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游过来的。”司北没个正形儿,他把那一盏小灯塞进了白念安怀里。
“还好没有被淋湿。”他提前预料到了手电筒不防水会失灵,问船员要了盏防风灯,不易受雨水影响。
在司北来之前,白念安已经陷入这片黑暗里将近一个小时。
那双纤细的手捧着灯抱在自己的怀里,他不想抬眼看司北一眼,这太丢人了,开船出来散心却开进了孤岛,还倒霉的遇见台风天,回也回不去。
司北拧干了自己的外套给白念安披上,他坐在一旁,紧贴着白念安,问:“为什么来这?”
“出来散心。”
白念安很小声的打了个喷嚏,他别过头,拧着眉头:“你怎么来这了?”
司北莫名的哼笑了两声儿:“我不来这,你今晚就要摸黑四五个小时,你这是什么话?”
白念安转过头,瞪着司北却又欲言又止,他顿了会说道:“我还以为你今晚上很忙呢。”
“忙什么?忙着找你好吗?”
司北伸出右手,手腕内侧鲜血淋漓,只是敷衍的用衣服布料简单包扎了下。
他委屈的不行:“我为了找你,穿过那片到处都是滑腻腻的石头的林子,还被树枝划了这么大一口子,你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血水顺着衣服布料还在往地上渗,白念安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把司北的手拍开:“活该。”
莫名的,白念安又想起了司北几个小时前离开水房时说过的话——
委屈吗……
“手拿过来。”
司北伸出离白念安最近的左手,那人很无语一样,伸手把住他受伤的右手,把潦草的布料掀开。
伤口不算很严重,但也是见了血的,谁知道这座没开发的小岛到底干不干净,有没有毒,要真的这么拖延下去肯定是要发炎感染的。
白念安看了眼腕表,距离日出还有四个小时。
没有任何迟疑,他俯下身轻轻用唇贴上了那寸伤口,湿润的津液混着腥味混在他的口腔里,强忍着不舒适,直至口腔内的湿润匀净的打湿那一小片儿。
“你、你、你干嘛啊?”
司北极其夸张捂住嘴:“宝宝,你是想和我在野外天雷勾地火吗?”
“你有病吧?”
白念安狠狠的擦了擦嘴,出于不丢失风度,他忍着没有呸呸呸。
“在没有任何药物的情况下,口水就是最好的消毒剂。”
“真的?”司北眨巴眨巴眼,他撅起下唇,指了指:“那我这里也需要消毒。”
“真是有病。”白念安用手捻起那块破布丢掉一旁:“还有你这包扎的什么?和狗啃一样。”
他有些犹豫,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手帕,因为是贴身所以暂未被浸湿,白念安折叠了好几下覆盖在司北的收口处,最后打了个小蝴蝶结。
“你怎么随身还带个小帕子?”
“你别管,别烦我。”
白念安又打了个喷嚏,他的声音也有了鼻音:“自作多情,我又没逼你上岛找我,手要是真的严重了,弹不了吉他你饭碗都得砸。”
司北个高儿,坐在地上缩成一小坨看着也一大坨。
他大鸟依人的依偎上白念安的肩头:“你是在关心我?”
只要白念安不理他,司北就和发疯的狗一样,他又怼了下白念安的肩头,没多少肉的肩头硌得他生疼。
“你怎么又瘦了?”
“最近没有去医院检查过吗?”
司北侧过头:“白——”
身旁那人几乎无意识的栽了下来,枕靠在司北的腿上,和数年前那个傍晚一样,收起锋芒的白念安,只是酣睡在他的身边,一声不响,甚至连翻身的动作都没有。
嘴上不饶人的白念安睡觉倒是安分的很,那时候的司北想。
司北轻轻贴上白念安的额头,滚烫一片,这是烧到多少度了?
“白念安?”
“白念安。”司北轻轻摇了摇那人,没动静。
防风洞外飓风狂作,司北一个人是可以回到快艇上,可白念安不行,这一把骨头架子,瘦成这样不被风吹跑就不错了。
司北只能物理给白念安降温,用冰凉的手背轮换着贴上白念安的额头,几乎三四个小时他没有停歇,可高烧还没退下。
和只困倦的小兽一样,在感知到抚摸后又往司北的掌心钻了钻,白念安半梦半醒的睁开眼,昏黄的防风灯被他搂在怀里,眨动着的眉睫都晕上了层光晕。
他烧糊涂了,口中喃喃,问:“我真的脾气很不好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司北低低的笑了声。
他确实找不出全天下比白念安脾气更不好的人了,冷着脸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一样。
可他也找不出全天下比白念安更会掩盖柔软的人了,就比如此刻,比如醉酒时,都可爱的不像话。
他点头回答:“恩,特别不好。”
白念安很小声很小声“哦”了下,他紧咬住下唇,又切换成闷葫芦状态,他无意识的握住司北那只被纹身覆盖的左手,指尖不停的在那片纹身上来回滑动。
这个地方刚刚被别的男人碰了。
“也没事,脾气再不好,你再忍57天就解放了。”
白念安烧的糊涂,却对离婚的日子数的清清楚楚,一天不差。
司北仰着头,喉结滚动了下:“是,只能折磨你57天了,真可惜啊白念安。”
他放下了司北的那只手,再次合上了眼。
第24章 胆小鬼
白念安是个胆小鬼。
他的会议是突如其来的终止的, 他甚至来不及和会议的其他人说一句缘由。
他出了水房,朝着司北离开的那个方向,那抹身影走得很慢, 距离白念安不远不近的位置, 跟随着司北来到了那家开在海边的音乐酒吧。
在距离司北两米远的地方,白念安坐了下来。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司北的一句“委屈”而追了出来。
白念安背对着司北坐在那个位置, 很怪,也不喝酒也不点单,吸引了许多陪侍生的注意。
在听到司北开口说出那句“我老婆脾气很不好的”后,白念安没有勇气再继续待下去了,他甚至没有勇气站在司北面前质问一句。
可是既然结了婚不就应该保持忠贞吗?即使他们的婚姻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可是白念安想, 司北没有家的, 他没有家人, 没有父母,从记事起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福利院里了。
没人教他婚姻应该是怎么样的, 这个人也碰巧从来浪荡自由随着性子来, 所以他可以在他们结婚期间闹出第十四次的绯闻, 也可以在和白念安大吵一架后在酒吧和另外的男人暗送秋波。
所以这不该怪司北。
这么想来白念安实在是大度的毫无底线,他居然容忍了一个在外点鸭子, 闹绯闻,接近他报复他,和他结婚却总不忠的人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十二级的台风哪能说停就停,风势渐渐小些了, 司北提议:“出去看一圈吧,这片海域我之前来冲过浪,也是有人登岛观光的, 说不定能找到更安全的避风点。”
他们这个防风洞造势不好,积水逐渐向下灌去,要是倒霉遇上了海啸,他们确实出都出不去。
白念安仅有最后一点理智点点头,他烧的更烫了。
有些不想动,司北戳戳他的脸:“起来,积水要灌进来了,我们要换地方了白念安。”
白念安躺在司北的腿上,他转过身朝着司北腰腹间蹭了蹭,含糊其辞:“不要。”
“什么?没听清。”
“头好痛……”
司北叹了口气,白念安只要身上有些地方疼起来了,就和小孩子一样,很难伺候,这一点他许多年前就见识过了。
他哼哼笑了两声,想逗逗烧糊涂了的白念安:“想要我背你吗?”
埋在腰腹间的头很迟钝的点点,发出“嗯”这样的气音:“背我,我不要走路。”
“那我是谁?”
“司北。”
“no,回答错误。”司北摆摆手指。
“我是你的亲亲老公。”
白念安咧嘴干笑了两声,累的眼睛都是闭上的:“你好恶心啊。”
司北见白念安笑了,他扶着白念安的腰站起身,将外套严严实实裹住白念安,帽子也扣了上去,背在后背上颠了两下:“走咯,抱着我的脖子别松手。”
司北的户外经验很丰富,这样的岛屿如果有建筑物不会建立在雨林深处,潮热又多虫,很大概率是朝着东边的崖壁附近建立的,位势高,海水不易倒灌又安全,风景也不错。
就这样背着浑身滚烫的白念安走了大约三四十分钟,在风势又一次席卷而来时,司北找到了间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