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没事了,炼狱先生。说起来,谢谢你来救我们。要不然我和伊黑先生恐怕真的要死在洞穴里面了。”
说到这个,炼狱的神色有些沉凝。
“伊黑的鎹鸦飞回了主公大人的宅邸,又由主公大人派信给还未走远的我。一路上稍有耽搁,否则早几天就能来的。”
青年动了动手指,却又什么都没做,“是我们的保障没有做到位。这一点,我会在下次柱合会议上提出来的。”
“啊、……啊?”七惠有些堂皇,“可是,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不是吗?炼狱先生也是,之前被困在鬼制造的幻境里,明明已经将其打败了,却因为执念而无法逃脱。大家也只是堪堪把你找到,才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不是吗?”
“所以,如果只是为了我和伊黑先生——”
“天海。”
伊黑打断她。
“这件事就听炼狱先生的了。”他的口气俨然是不容置喙,“你要是想插嘴,就先快点晋升为九柱之一吧。”
如今柱的位置上没有空缺,这无疑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七惠缩了缩脖子,想起了自家师傅的训练量,不再对刚才的话题加以评价。
“……伊黑先生对我不假辞色,对炼狱先生倒很是尊敬嘛。”她嘟哝着,用眼角瞄伊黑的神色,“说什么都听,我倒没发现蛇柱大人是这样的性子呢?”
“讲的有道理我当然会听。”
“那你是说我讲的没有道理吗?我明明说话也比较有水平的,悲鸣屿先生有些时候都说不过我。”
“悲鸣屿先生是不想和你一般计较。”
“那宇髓先生!宇髓先生经常说不过我的,这你总得承认吧?”
镝丸趴在伊黑肩头,小小的脑袋左转右转。伊黑讲话他就看向左边,七惠发言他就转向右边,头晕目眩之下,干脆缩回主人的袖袋里。
炼狱走在最右,原本一直没有插话,忽然笑了一声。
“哈哈,你们两个关系变好了嘛。”
正在针锋相对的伊黑和七惠,却默契无比地向他转过脸来,两人都有些奇妙地抓狂。
“才没有!”
喊完才反应过来。伊黑立刻垂下头,低声道歉:“对不起,炼狱先生。我不是要冲你发火的。”
七惠也跟着低下头:“对不起,炼狱先生,都是因为伊黑先生说话太惹人生气了。”
她道歉还不忘告状。伊黑瞪过去,两人眼看又要开始斗嘴。
“好了。前面就是分岔路,伊黑要回去对不对?”炼狱见伊黑点头,脸上的笑容更明朗一些。
“那么,我来送七惠回悲鸣屿那里去吧。”
第9章
“炼、炼狱先生……”
天海七惠在心里疯狂地指责丢下她离开的伊黑小芭内,全然不知道自己刚才跟他斗嘴会导致什么结果。
“唔姆。”炼狱目送伊黑走远,一双漂亮杏眼又转回来盯着七惠,“有什么事?”
“您真的要送我回家吗?”她吸了口气,努力维持心目中美好淑女该有的样子,“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不碍事的。”炼狱摇头,“正好我有话要带给悲鸣屿。一起走吧。”
他说完,抬脚便往前走去。顾虑着七惠的伤,没有走得太快,不着痕迹的等着少女跟上。
七惠有些难以言说的尴尬。她讲不太出来,只觉得头脑里烧成一片,鼻尖是一整片的草木香气。
有点像是什么会开花的树。
她一紧张,一无措,就容易走神。下意识将自己放进一个完全安全的精神领域内,不理会其他人事物。
到底是什么树呢?到底是什么花呢?
她一面想着,一面不由自主跟上了青年的脚步。
“……七惠?七惠小姐?”
少女回过神,颊边的碎发左右乱晃几下,抬眼看向盯着她的男人。
“有什么事?炼狱先生。”
炎柱大人笑得非常开朗,声音干净得像是被阳光晒得透明的花瓣。
“你的脸很红。是太热了吗?”
七惠一下又尴尬起来,下意识地抬手扇了扇风,又收回去。她点点头承认了炼狱的说法:“大大、概是吧。”
“可是现在是冬天。”男人并未靠近,却让七惠感到一种无形的威圧感,“今天的天气,连暖和都谈不上的。”
少女讷讷无言。
片刻,炼狱又收回了视线,招呼她继续往前走:“还有很长一段路,如果身上不舒服,或者伤口裂开了,要及时告诉我。”
七惠只得乖乖应了。
心里却有些更加莫名的怒气。炼狱先生究竟在想些什么呢?一举一动看上去都像是别有用心,又都像是无意而为。她猜不透。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状况。
乡间的小道并不平坦。这一带多山,偶尔引导着人盘旋上去,又曲折下来。田地荒废得并不厉害,因为处在岩柱的镇守范围内。
越靠近岩柱的宅邸,能见到的人就越多。当中不少人与七惠相识,迎面过来时,正要抬手和她打招呼,见到身边跟了个眼生的男人,又贼兮兮地把手收了回去。
眼神里都写着“干得漂亮”。
七惠一时抓狂。什么干得漂亮,她还什么都没有干,也什么都不想干。
说到底,就是因为炼狱先生送她回来,所以让她被这么多熟人当猴子一样看笑话。
她心知自己这样迁怒的心态不对,但总不能叫她责怪自己吧。只好委屈炼狱杏寿郎被她瞪了一眼,却茫然一片,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村里的人对她印象很好,知道她是悲鸣屿先生的徒弟,也跟着叫她七惠。
“这次回来多久啊?”田埂边上,一个下来查看冻伤的中年人问她,“多呆几天罢!现在外面闹鬼,闹得好厉害!”
七惠认真答道:“我知道的。我师父就是杀鬼的人,他也很厉害。特别厉害。”
她有心要说一句是自己见过最厉害的人,又碍于炼狱杏寿郎立在旁边,只好咽下不提。
“这位是……”那人眼睛看不大清,眯起来,夹成一道细缝,问道,“这位是,是你带回来的?要给悲鸣屿先生看看吗?还是需要藏到我们家里?”
天啊。
七惠手忙脚乱,连连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位是炼狱杏寿郎先生,是我师父的同僚,他也很厉害的。”
“也是杀鬼的?”
“是的。我这次还被他救了一条命回来呢。”
“这么说来,是小七的救命恩人了!”那中年人弯腰下田,捧了满手的稻穗起来,“都是收剩下的稻子,晚稻了,又挨了冻,不值几个钱。这位先生要是不嫌弃,就叫小七给你做来尝一尝吧。”
炼狱本来要推辞,七惠却替他把东西接过来。
“好的呀,要是有多的,我也给山本大叔送过来。”她笑眯眯的,“这次应该会多呆几天的,大叔等我来给你送东西哦。”
山本笑了笑,目送他们走远。
炼狱伸手过来,接过一整捧的稻米。七惠经过这一打岔,心里也放松很多,在心里想着该拿这些米来做些什么吃。
“你怎么看小芭内?”
炼狱忽然问。
七惠转头,一双干净的黑色眼睛望过来:“什么怎么看?”
“伊黑是个不错的人吧?”他道,“其实接触下来会发现,他的性格没有看上去那么拒人千里的,对不对?”
“是吧?其实呢,伊黑先生人是真的还不错啦,就是嘴巴不太饶人。”七惠扁扁嘴,“和宇髓先生有点像,不过宇髓先生比他更讨厌一些。”
炼狱点点头:“唔姆。”
“我以前觉得,伊黑先生是一个很冷漠的人,除了对蜜璃,我以为他不会在意任何人……。但跟他出了任务之后发现,其实他也是很爱护同伴的。”
她说到这里,半俯下身,刻意地去看炼狱的表情,“其实大家都是这样的,对不对?”
这路并不太长,眼前就是岩柱的宅院。炼狱抬jsg手揉了揉七惠的长发,低声应了一句。
悲鸣屿知道她要回来,早就把房间收拾出来。
七惠在产屋敷家里住了快一个月,都快忘了岩柱这头的厨房长什么样。见了师父也不叫一声,绕过高大的男人就往厨房跑。
“慢一些……”悲鸣屿的话落在少女的身后,“身上伤好全了?”
后半句是问的炼狱杏寿郎。
“伤得不太重,只是困得太久,精气不足。”青年答道,笑着要跟上。
悲鸣屿便走在他身侧,询问道:“她和伊黑,相处的还顺利吗?”
这话一出,便使得炼狱手心的稻米洒出去几粒。
“什么声音?”悲鸣屿问。他的听力极为敏锐。
“村民送的稻米,刚刚来的路上遇见的。”
两人没有再说话。炼狱也并不回答悲鸣屿的问题,他心里始终回想着伊黑和七惠斗嘴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