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要钱?”裴寂青冷笑,“不好意思,几年前我就跟你们说清楚了,那是最后一次。”
裴海峰突然重重磕了个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我所有的家业都被那个败家子败光了,我真后悔,我真的后悔当初生出了他,我现在恨不得死!”
“死?”裴寂青轻笑一声,“那也太便宜你们了吧,活着慢慢熬着,才配得上你们造的孽。”
当年他被沈晖星带走的时候,他们谁来看过裴寂青一眼,如今要死要活,别脏了裴寂青的地方。
裴海峰佝偻着背,声音发颤:“寂青,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毕竟是你父亲……”
裴寂青盯着他,突然想起母亲那些年在破旧公寓里熬过的日子。她总穿着经年洗得发白的裙子,却坚持让他穿得体面去上学。
“你配提我母亲?”裴寂青冷笑。
母亲死前高烧不退,下城区的污染让她的身体早已经千疮百孔,裴海峰在哪里,他和戚容音在享受一家三口的幸福。
裴寂青母亲蜷缩在潮湿的被褥里,还在喃喃自语:“你爸爸一定会来接你回去的,不要烂在这里。”
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并不是那么好活的。
而现在,这个明明要承担一半养育的父亲就站在他面前,提他的母亲,裴寂青突然觉得反胃,为母亲不值,为那些年的期待不值。
裴寂青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声音里淬着毒:“不是我不想帮,是这个家早就不由我做主了。要求?去求沈晖星啊。你们还不知道吧,他早就查出信息素适配度造假的事了。”
这几年的囚鸟生活差点让裴寂青忘记了这对吸血鬼般的存在。
此刻看着裴海峰瞬间惨白的脸色,裴寂青感到一丝扭曲的快意。
裴海峰的手心渗出黏腻的冷汗,还在垂死挣扎:“可、可你给他生了孩子……就凭这点……”
“裴椋那只手,就是沈晖星让人打断的。”裴寂青忽然笑了,“而且——你儿子现在大概正在海上赌场把命都押出去呢。”
那片公海上会发生什么?还不上赌债的人,先是被绑架着向亲属勒索完所有的钱,最后都成了鲨鱼的饵食。
“你儿子这次怕是活不成了。沈晖星特意安排人带他去公海赌场,现在估计连裤衩都输光了。”
裴寂青的确要谢谢沈晖星,毕竟有些脏事,他确实下不去手。
他看着裴海峰瘫软在地的样子,只觉得可笑,却生不出半点怜悯。
裴寂青厌恶这个姓氏,厌恶血脉里流淌的肮脏。
管家适时出现,客客气气地把裴海峰“请”了出去。大门关上的瞬间,裴寂青听见裴海峰在外面嚎啕大哭,那声音活像条被踢了一脚的野狗。
裴寂青的指节在身侧攥得发白,胸口翻涌的恨意几乎要冲破喉咙。他看着这一家子令人作呕的嘴脸,恨不得他们立刻从世界上消失。
直到小南背着画板哒哒哒地跑进来,清脆地喊了声“爸爸”,才将他从阴郁的思绪中拽出来。
“画了什么?”他蹲下身,接过女儿递来的画纸时,脸上的阴鸷瞬间消散。转头吩咐佣人准备草莓蛋糕时,声音温柔得判若两人。
三天后,裴寂青拨通了沈晖星的电话。他靠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我想送小南去学马术,我小时候就想学,可惜没那个条件。”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个“好”字。
马场阳光正好,草皮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小南穿着崭新的骑装,被教练抱上温顺的矮脚马。裴寂青正低头给她系头盔,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抬头时,正好撞见一个八岁男孩策马而过,岑岳安同时回头张望的瞬间,四目相对,空气仿佛突然凝固。
岑岳安则是一身剪裁考究的骑装,是陪着儿子来的。阳光在马场上洒下细碎的金斑,他刻意偏过头,装作没看见裴寂青。
“统帅大人这是做什么?”裴寂青的声音轻飘飘地追上来,“见我就躲?”
岑岳安猛地顿住脚步,后槽牙咬得发紧:“我怕了你们夫夫俩还不行吗?”
一个明着威胁,一个暗地里拿捏。
裴寂青抬手遮了遮刺目的阳光,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男孩身上:“可可都长这么大了。”
他嘴角噙着笑:“真是个好孩子。”
顿了顿,裴寂青又慢悠悠道:“我看新闻说统帅离婚了?真是遗憾,那可可现在知道他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吗?他从前一直跟我说想知道生他的人,怪可怜的。”
空气瞬间凝固。
岑岳安的指节捏得发白,那个秘密的疗养院记录,alpha不该有的生育痕迹,此刻正赤裸裸地摊开在阳光下,那是岑岳安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直说吧,”岑岳安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到底想要什么?”
第47章 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裴寂青其实并不想女儿学太多东西, 尹宁的孩子,钢琴、马术、外语……才八岁的孩子,日程排得比上班族还满。
尹宁说得对, 这世道就是看信息素等级说话。虽然测试不一定百分百准, 但高等级的alpha和omega确实更聪明、反应更快, 就像被老天爷开了挂。
他们不用怎么努力就能得到别人拼命也够不着的东西。
裴寂青后颈的腺体,那里曾经被注射过无数支抑制剂, 自从生了孩子之后, 一些后遗症才逐渐显露出来。
作为低等级omega,他对alpha信息素几乎毫无抵抗力, 以前他拼命学习、也要往上爬, 就为了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
如果他没有外貌, 其实未必有现在的机遇。
有时候他会想,要是当初遇见沈晖星时,自己是个又笨又丑的omega, 那个高高在上的alpha还会多看他一眼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会。
偏偏沈晖星也是这样的人, 用外在条件评判他人的价值。
裴寂青曾真切感受过被他当作花瓶时的嫌恶眼神, 那种居高临下的冰冷审视。
后来相处中, 这份厌恶才慢慢消融。
但此刻看着沈晖星对女儿无微不至的宠爱,裴寂青只觉得如芒在背,觉得这份爱大概全系于未来分化的结果。
想到女儿可能面临的落差,裴寂青就觉得难过。
更何况她是裴寂青生的,他这个骗子生的。
裴寂青不指望沈晖星能原谅那些年的谎言, 正如他自己永远记得沈晖星私下见过那个适配度90%的omega。
有些事一旦发生,就像扎进肉里的刺,表面愈合了,内里还在隐隐作痛。
遇见岑岳安纯属偶然。
马场的阳光很好, 照在那张熟悉的脸上,裴寂青突然勾唇一笑。
岑岳安却明显僵住了。
几年前在疗养院那次碰面,岑岳安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裴寂青到底是怎么发现可可身世的。
一个结了婚的alpha生孩子,这种事谁会往那方面想?
可裴寂青就是知道了。
干了这么多年主持人,让他练就了敏锐的直觉,擅长找话题和挖掘新闻,这点敏锐度都没有也太不专业了。
光是:岑岳安有私生子”这个发现就足够惊世骇俗,但裴寂青没想到,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挖,竟会牵扯出一件更加不为人知的事,让他既惊讶又玩味。
他约岑岳安单独见面时,对方脸上写满不耐。
岑岳安向来瞧不上裴寂青,他那双眼睛里盛满对丈夫的崇拜,仿佛沈晖星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这种依附alpha的姿态,让岑岳安打心底里鄙夷。
当时裴寂青点了杯咖啡,轻声开口说:“alpha生育,想必很辛苦吧。”
空气骤然凝固。
岑岳安的瞳孔微微收缩,喉结上下滚动,却吐不出一个字。
裴寂青不紧不慢地抛出下一句,逼得岑岳安不得不开口:“原来alpha体内未退化的孕囊,真的可以孕育生命。”
“闭嘴。”岑岳安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裴寂青唇角微扬,绽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很公式化:“岑先生,何必对我如此戒备?”
omega纤长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瓷器与指腹相触发出细微的声响:“我又不是拿此事要挟你,相反,我是跟你来谈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