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放他们走。”裴寂青的手指轻轻拍着之之的背,小孩的睡意已经来了,“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别把事情做绝。”
魏迹撇撇嘴:“行吧,听你的。”
他冲手下摆摆手,转身拉开车门。引擎轰鸣着发动,车灯刺破黑暗,将那几个人照得更加惨白。
车灯随即消失,保镖开口喃喃道:“这下完了。”
第51章 他终于尝到了什么叫万箭穿心般的悔恨
魏迹示意其他人先离开下城区, 转头看向裴寂青:“你想去哪儿?”
之之睡得正熟,小脸埋在裴寂青的风衣领口里,呼吸均匀绵长。
这孩子跟着裴寂青东奔西跑一整天, 刚才又被突如其来的惊吓吓到, 现在终于撑不住睡着了。裴寂青伸手拢了拢裹着她的衣角, 指尖碰到她温热的脸颊,像只冬眠的小动物。
自从生下之之, 他的腺体就变得格外敏感, 时不时就要闹点小毛病。不是信息素分泌失调引起低烧,就是腺体轻微肿胀导致头晕, 去医院检查又查不出大问题。
医生只说这是omega生育后的常见症状, 开些抑制剂和营养剂就行了。
之之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他, 这孩子最喜欢他和沈晖星信息素混合的味道,他会觉得很有安全感。
裴寂青看着女儿睡得泛红的脸蛋,突然觉得这些年的小病小痛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裴寂青有一次生病住院, 从昏沉的睡意中醒来时, 窗外的阳光正斜斜地洒在床沿。
他微微偏头, 看见沈晖星坐在床边, 怀里抱着已经睡着的之之。小姑娘的脸蛋红扑扑的,小手还攥着沈晖星的衣角,而沈晖星一手轻拍着她的背,一手拿着文件在看,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 沈晖星放下文件,低声问:“醒了?还难受吗?”
裴寂青摇摇头,目光落在之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小身子上。沈晖星见状,调整了下姿势, 让女儿睡得更舒服些。
阳光透过纱帘,在他们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当时裴寂青突然觉得,那样平淡的时刻,显得如此珍贵。
裴寂青收回思绪,报了个地址:“把我放在那里就行。”
魏迹轻笑一声:“寂青,你搞错了,我不是来当司机的。”
“什么意思?”
“四年前沈晖星能偷天换日,我等的就是今天。"
他忽然伸手握住裴寂青的手腕,掌心温度灼人:“跟我走,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裴寂青猛地抽回手,眼神冷了下来:“魏迹,我不是你们alpha之间争来抢去的战利品。你现在让我跟你走,是打算让我过什么样的日子?”
他讽刺地扯了扯嘴角:“每天疑神疑鬼地查你的行程?还是等着哪天在你身上又闻到其他omega的信息素?”
魏迹:“寂青,那次是我鬼迷心窍。我发誓……”
裴寂青转头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声音低了下来:“你当初说沈晖星这样的alpha迟早会出轨……我那时候还和你吵了一架。”
他苦笑一声:“现在想想,你说得是对的。”
魏迹的呼吸一滞。
他当然记得自己当年说过的话——那时他刚被裴寂青拒绝,眼睁睁看着他和沈晖星恩爱,嫉妒得发狂,对着裴寂青恶狠狠地诅咒沈晖星那种装模作样的alpha,迟早要在外面偷吃!
现在这句话从裴寂青嘴里说出来,本该让他觉得痛快,显得他也没那么罪无可恕。
可看着裴寂青苍白的侧脸,魏迹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他在心里把沈晖星千刀万剐,这个贱人伪君子,明明拥有他求而不得的珍宝,却不知道珍惜,到头来还不是管不住下半身?
“沈晖星就是个混蛋,他配不上你。”
裴寂青没有接话,只是把脸更深地转向车窗那边,路灯的光斑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魏迹让司机停好下车,声音低哑:“所以...我们两个都没机会了,是吗?”
裴寂青把之之往怀里拢了拢,孩子温热的呼吸透过衣料传来。
“今天就算你不来,”他的声音很平静,“我也会找机会离开的,只是时间问题。”
“带着孩子会很辛苦。“魏迹目光落在之之熟睡的小脸上,“想想你妈妈当年一个人带着你的日子,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没那个意思,就让我帮帮你,不行吗?我不想你这么辛苦,就当……就当是朋友,再说了,你已经适应了很好的生活了,不是吗?”
裴寂青忽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我确实喜欢过有钱人的生活。谁不喜欢呢?”
裴寂青想起过去自己端着香槟对每个来宾得体地微笑。那些艳羡的目光,讨好的话语,都让他错觉自己真的融入了那个世界。
其实不然。
他那份体面的工作,都是沈晖星控制他的筹码。
裴寂青沉默了片刻:“但这些年总算让我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
他当然爱钱,爱那些触手可及的奢侈品,爱不用为生计发愁的优渥生活。这有什么错呢?谁不向往锦衣玉食的日子?那些年作为执行官夫人,他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出入高档场所,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却如履薄冰。
每一次信息素稳定的检查,在床//笫上下之间强忍不适的迎合——这些都是光鲜背后的代价。他的工作,他的社交圈,甚至他呼吸的空气,都打着沈晖星的标签。
后来连那份体面的工作也失去了,就像被收回的施舍。
外人只道他天降好运,被沈晖星这样的alpha看上。可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青睐?沈晖星看中的不过是他们的高适配度——一个能稳定提供优质信息素的omega,能为他的仕途保驾护航,让他在政敌攻讦时多一份筹码。
现在沈晖星羽翼已丰,地位稳固,再不需要这份保障了。
其实一开始他的定位就不过是一枚用后即弃的棋子。
这几年,他们过得针尖对麦芒,裴寂青以为自己已经麻木。
直到沈晖星带着一身别人的信息素回来,裴寂青真的累了。
他们彼此只有无尽的怀疑,猜忌。
有一次他们晚的争吵来得突然又激烈,裴寂青记得自己刚把之之哄睡着。
争吵声越来越大,直到一声细弱的啜泣从门口传来。裴寂青转头看去,之之穿着粉色的小睡裙,光着脚站在门边,怀里紧紧抱着的洋娃娃。四岁的小女孩显然被吓坏了,大眼睛里蓄满泪水,却不敢哭出声,只是不停地用小手揉着眼睛。
“宝贝……”裴寂青立刻蹲下身想过去抱她。
“带小姐回房。”沈晖星冷声命令道。
保姆赶紧跑过来抱起之之,小姑娘趴在保姆肩上,终于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眼泪打湿了洋娃娃的金色卷发。
裴寂青站在原地,心如刀绞。
裴寂青后来没有怀过孕,所以他相信沈晖星结扎的说法,可是那也不是不可逆的。
alpha骨子里的繁殖欲就像定时炸弹。
裴寂青太清楚了,这些站在权力顶端的alpha,永远都在追求更强大的基因组合。
之之惊恐的小脸在裴寂青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不能再让女儿在这种环境中长大——一个被alpha父亲轻视的女儿,将来要如何自处?裴寂青那个时候终于下定了决心要离开。
他看过那个沈季青来过家里,他也听见他们的对话。
那个年轻人站在书房,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里,沈晖星签下了一份份文件。
裴寂青借着整理书房的名义看过那份文件,条款密密麻麻,但核心内容一目了然——沈晖星在包庇沈家的走私生意。
他的签名刚劲有力,像一条盘踞在文件上的毒蛇。
书房角落里,那个被精心装裱的相框格外刺眼。里面不是照片,而是一份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
裴寂青的签名字迹在上面,沈晖星说这是他的警钟,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相框被擦得一尘不染,在书架上占据着最显眼的位置,仿佛某种扭曲的战利品。
裴寂青对自己说,他一定要藏得更好一些。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被轻易找到,被强行带回,像只逃不出笼子的金丝雀。
所以他布局了很久。
哪怕梁仪没有动作,他也许会把证据交给岑岳安,他知道凭借这个根本无法打倒沈晖星,可是哪怕拖一段时间也好。
他让岑岳安帮他和女儿办了两个假身份,有好几年的社会履历,融入进社会完全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