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没有感觉到,也没看他戴,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傅砚清低眉把药膏扣上,擦了擦手,嗓音很淡:“没。”
乔宝蓓的心吊到嗓子眼,曲腿坐了起来:“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傅砚清掀眸睇她:“怕这个做什么?”
他不是有问题么。
乔宝蓓拧着真丝被,嗓音沙哑又软:“我还没有做好准……”
“我吃药了。”傅砚清冷不丁地提醒。
乔宝蓓微怔。
吃药?对,是可以这样,他有这个习惯,向来是又戴又吃,做双重保险。
以前什么都不懂,看他吃药,她还真以为他不行,得靠这个才能跟她做。那药不在市面上出现,她搜不到,也没见过哪个前男友吃这个,不知道也是再合理不过的事。
后来那个普普通通的小白瓶上多了一张说明书,她才搞清楚是什么作用。也是怪事,说明书是手写的,可白话了,像专门写给她看似的。
乔宝蓓也不是没想过要生个孩子,其实她还蛮喜欢小孩的。可她现在毕竟还这么年轻,早孕早育不是白白被小孩捆着没了自由?已经足够早婚了,踏入这个备受束缚的婚姻坟墓,做着一个老男人的守墓人,她闲得慌再生个孩子添堵。
诚然,傅家有钱,生出来的孩子是含着金汤匙长大,在金字塔顶端供着,不会像普通人一样,砸锅卖铁泯然众生。会请专业的月嫂、营养师、家庭教师……精细化地培养孩子,但这不代表她就可以因此缺席,只生不养。
这是不负责任的行径,她要给孩子很多钱很多爱,均等的,缺一不可的。
但对她来说,比起要小孩,她更需要自由。
如果可以不结婚就好了,乔威的出现推着她不得已做出选择。但是……傅砚清又的确是有钱,她是和他结了婚才得到这么多钱。
乔宝蓓闭着眼,又开始想一堆有的没的睡不着觉。傅砚清看她溜溜转的眼皮,俯身以掌覆她额顶,轻轻吻了吻:“早睡,这两天好好待在家里等我。”
他的嗓音低哑醇厚,说这话很动听。
乔宝蓓借床头暖灯描摹他疏朗的轮廓,像小鱼吐泡泡般瓮声瓮气:“睡不着,好酸。”
“哪里酸?”
“腿。”
傅砚清“嗯”了声,伸手要去揉。
“不,不用了。”乔宝蓓按住他的手,轻轻咽了下,“我痒……”
“现在不揉明天会更严重。”傅砚清看着她,向她承诺:“我会轻些。”
乔宝蓓考虑半秒,嗯了声。
傅砚清这才托起她的腿,按着腿肚。没有故意使坏,没有再让她不堪,恢复平时的模样了。
他垂首低眉,乔宝蓓眼也不眨地看他,指骨轻轻蜷起:“你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很烦的事啊?”
傅砚清的手停顿了一秒,眸色渐深,否认:“不是。”
乔宝蓓狐疑:“那是为什么?”
“因为有人不听话,擅自勾结坏东西。”傅砚清淡道,说到最后一个字,指腹隐隐用力,一字一顿,“所以我生气。”
乔宝蓓半懂不懂,以她聪明的小脑瓜过滤信息,便是:哦,那些董事会的老家伙是沆瀣一气搞事情了。
见她不搭腔,傅砚清轻轻笑了下,没什么情绪地问:“你会不会听话?”
这话一出,乔宝蓓有些懵,不解怎么绕到自己身上。她哪里不听话?她好听话的,不然也不会任他这么摆布挨着干。
她又拧了拧被褥,开口商量:“听话的话,有奖励吗?”
她眼光忽闪,偷偷打量他的面庞。傅砚清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要奖励,沉默了一息,没紧随着答复。
就这么一秒的间隙,乔宝蓓便开始懊悔了。天啊,她干嘛现在伸手要,直接刷卡不就好了?
“会有。”
傅砚清看着她,一字一顿,“但这不是奖励。”
他解释:“听话的奖励是给宠物,是给孩子,对你不适用。我希望你在这两天听话,是基于对你的期望,希望你别再生病发烧得流感,希望你别再晒伤过敏,希望你照顾好自己。”
别见不该见的人。
别说不该说的话。
傅砚清喉结滚了滚,没将这些要求说出口。他俯身低眉向她靠近,放缓语气求证:“这很不自由,不自在,对吗?”
“你会觉得不开心吗?我这么要求你。”
乔宝蓓看着他忘记了眨眼。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听睡前童话故事,一个温和的,经过改编的童话故事。这个故事里,她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而眼前这位可怕的蓝胡子国王在对她俯首称臣。
她膨胀的虚荣竟很莫名其妙地得到满足。
毕竟他看起来像一条餍.足的,又对她摇尾乞怜的狗。
乔宝蓓唇角无法抑制地轻轻上扬了些,又不能太张扬,便立即开口:“我不会。”
傅砚清握住她放在真丝被上的手,循循善诱:“给你想要的东西并不困难,但我想要的,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乔宝蓓怔了怔,不明白他怎么绕到这里:“你想要什么?”
“承诺。”傅砚清说。
随口应和的也好,虚与委蛇的也算,他想要这颗定心丸。仅存在一秒,仅有效一瞬,总好过什么也没有,他想听她说些动听的话来聊以慰藉。
话音甫落,躺在枕上的女孩却向他凑近,将柔软的唇贴到他唇边,轻如鹅毛落水般
。
她没有急于收回郁郁香馥,迟疑的停缓一秒,又吻向面庞。抬起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刮过面庞,状似幼1兽般地压低温软的嗓音,向他询问:“这个,可以吗?”
第25章
傅砚清大概是在清晨时离家的。
那会儿她刚刚歇下,意识还没进入梦乡,偏过头还能看见他低头穿戴袖扣,和人用英文讲电话的模样。
大概是为顾及她,所以声音有所压低,但即便能听清,乔宝蓓也没那个脑子分辨话里的意思。她英文不好,没认真学过,只觉得很催眠,像听高中老师讲课。
这不是课堂,是在家里,她可以很安心地闭上眼睡觉。刚阖眼,她感觉身侧像有什么人在停留,在她的额顶轻轻地吻了吻。
她眼皮子睁不开,意识也已经开始昏沉,所以没有分辨是谁在吻。
醒过来时,望着花白的天花板,她第一反应是看向旁边。
枕边是铺平的空位,衣帽间也没有人影,她的心向下坠了坠,头一回生出一种怪异的落寞,就好像是某种戒断反应。
她缓了很久,没有闷头再睡,因为那样会越睡越困乏,傅砚清说的。
所以她起身去洗漱,从盒子里挑了一只皮筋把头发高高束起——那么恰好,是去海钓时傅砚清给她戴的那枚。
以前他出差十天半个月,她无知无觉,甚至会松口气,庆幸自己又自由了可以撒欢出去玩。但现在她好像没那么开心了,心底平静得像一滩水,毫无波澜,还有点发闷。
可能是出差太短了,也就两天,自由也自由不到哪儿去。
看手机上的日历,手指点到第三天,她的心稍微轻盈了些。
下午乔宝蓓在放映室又看了两部芭比的电影,吃着阿姨做的披萨和果茶,毫无负罪感地熬到夜里十一点。
期间傅砚清给她发过消息。落地燕北时就发了,问她什么时候起,晚上吃了什么。
她在看电影,根本没注意到他发来的消息,窝到床上时,才开始抓耳挠腮想要怎么回。
但这个点发过去……会不会太晚了?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不回消息。
乔宝蓓把手机叩放到床头柜,平躺深吸口气,又忍不住把手机拿起来翻。
傅砚清居然又给她发消息了。
【休息了。】
配图是一张下榻酒店的套房图。
乔宝蓓看了两秒,把照片放大,还能在落地窗的反光里看见他的身影。
她没有查岗的习惯,觉得很俗也很神经,但傅砚清总是发这种消息,即便她不闻不问。像是在学着寻常恩爱夫妻的相处方式,演绎一场独角戏。
乔宝蓓想了想,给他回消息了,一五一十地回,说自己今天看了很久电影,还吃了没那么营养的披萨。
刚发完,傅砚清上方的状态栏便变更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是很长的一段“正在输入中”,乔宝蓓没退出页面,眼也不眨地等他回复,以为是什么长篇大论,但他只回了一个——
【嗯。】
嗯?
一个“嗯”?
将近半个分钟的输入,只有一个“嗯”?
乔宝蓓轻轻蹙起眉,拍了拍手机。
是她手机坏掉啦?得换新的啦?
【早睡,晚安,老婆。】
傅砚清又发。
看着这三组板板正正的六个字,乔宝蓓顿时觉得没劲,也一板一眼地回一样的格式:【好的,晚安。】
傅砚清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两只手同时掌着手机,没离手过。看她发的消息,又等了片刻,确定没有下文才将其放下,松开领带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