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越桓泽心知她舍不得自己做的那些小玩意儿,说透了难免尴尬,忙道:“沐师妹,无需解释,我已知晓原因。”
  “前因后果,你皆已知晓?”
  “正是。以后我仍会为你打造法器,但要按市价收费,不能再免费送你了。”
  沐宁闻言瞳孔一震:“越桓泽,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当我是什么!”
  越桓泽没有抬头,他攥紧了拳头,声音低沉:“你自然还是我的师妹,我也还是你的师兄。”
  沐宁猛地向前逼近他,眼中的泪水狂涌而出:“你抬起头来看着我!几日前,你口口声声说,此生唯我一人。而今,你就这样食言了?我要你亲口告诉我,那件事,你就这么介意吗?”
  越桓泽自然不介意沐宁的过往,可他绝不能知三当三,妄图靠着做手工去破坏他人的感情。
  他看向沐宁,目光灼烫:“沐师妹,那件事情,我非常非常介意,我们今后需保持距离。不过你放心,这真的不会影响我继续为你打造法器。”
  沐宁怒极反笑:“为何还要继续为我造法器,难道是舍不得我的金子吗?”
  越桓泽被她挂着泪的笑摄了心神,心中那个始终沉沦的角落行将失控,他快要撑不住了,不能再这样说下去。
  他心一横,俯下身去,吐息炙热,烫在沐宁的耳郭上,“如果师妹愿意,以人易物,也可以。”
  求仁得仁,不出意料,“啪”,沐宁给了他一记耳刮子。
  沐宁甩门而去,回到自己房中,静坐良久。
  不知怎的,她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狗尾巴草烛台,点燃灵烛。
  烛火在她眼眶里蓄积的泪水中跳跃,仿佛越桓泽的雪人在蹦蹦哒哒地跳着舞。
  他甚是可恶,可他的雪人却在她眸中,温存地拭去了她的泪水。
  #
  第二日午前,扶风山主目送飞剑驰向益州,随后沉声道:“出来吧。”
  沈雪凝从墙根的暗影里走出。
  扶风山主一挥手,周围空气一凝,一道结界将二人与外界隔开。
  沈雪凝咬着下唇:“您昨日未得时机动手吗?为何沐宁不仅活着,灵根无损,竟还突破到了元婴境?”
  扶风山主面色未变:“沐宁的灵根,本座不借了。”
  沈雪凝的目光瞬间变得阴冷:“一时失了时机也没什么,幸好您又拖了他们一个月。趁着他们各自在房中,我替您引出……”
  她话没说完,猛地被一道灵力扼住脖颈,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她在空中挣扎着,不可置信地看向扶风山主。
  扶风山主冷眼看她,轻蔑地说道:“沈雪凝,那日你说你与本座是一样的人。本座告诉你,本座与你不一样,你压根不配与本座相提并论!”
  沈雪凝的双目淌下了屈辱和恐惧的泪水。
  扶风山主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念在你被情爱所毒,一时糊涂,本座暂且放你一马。今后,若你再敢生出害人之心,本座必亲手捏碎了你!”
  沈雪凝被扼得说不出话来,拼命点头。
  颈部的握力一松,她跌落在地。
  扶风山主带着凌厉的寒意看着她,她伏地求饶,声音颤抖:“晚辈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扶风山主一挥手,结界消散,他没有再多看沈雪凝一眼,径直离去。
  沈雪凝趴伏在地,眼神闪烁不定。
  第60章
  元澄收到扶风山主的飞剑后,立即召集了云澈、天璇并诸位元婴长老,郑重宣布陆珩宸、越桓泽与沐宁已破元婴境,宗门内的长老由十二位增至十五位。
  扶风山主信中提到,三人破境后一致提出——年岁尚轻,愿以惕厉之心自省,恳请宗门暂且不为他们拟定尊号。
  望前辈仍称呼他们的名字,平辈之间仍以师兄弟姐妹相称,对后辈及对外时,则称陆真人、越真人和沐真人。
  元澄面露赞许之色:“他们三人如此恭谨自持,甚好。且依其意,不过,尊号还是要有的,缓两载再议。”
  众人一致点头称是。
  元澄接着吩咐道:“为三人安排驻峰事不宜迟,按惯例,由天璇与清风择选山峰,两日内务必选定。”
  “珩宸的驻峰命名为青辰峰,桓泽的驻峰命名为天桓峰,沐宁的驻峰……便唤作静宁峰吧。”
  天璇点头道:“是,掌门师兄。”
  清风躬身道:“是!”
  元澄看向星炼:“星炼,待驻峰择定后,山中金丹境弟子任你调遣,当全力建造青辰殿、天桓殿与静宁殿。”
  “一月为限,务必告竣。三人回宗之际,当以焕然新居相迎。”
  星炼躬身道:“是!”
  元澄又看向珏玉和容焰:“珏玉、容焰,你二人当竭力协助星炼。”
  珏玉和容焰躬身道:“是!”
  元澄挥了挥手,一群人散了会,喜气洋洋地向外走。
  云澈春风满面。
  一早收到消息,段甜儿与段北念今日到达。
  “师兄,师兄……哎,师兄!”
  云澈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身旁须发皆白的老道:“师弟,你叫我吗?”
  天璇探过身子,私语道:“师兄,咱们宗门一次三人破元婴,实乃大喜。我知你欢欣,可咱们毕竟是长辈,又是领袖,还是要稍稍自持一些,自持一些啊。”
  “欢喜放在心里,切莫让人看得太明显了。”
  云澈这才发现自己的唇角很久没有放下来了。
  在二人身后,星炼先是对珏玉客气地说道:“珏玉兄,烦劳你两日后到我的器炼堂,共商青辰殿建设事宜,这两日我先调配好基建材料。”
  珏玉微微颔首:“自当准时前往。”
  星炼点点头,又看向容焰,粗声说道:“容焰,两日后到我的器炼堂报到!”
  容焰:“哼!”
  哼表示什么?
  好不容易摆平了唇角的云澈蓦一回首,容焰赶紧嗡声补充道:“知道了!”
  珏玉拍了拍容焰的肩膀,容焰轻搭了一下他的手。
  #
  云起峰,见云殿内,云澈的唇角又不自觉地上扬。
  他已有将近一年时间没见到段甜儿了,他把上一批幻阵阁的货品又仔细检查了几遍,可惜没能再发现纰漏。
  上半载,他曾提议重新订货,而元澄认为剩余的阵品仍然足够,这便一直等到了如今。
  忽然,他的笑容淡了。
  “纵我不在,子宁不嗣音?”[1]
  他低吟着,想到这一载来,段甜儿从未吹响过他赠的玉笛,这是不是表示……她并没有多么想见他。
  随即,云澈安慰自己,一定是她担心飞行时可能会撞到鸟。
  一会儿要告诉她,有一束灵力在前方驱鸟,可确保无虞。
  这样一想,他的笑容又浓了。
  在他识海里被颠来颠去的云舒少不得又是一番抱怨。
  很快,段甜儿和她哥以及她的灵宠如上次那般站在了见云殿内,天剑宗与幻阵阁已钱货两讫。
  云澈微笑道:“段少主,段小姐,本座已命人仔细打扫了迎客居你们上次入住的庭院……如果二位不嫌弃,不妨住在见云殿的厢房。本座以灵力为火,定会确保段小姐不感寒冷。”
  段甜儿这下明白了为何这次见云殿内如此温暖,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和哥哥这就下山,在清心镇分号休整一晚,明日返程。”
  段北念见妹妹竟收了玩心,有些惊讶,却也随之说道:“云澈前辈,我与舍妹便不打扰了。”
  云澈心中一震,勉强笑问:“二位为何如此匆忙?”
  段甜儿轻轻叹了口气:“我此次前来,原是听闻阿泽哥哥结束了在扶风山的历练。我想见他,邀他随我回京见家父家母。”
  “刚才得知,他推迟了一月方归,我们这便先行离开。届时,家父会亲发请柬给他。”
  云澈的笑容僵住了,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他不知该如何挽留,垂了眼眸,低声说道:“是吗……愿段少主和段小姐回程一路平安。”
  #
  当晚子时,清心镇上的灯火熄了大半,幻阵阁分号前的两只灵灯通宵不灭。
  二楼,段甜儿的房间,灯烛早已熄灭,而她此刻仍坐在紧闭的窗前,金子蹲在桌子上,为了陪她也没睡。
  忽然,段甜儿推开雕花窗扇,任一股清幽的夜风抚上面庞,带来一阵凉意。
  随即,趁着灵灯的华彩,她看见了站在街角的云澈。
  她和云澈一瞬间对上了目光。
  于云澈而言,这本是不该有的举动。
  他没有隐身形,又如此不警觉,深更半夜站在幻阵阁分号楼下向上望着,若被旁人瞧见,会作何想?
  他顾不上那么多,他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丧失了大半。
  而与段甜儿的对视,令他剩余的理智也随之一溃。
  一个飞身,他从窗口进入了段甜儿的房间。
  段甜儿一惊,立即冷静下来,对金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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