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真是疯了,居然还打自己的芘股!
乔宝蓓深吸口气,再度捧起一掬水,给自己的面颊冲洗降温,她没有墨迹太久,趁傅砚清做好饭之前掐时掐点下楼。
在餐厅见了他,乔宝蓓头不抬眼不斜,整个人都乖顺极了,连吃饭也小口小口不敢出声。
她习惯饭后喝一碗汤暖暖胃,但这里没有佣人替她盛汤,是傅砚清帮她盛的。
看他一派从容闲适,乔宝蓓低头抿调羹,心里都开始怀疑昨天晚上是不是自己做噩梦了。
傅砚清不会做这么过分的事,而且据说人要是做梦梦见阴桃花,是看不见那个人的模样,也难怪她没办法翻过身。
乔宝蓓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大中午的,天气这么燥热,她愣是被吓出一身冷汗。
傅砚清看她颤巍巍的手,“怎么在发抖。”
这句话的音色与那晚重叠,乔宝蓓怔忪,仰头看向他,怯生生:“没,没发抖。”
傅砚清目光很淡,直直投向她,明显是不信。
乔宝蓓心里呜咽,老实巴交:“昨天晚上做噩梦了。”
“噩梦?”他抓住重点,语调不轻不重,追问:“什么噩梦。”
乔宝蓓放下调羹,两只手交叠着落膝,像个好好学生:“就,就是很吓人的噩梦。”
话说出口,乔宝蓓都觉得弱智,想咬破自己这张说不出好赖话的破嘴,但她怕疼,也只是想想而已。谁让傅砚清问得这么突然呢?都怪他,她都还没来得及理清思路去应付。
傅砚清笑了下,好整以暇:“有多吓人。”
讨人厌,还敢问。
乔宝蓓暗暗不忿,但心像一块浸满酸水的海绵,满是委屈:“就是很吓人,不然我也不会睡到下午起不了床。”
傅砚清略一颔首,没有再为难她继续追问下去,拾起她喝完的汤盅去厨房洗碗。
乔宝蓓发现自己还是讨厌他笑起来的模样,冷冰冰的,凶巴巴的,不好看,完全没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因为昨晚的噩梦,乔宝蓓打算去趟山上的寺庙拜拜去去晦,听乔朵和丽珍说那里还蛮灵的。
溪璧寺是桐兴岛有名的打卡点,上山路径并不单一,除了徒步走石阶,还可以乘坐观光车和索道。
坐大巴易晕车,坐索道既能观览风景还不累,乔宝蓓想也不想就选择后者。
某书上有人说,拜拜还是得诚心诚意地徒步爬山才灵验,乔宝蓓对此嗤之以鼻。她为了上山都花钱了,这还不够诚心诚意?非要她走不动道,在佛像面前气喘吁吁过呼吸才算好?
坐索道上山,乔宝蓓见一座佛像拜一座。她没有事业,是给丽珍和宋瑛拜的;她身体很健康,但还是为自己为朋友拜了拜;她姻缘不差,联想昨夜的梦,诚心诚意求佛祖挥散这阴.1桃花,最好让他转生成畜类或不入六道,总之别再装作傅砚清叨扰她。
福至心灵,乔宝蓓双掌贴合,跪得
笔直,对着佛像在软垫上规规矩矩地叩拜三下。
走出寺庙,乔宝蓓还在木牌上写愿景挂树上,求签求护身符。
也不知是否为心理作用,沐浴在太阳底下,乔宝蓓整个人都暖融融轻飘飘的,有种洗涤心灵的感觉。
还有两日就要回黎城,她手里仍有几万没花出去。乔宝蓓打算全都募捐给寺庙,好得个红运祥瑞的彩头,听这里的主持说,溪璧寺通过泠州省民政厅的批准,是有成立专门的慈善基金会,用于投资、济贫、助学等项目。
乔宝蓓在网上搜查了一番,觉得有谱,即刻向庙里的人道明意愿了解情况。他们的主要负责人姓严,是位女士,不是很忙且刚巧就在庙里做工,听说她的来意,便将她带到一间茶屋讲解手续和流程。
严主管嘚啵嘚一堆,什么非公募什么税务优化,乔宝蓓表面颔首听得明明白白,实则大脑晕晕乎乎转不动,仿佛在佛堂前听僧人诵读经文。
乔宝蓓不是没有参与过慈善会,每年她跟随傅砚清出席大大小小活动,以公司、夫妇、个人名义,捐出的数额至少过千万,但自己去了解、主动募捐,还是头一回,所以难免听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云。
她忽然很希望自己有个助理在身边料理这些,再不济让傅砚清代劳,他也能为她妥善代理——但傅砚清不在这里,他不信佛,现在在寺院外等她。
捐赠基金需要填写协议,乔宝蓓八百年没动过笔,都怕自己填错搞错。她打算捐完钱之后跟负责人加个微信带着表回去研究,很聪明地全身而退。
但负责人告诉她,协议必须自己本人或代理签订,否则基金会是不会收收这笔募捐。
乔宝蓓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豪横,反而脸红彤彤的。
对哦,正经的机构怎么可能会先收钱。
有个瘦小的女孩向前为她斟茶倒水,乔宝蓓拿起茶杯轻呷一口,瞄眼她身上的橙色马甲,为自己的尴尬开脱,好奇问:“你们庙里还收尼姑呀?不用剃头吗?”
严主管不免被她傻里傻气的话逗笑,但并非恶意,温和地解释:“不是,她是周末来做义工的学生,也是我们助学对象之一。”
乔宝蓓脚趾在抓地,哦哦两声:“初中生吗?好小看着。”
“不是,今年高三。”
“高三?”乔宝蓓瞪大眼睛,不用掰着指头数都知道:“不是马上要高考了吗?”
严主管无奈一笑:“是。她家里离学校远,没人管事,所以长期住在庙里吃斋饭,做义工是顺便的事。”
乔宝蓓没了喝茶的心思:“她叫什么名字?”
“胜男。”严主管说。
乔宝蓓的心像被扎破的气球,轰然地泄尽。她没再追问,一股热意涌上额顶,令她不由发问:“我可以资助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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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庙里出来,天幕阴蒙蒙,下着细雨。乔宝蓓没带伞,本意想趁雨势未大时一路小跑到院外。
但傅砚清仿佛有预料般,不仅带伞从车上下来,还准确无误找到她所在的寺院。
烟雨迷蒙的纱雾里,他高挑颀长的身影向她靠近,逐渐清晰。
乔宝蓓还了寺庙的伞,主动从台阶上下来,奔向他挽住那坚实的臂弯,仰起头说:“我跟你说,我刚刚决定资助一个女生。”
乔宝蓓有分享欲,纵使他早已知晓情况,这时也配合着问:“嗯,是家里条件不好?”
“对,快高考了没人管,住在庙里还要徒步下山去学校……”
回程的路上,乔宝蓓一直在和他诉说资助的事。
她像是久旱逢甘霖的野草,被这场大雨浇灌得充满生机,昂首挺胸。
热情,向阳,生机勃勃,是她身上从未摘下的永久代名词,她始终有一颗替人向不公的上天索要平等的心。如此的义愤填膺,如此的慷慨激昂,在医院,在街市,在任何时候总是这样,即使她时常表现得胆小怯懦。
有时傅砚清都猜不透,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
突发车祸的现场,围观的人群里里外外有三层,所有人都在看戏,所有人都在惊叹恐慌,只有一个娇小的她忽然跑出来,将他同其他人从破败的轿车里拖出,一遍又一遍地做着人工呼吸,有条不紊地唤人报警。
那场事故不算太惊险,肇事者在替人买凶作案的前一秒,因一瞬的懊悔和下意识的求生行为,打偏了方向盘没直直撞上来,所幸他和司机的命都留了下来。
车祸虽未伤性命,却也让他的双眼短暂地失明了一段日子,他眉尾的疤痕就是在那时落下的。
走马观花的模糊白光中,他嗅她身上清浅的果味,总不由觉得安宁。那种躯体仍处于现世,心脏仍跳动的实感是那样清晰,令他在死亡边界的拉锯中始终保持清醒。
她的发尾扫过他时是松软的,她的掌心按压胸膛时是用力的,她的一声声呼喊如雷贯耳,她纤细的臂弯不仅温暖也不失力量。
在做完手术转入私人医院后的第三天,傅砚清才恢复视力,重见光明。
来不及休息,他大刀阔斧地处理所有事,将肇事者送入狱,将残渣余孽顺藤摸瓜连根拔起一并清算,也不忘追溯那天,寻找她。
车祸当天的旁观者众多,监控录像也记录了一切,想要找到救护人并非难事。
仅花不到一天的时间,傅砚清便查清核对所有信息找到她。
——一个过分漂亮的,性格张扬火辣的,穿着印有hellokitty图案睡裙的,在街区对角和人砍价却硬是买了一堆不需要的物件的女孩。
他的人鱼天使。
他不会认错。
第22章
乔宝蓓依照傅砚清的指示,办理好了资助贫困生的手续。
虽不是头回做慈善,但拿到协议书和女孩手写的感谢信,乔宝蓓还是不免手心发热,整日没完没了地反复阅览六七遍。
她读书时记不住课文的大脑,都能倒背如流了呢!
这和在慈善晚宴千金一掷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买卖珠宝,走红毯,与名流杯觥交错,闲谈所谓的高雅话题,就像是在假扮圣人玩过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