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接下来往返途中,他全神贯注,排除掉那个总喜上蹿下跳的人之后,总算逮住了罪魁祸首。
  原来那隧道拐角处岩壁上方有处凹陷,那剑客揽明月便蜷缩其中,身着夜行衣手持玄铁剑与岩壁彻底融为一体。
  她凭借柔软的腰肢和高超的剑技,将五石散掺杂在箱子中的香料里。
  宋晨凭借着空气流速不同,确认位置后,便悄悄去而复返,将未来得及逃走的人抓个正着。
  现下人已被关在诏狱之中。
  “大人倒是慷慨,这么重要的线索分享给本宫,就不怕本宫把大人功劳抢去?”闵时安听完,半调笑半认真道。
  “殿下如有心代劳,是臣的荣幸,何来抢功一说?”宋晟眺望湖面,落雪来势汹汹,走得却悄无声息。
  闵时安轻笑一声,将茶盏放下,起身道:“如此,那边劳仆射大人带路了。”
  诏狱虽名义上归属都官尚书,但实则更像是宋晟个人手下所掌管,因那里从不关押普通犯人。
  只有宋晟打算亲自审问上刑的人,才会关押在内。
  任何势力都无法干涉。
  诏狱离公主府不算远,二人乘坐马车不出一刻钟便抵达,闵时安这才看到了令人闻风丧胆的诏狱全貌。
  若不是牌匾上明晃晃的“诏狱”大字,她差点以为走到了谁的府邸。
  “大人口味还挺独特。”
  闵时安勾唇,打趣道:“莫不是想让这诏狱之人感到家的温暖,从而招供?”
  宋晟轻笑一声,并未答话,只在前方引路。
  越过前院之后,宋晟慢条斯理道:“揽明月起先什么也不肯说。”
  “后来,臣想了些办法,她总算言明其一切听从西域王妃吩咐,有关五石散从何而来,一概不提。”
  闵时安不愿去想这厮上了什么刑,才逼问出来,只顺着他的话道:“大人手段了得。”
  “再后她便装疯卖傻,一问三不知。”宋晟顿了顿,接着道:“不过臣还是顺藤摸瓜,查到了些东西。”
  闵时安刚想开口询问,便见宋晨手持文书,快步走来。她看到宋晨视线看到自己时,轻微愣了下,转瞬即逝。
  “见过殿下。”宋晨先是朝她行礼,而后将文书呈给宋晟,一时不知该不该汇报。
  但见二位大佛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宋晨这才道:“主子,人招供了。”
  第21章
  揽明月身穿囚服,单从裸露的皮肤来看,身上无明显外伤,但其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瞳孔涣散,显然遭受了极大的折磨。
  “沧州郡守钱朝源,私自大量生产五石散,设计通过香料妄图使其在京城流通,并蓄意嫁祸西域。”
  闵时安看完罪供,冷声接着道:“这厮莫不是土皇帝当惯了,想反了天不成?!”
  沧州天高皇帝远,云桐钱氏作为西北一霸,更是出了三代郡守,虽比不得四大世家底蕴深厚,但也盘踞一方,当地百姓只闻钱氏语,不知闵氏人。
  这土皇帝当的比真皇帝还风光。
  “宋晨,盯着此人,不要打草惊蛇。”
  宋晟说罢看向闵时安,道:“殿下,莫让污秽之物沾染到您的眼睛。”
  闵时安轻声应下,跟着他向外走去,行至门口时,她鬼使神差般回头,与双目空洞的揽明月恰好对视。
  她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张脸。
  “殿下?”宋晟站定,问道:“有何问题?”
  闵时安摇摇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宋晟见状也不再多问,只把脚步放慢了几分。
  揽明月其貌不扬,唯有眼睛算得上秀气,放在茫茫人海中是会瞬间消失的存在,她为什么会有印象?
  思来想去也未想出个所以然,她将其归于许是和幼时教导她习武的师父有些相像。
  谢皇后谨慎周到,给她找的师父都是些样貌平平但武艺超群的人,扮成宫女太监留在宫中教导她。
  她的缩骨功便是一女子所教,但她因着记性不好,已全然记不起师父们的样子了。
  次日宋晟便放出感染风寒需在府中静养的消息,挑着接见了一些人后,其余的全被宋晨拒之门外了。
  其中也不乏有居心不良的人,在早朝之上大放厥词,被刚赶到的宋令公听个正着,下了早朝那人便被抄了家。
  这下谁也不敢再造次了。
  而本应卧床在榻的宋晟此刻正满面春风在公主府品茶。
  “殿下,不知您意下如何?”宋晟唇角勾起,语调上扬带着十足的诱哄意味。
  闵时安狐疑地盯着他,毫不客气道:“宋晏晅,你莫不是要把本宫骗到云桐杀掉?”
  宋晟手指摩挲着茶杯,闻言轻笑出声,他缓缓道:“殿下便是这般想臣的?”
  “看来殿下是不愿和臣一同前往了?”
  “大人这般经不起取笑?随口一提罢了。”闵时安挑眉,兴致盎然尾调拉长道:“大人盛情难却,本宫求之不得啊。”
  把宋晟打发走后,闵时安就在着手准备离京后续事宜,她令谢庄译时刻注意京中动向,作为一个毫无威胁的公主,她本以为无人留人自己的动向。
  临走之际,府中却来了客人。
  “姐姐,天气严寒,可要仔细身子。”和敬言笑晏晏走来,塞给她一个手炉,接着道:“姐姐把赏花宴替我推了后,母后为了补偿我便赏了些东西。”
  “想来姐姐什么也不缺,只是妹妹瞧着姐姐不曾有手炉,便想送个给姐姐。”
  闵时安笑着收下了,拉着她坐下,道:“妹妹体弱,更要令下人照看好。”
  “姐姐方才是要出府吗?是妹妹来得不凑巧了?”和敬向后瞟了眼,视线很快回到她身上。
  闵时安摇摇头,打趣道:“妹妹哪里的话?我正巧要去你府上寻你。”
  二人又闲聊一番,半个时辰后她才把和敬送走。
  闵时安望着和敬的背影,略微思索后把春桃按到镜台[1]前坐下,双手在她脸前不停比划着,片刻后收回手道:“春桃,现下有件极为重要之事,只有你能完成。”
  “是,主子。”春桃不敢乱动,郑重应道。
  半个时辰后,闵时安非常满意地欣赏着镜中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道:“如此甚好。”
  “即刻起,你便是闵时安。”
  春桃下巴微扬,自上而下俯视着镜中的自己,唇角勾起散漫应道:“本宫知晓。”
  将闵时安的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
  她这才放心离开,避开耳目前往宋府。宋晟动作十分迅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二人已在上京城之外的马车上了。
  “殿下能扮作悟隐先生之妻,怎得到了臣这里便是小妹了?”宋晟装扮得贵气逼人,浑身上下贯彻着“财大气粗”四字。
  他此行为江南富商王氏嫡子,因不甘绥阳姜氏的长期垄断,从挚友那里听得沧州有一物,故剑走偏锋来到云桐。
  而闵时安则是宋晟的同胞妹妹。
  “大人应当知朋友之妻不可欺,我扮过悟隐的妻子,又如何能再扮成你的妻子?”
  闵时安面上笑得温婉,内心暗骂,就凭你这死狐狸还想当本宫夫君?假的也不成!做梦!
  虽不知为何宋晟去往云桐查案要带上她,直觉宋晟不安好心,但她也迫切想要知晓五石散一案真相,还玉玲珑一个清白。
  如若不然,三皇子府怕是有人要哭死过去了。
  于客栈中休整之时,宋晟将宋晨留下保护她,独自一人神神秘秘去往了集市。
  闵时安自客栈大堂窗子看着宋晟的背影,道:“宋晨,你家少爷不会是去寻毒药了吧?”
  “小姐,莫要乱想,少爷自是有要事要办。”宋晨低声答道。
  闵时安不再逗宋晨,兴致缺缺地随便吃了些东西,百无聊赖撑着下巴待宋晟回来。
  倒也不是她好心,只是这客栈消费太高,她没带足银子,这宋晨又是个木头,傻坐在原地也不知去结账。
  宋晟回来见状斜了他一眼,道:“还不去结账?”
  “是,少爷!”宋晨这才反应过来,脸颊染上红晕。
  宋晟递给闵时安一块玉牌后,便带着她先行去了二楼雅间。
  “此乃绥阳王氏的玉牌,殿下好生歇息。”
  闵时安点头应下,将玉牌收起,他们驱车赶路已有五日,她身体乏累至极,倒头便沉沉睡去。
  钱朝源已在郡守府恭候多时,绥阳至云桐,是自东南到西北,此事若成,必将可让五石散暗中流向全大靳!
  是以他将“宋晟”查了个底朝天,这才初步应下,以验货为由约其至云桐详谈。
  “王氏人才辈出啊!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雄心壮志!”钱朝源捋着黑长的胡子,眼中闪过精光。
  “惭愧惭愧,晚辈虽在族中属佼佼者,但奈何那姜氏独大,实在可恨!”宋晟脸上浮现愠色,猛甩袖子,愈发气愤。
  “不知小友是要和本官作何生意啊?”钱朝源自不是个傻子,他试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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