟子也已到场,众峨眉弟子极是团结,不论其他,提剑便和雁荡山弟子激战一处。
那“小甄宓”忽然俯身,左足后踢,右手持剑送出,同时逼退两名雁荡弟子,发间一段素白丝绦临风飘扬,她猛然回首,眸光清冷:“还不快走!”
谢离唇角一勾,道了声谢,拉着林故渊大步前行,与那女子错身而过,伸手往她发间一拂,素白丝绦倏然落地,谢离道:“这东西不吉利,不要戴了。”
那女子神情错愕,提剑便要追问,谢离却似早有防备,踩住一名雁荡山女弟子的头跃出老远,顺手捞起一人头上斗笠当做盾牌,一路连挥带舞,此时众派纷纷反应过来,从四面八方扑来,皆被谢离以斗笠挡开,视野之中到处是明晃晃的刀枪剑戟,剑尖呲呲乱刺,斗笠越来越破,已是四面漏风,忽然背后嗖嗖几声暗器响,谢离半真半假叫一声不好,呐喊道:“抓稳了!”
于半空中猛一转身,架着林故渊两腋,飞身一转,竟将他甩至身前,只这瞬间分神,一柄弯刀噗的一声从斗笠当中穿过,谢离眼睛不眨,哈哈一笑,举起斗笠反手一拧,凭空夺了那人兵刃,接着将斗笠高高抛出,一把提起那人扛在背后,那人踢蹬着双腿嗷嗷乱叫,只听嗖嗖数声,后背已身中数镖,气绝而亡。
谢离回头一看,乐道:“呦,化血镖,自家人。”
他边不歇气的跑,边对林故渊笑道:“看着吧,这里的魔教妖邪可不止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