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韩说勒住马,抹一把头上的汗:“既这么着,那咱们掉头先回去?”
  不是他吹牛,这些年来自从进了鹰扬卫,跟着大金雕到处跑动,他自觉身材是越发俊秀修长了,就算现在没怎么打仗,他还是腰腹紧致筋骨劲秀,他家夫人可是喜欢得不得了呢!
  比如今天晚上,跑了半夜从长安跑到南境,又要跑回去,他现在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工作强度了。
  大金雕张开翅膀挡住他,不让他调转马头,李盛冲着桂阳方向叫了两声,示意让他们去和路将军汇合,他会带着刘彻的诏书回来的。
  张次公带着众人飞奔而去,李盛则是在韩说怀里吃了些牛肉干补充能量,这才再次启程。
  未央宫里,刘彻正在地图前面来回踱步,旁边的卫青、霍去病、韩嫣等人也都是面色沉重,阿曜半夜出行,只怕是南疆异动。
  外面传来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还有宫人的喧哗声,屋子里的七八个人都立刻站起来往门边走去,阿曜回来了!
  李盛在半空盘旋两圈,霍去病先掏出臂缚来,他便落在了小霍的手臂上,歪歪头示意,刘彻立刻过来摸摸辛苦飞了一夜的大金雕,伸手把鹰鹰嘴里叼着的信拿下来。
  李盛窝在霍去病怀里嘤嘤叫,累死它了!
  一夜往返连飞了一千多里,嘴里还要叼着这东西,他翅膀酸痛起来,嘴巴也有些麻。
  于是等刘彻看完信,扭过头来就看到阿曜被围在中间,卫青端着水,韩嫣拿着肉条,霍去病一脸心疼地揉揉翅膀,阿曜一边吃喝一边撒娇,蹭蹭这个的手,碰碰那个的下巴,然后大家就更心疼了。
  “咳,南越政变,诸爱卿也看看。”把布帛递出去,刘彻动作娴熟地把大金雕抱进自己怀里摸摸翅膀揉揉脖颈。
  “南越竟然如此大胆!斩杀了我国使者!陛下,那吕嘉和赵建德不服王化,倒行逆施,臣以为,该派兵平定逆乱踏平南越!”
  李盛嘴里咬着肉干,心说“不服王化”这个词儿倒是用得很久啊,他跟过的几个铲屎官,在想攻打别人却没有足够的理由时,就会说人家“不服王化”。
  什么意思呢?
  “我们陛下才是天命所归,你不说主动归化也就罢了,现在老子给你个机会让你并入我国,你居然敢不主动投降?居然还敢反抗?简直罪大恶极,不投降就是不给我面子,你居然看不起我?来啊,发兵,打!”
  ——嗯,从某种意义上说,老祖宗们还是有亿点点霸道的啦。
  第290章
  刘彻本就打定主意想收回南越之地,又怎会因为南越国内反抗就停下脚步,当年那么艰难,他都坚持着把匈奴打折了,如今不过是三郡之地,小国而已,又岂能让他伤了大汉的脸面?
  既然吕嘉不识时务,那就不必再在口舌上下功夫,刘彻当机立断,调集五路大军向南越进发。
  先锋军自然是之前就驻扎在桂阳的路德博,就地出兵,先急行军攻打边城城门,意在攻下一座城来落脚,顺便接应汉军;
  还有一路郡为都尉杨仆,率军从豫章郡出发;
  另外三路军就比较特殊了,是从巴蜀之地出发的投降的越人,刘彻顺便还传国书于夜郎国,请国主出兵讨伐逆贼。
  李盛在旁边被霍去病抱着喂肉条,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这一群大汉君臣的嘴里,南越已经从“不识抬举”变成了“忘本背恩”,当然了,这句话也不是胡说,当年南越被闽越攻打,险些有灭国之危,是刘彻派兵助阵,才保住了南越都城。
  继续再说下去,南越就又从“蛮夷”变成了“反叛逆贼”,作为己方一员,李盛听得都有点无语了:人家南越之前又不是咱们的藩属国,怎么就反贼了?
  按照后世的话说,大汉君臣这会儿大部分都是激进派,对别国土地的占有欲有点重啊!
  南征军队开始调遣了,时任齐国国相的卜式上书表忠心,称此等拓土收地之大业,他也想为陛下尽一份心,他父子二人愿意身先士卒为陛下效命,此外,齐国濒水之地不少,当地男子大多熟于水战精通行船,他愿意为陛下说动这些人参军征伐南越。
  刘彻本来就想让藩王们出出血,卜式这一封上书,可真是瞌睡来了枕头,于是他当即下诏褒奖了卜式,并传令各郡县,让各大诸侯王都“效仿忠臣为君分忧”。
  这就是在暗示诸侯们出钱啊,但又没好意思直说,于是只能“号召”。
  但事实证明,“号召”这事儿吧,没啥大用,各大藩王只当是自己聋了,毫无动静。
  朝廷的军队已经上路了,李盛飞得快不着急,于是还没出发,这会儿蹲在刘彻怀里,仰头就能看见他在磨着牙啃肉干,咯吱咯吱的,真是咬牙切齿。
  啧啧啧,铲屎官真是一点自我认知都没有,不被藩王们待见这件事,不是很清楚的么?生什么气啊?!
  还抢自己的肉干,那肉干都没盐分,两脚兽吃起来肯定腥味重,刘彻居然也吃得下去。
  李盛懒得理他,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都气得在使劲儿,当即一爪子蹬在刘彻的胸前,从他怀里蹦出来,飞到太子宫去了,刘据最近回来了,据说很喜欢那个史良娣呢,他去看看。
  刘据正在宫里扶着史良娣着急:“怎么忽然就发晕了?还是召人来看看放心。”
  史良娣按住丈夫的手温声阻止了他,前阵子她觉得身子不适,总是呕吐,怀疑是不是有喜了,便召了医者来看,可只是脾胃不和气血亏虚而已,并非有孕。
  偏偏皇后知道了,还特地遣人来问,得知不是喜事,皇后便有些失望。
  “殿下勿忧,不过是寻常小症候罢了,何苦惊动四方地不安宁?”史良娣是怕皇后对自己失望,三个后妃中只有自己最受宠,可侍奉太子一年了,却一直没有子息,她也着急啊。
  就在两人说话间,李盛来了,他一看史良娣苍白的脸色,就问起系统来。
  “怀孕了,男孩儿。”系统言简意赅。
  好事儿啊!铲屎官要是知道了不得高兴得不得了?什么藩王什么南越,哪有大孙子要紧?
  李盛扭头就往回飞,一刻钟后拽了个医者回来。
  刘据见着阿曜带着大夫过来,也有些惊异,但他从小被大金雕震惊过太多次了,也习惯了,于是拍拍史良娣的胳膊:“定是阿曜知道你病了,才特地叫了大夫,这病必然要紧,还是看看吧。”
  这一说,史良娣的心立刻就悬起来了,这只神鹰,她也略知一二,寻常小事是不动的,难不成,她年纪轻轻就得了什么大症候?!一想到这儿,史良娣不由得心里刺痛眼睛泛酸,太子待她这样好,她竟无福消受吗?
  大夫见了礼,李盛听到刘据说“这病要紧”,飘过来一个眼神,自然是要紧了,都出要出人命了还不要紧?
  “恭喜殿下,恭喜良娣,良娣这是有喜了!”
  刘据自然是喜出望外,史良娣本来还在担心自己寿元有碍,听得这一句,只觉得仿佛被人拍了一下子,一时间竟不敢相信,大喜大忧,她本就怀着身孕气血亏虚,只觉得眼前一花,竟晕了一瞬,歪倒在刘据怀里。
  “快给良娣看看!”也顾不得礼法了,刘据一个弯腰把人抱起来,慢慢放到里间的床上。
  大夫仔细看过,又和刘据细细说了一回,这才带着赏金退出去了。
  还不等他走出太子宫的门,就看见从偏门出来两队人,一路往椒房殿方向,一路往未央宫方向去了。
  就像李盛推测地那样,得知史良娣有孕,刘彻果然很高兴,大手一挥,流水般的赏赐就进了太子宫的门。
  看着铲屎官心情极好地开始翻越典籍开始给自己未曾谋面的孙儿取名字,李盛转到他跟前打了个招呼,出了长安城往南越飞去。
  南越的战争非常顺利,南越的政变本就使得国内人心浮动军中不安,何况,以汉朝兵力,之前都是对标打匈奴的,这一次来打南越自然是势如破竹一路连胜。
  除了对南方水土的不适应带来了一些小麻烦,总体来说,战事还是很顺当的。
  赵建德和吕嘉万万没想到居然能有鹰连夜送信出去,他们明明是重兵看守那些汉朝使臣的啊!
  因此当看到汉军以数万精锐部队兵临城下时,赵建德和吕嘉慌乱无措,只能困守城中,要说这俩人也够执着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是坚持不肯投降,对于这一点,李盛还是很佩服的,宁可殉国不做降臣,有坚持,有气节。
  外面炮火连天攻城的时候,李盛正带着那俩使者藏在一个贮藏花木种子的小库房里,外面兵力折损严重,连这边的守卫们都被叫上城墙参战了,李盛怕这俩人再被气急败坏的吕嘉捉出来祭旗杀了,干脆先带着人藏起来。
  都城下的决战全程也就一个多时辰,杨仆在东南方向猛攻,路德博在西北角上稳扎大营,做出要打长久战的样子,还不停派人进城安抚百姓招降民众,允诺只要投降就能保全家小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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