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姜河终于崩溃,捂着脸大哭,心酸,迷茫,辜负别人,自己怎么能这么失败呢?
  她倾身坐过去,环上滕彧的脖子,用自己残破不堪的脸面对他,稍稍抬了下巴,吻住他的唇。
  她还带着海水的涩味,可能爱干净的滕彧很嫌弃吧,因为他没有任何回应。
  姜河撤回身子,可怜巴巴看着他。
  “惩罚你。”滕彧冷冷语气,忍住心里和身体的双重冲动。
  姜河舔了舔下唇,很苦,很腥。
  很委屈。眼泪大颗落。
  她看着披在身上的西服,虽然浑身依旧很湿,但不再冷得发抖。
  回溯到四年前,滕彧向她求婚时,也是一身西服,他那么充满期待,而她生生拒绝了他……
  她又想到,滕彧追她到星城,要和她一起生活时,她骂他这个纨绔子弟不可能生活自理,更不可能脱离与家庭的关系……
  也许,她确实该受惩罚。她的隐忍和软弱,让她一次次失去破釜沉舟的机会。
  思绪如海水此起彼伏,恍如昨日,姜河看见码头就在眼前,岸边多了几个等待的人,有傅明瀚,有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正满脸担忧望向这边。
  滕彧打了个手势,准备靠岸。
  回头对姜河说:“如你所愿,其实当一个纨绔,没什么不好。人在自己最舒服的领域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不是吗?”
  姜河迎上他视线,又转眸去看落日,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没错,酒店就是我最舒服的领域。我生于斯长于斯,我还不能死,不能辜负这美景。”
  滕彧的唇角弯了弯,没说什么,他先揽过姜河,把她半抱着递给工作人员。傅明瀚也过来,看见两个人没事,终于松口气,第一时间告诉宋乐琪。
  姜河光着脚,衣服也破了,被工作人员搀扶着,正欲前行,却被滕彧打断:“我来吧!”
  没等话说完,他打横抱起她,又让工作人员把西服外套展平盖住她的身子,就这么抱着裹着走去停车场。
  “你不是惩罚我吗?你不怕他们告诉你家里人……”姜河碎碎念。
  “闭嘴。”滕彧轻斥。
  姜河乖乖闭嘴。
  “要惩罚也是回家惩罚。”他补了句。
  第74章 露似珍珠月似弓,半江瑟瑟半江红
  淋浴间的热气弥漫,被热水包裹的身体,仿佛获得了某种安全感。姜河在贴满白雾的玻璃墙随手画着,一些随机的线条和图案,这是滕彧在顶套的浴室,他带她来这里休整。
  回想刚才的情景,惹人耳目。滕彧下车直接抱着她从悦海酒店的正门进去,他平日都走后门,直接坐10层以下不停的vip电梯,而这次特意走正门,两个湿漉漉的男女过了旋转门进入大厅,在众目睽睽下上了电梯到达顶套。
  像是一种宣战,姜河全程闭眼,他这么明目张胆已经人尽皆知,很快他的父母也会知道。
  可那又怎么样呢?最糟不过如此。
  随着玻璃墙上线条和图案再次被白雾侵染,姜河的思绪又从刚才的场景切回现在,大脑开始急速运转。
  有些东西,你越想把它搞清楚,它就越模糊,它可能会清楚一时,但很快又会模糊,做再多努力也是无用功。就如这墙上白雾。而决定它变化的,不是某个人,某件事,而是整个局势。譬如现在,若关掉水流,白雾很快便消失。
  在沉入海水中的时候,她也有一瞬的清醒,其实没什么放不下,自尊,面子,形象,股权,甚至爱人,这个世界就像大海一样,你一头扎进去,很轻易就会被它吞噬,一眨眼功夫,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大海仍然可以风平浪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不过后来的人们会说,这海里又淹了个人,若是个名人,媒体会趁新鲜报道一下,网上再引发讨论,甚至骂几场架,最后又归于平静。
  如此简单的现实,如此粗暴的规律,千万年来不过如此,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姜河在心里勾勒出一个宇宙,核心是昆仑大酒店,围绕着它的,是各种各样的人,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些关系错综复杂,有支线有主线,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不会短时间消失。而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为什么能够长时间存在,就是因为没有一个关系能起决定作用,通俗点讲,就是没一个能打的,都在相互消耗。
  任何一条线单拎出来都不会对整个局势有影响,而要让事情发生质变,就需要多线联动,形成合力。
  整体决定了局部。
  父亲忌惮爷爷,爷爷看重姜山,可姜山资历尚浅,父亲只能利用胡志远,而胡志远想走捷径,卖身求荣,只可惜梁萍更看重利益,一旦昆仑没什么好剥削的,人走茶凉,也就是说,他们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父亲排斥滕氏,滕氏合纵连横,依靠唐家获得资源,可唐家也是强弩之末,联姻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登海这些老企业早就到了更新换代的新时期,也就是说,从大势上讲,父亲手里只有她一张牌。
  而她,绝不能再走到处找靠山、找关系的老路。
  姜河的嘴角弯出笑容,站在水中央,冲掉最后一抹泡沫,关水,擦身体,吹头发。
  滕彧在楼上洗的澡,她穿浴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换好轻便的衣服,坐沙发等她,茶几上还放了小型医药箱。
  “你的衣服拿去烘干了,很快就好。我点了姜汤和一点吃的,待会厨房会送上来。”他说。
  滕彧这里的浴袍是绸缎质地,袖口滚边,男士用,通体黑色。姜河穿在身上有些大,她胸口很容易走光。如丝绸般的头发披在肩上,比起刚才的狼狈,现在已经好多了。
  可她并未走太近。
  只站那等着。
  “过来。”滕彧依旧坐着,向她伸出手。
  姜河迟滞两秒,还是过去,被他直接拉向怀里。
  坐在他腿上,感受他澡后身体的热度,姜河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看见里面的自己。
  滕彧定定神,不管怎样,得先给她上药。
  放她下来,从医药箱取出碘伏棉棒和消炎软膏,俯身去寻找腿上的小伤口,虽然已经不流血,但经过海水浸泡,伤口外翻没有愈合,他轻叹息,细致上药。
  药物刺激神经,姜河疼得一“嘶”,稍稍抬腿,一不留神,丝质睡袍滑到腿根。
  滕彧蓦地瞥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惊讶发现,她没有穿内裤,不,是内衣内裤都没有穿,整个人松松散散,领口大到露出肩头,仰面躺在沙发,眉心蹙一团,薄唇微启,轻轻哼。
  春光乍泄,他浑身不自在,收了眼,注目在伤口上,上药的手也开始抖起来。
  忍不住再看一眼。
  天,杀了他吧!
  可姜河貌似并不在乎,她的腿搭在滕彧腿上,对他淡定道:“谢谢你。不管是救我,还是带我回来。”
  滕彧额头沁汗,自顾抹药:“是该谢,我是冒着风险的。”
  姜河倒也客气:“那衣服好了我就走,不会添麻烦。”
  滕彧停了动作,转脸,眸光如刀:“姜河,你把我当什么了?给了甜头,又扇个巴掌,再给甜头,再扇巴掌,你觉得我不能拿你怎样是吧?”
  他已经上完药,把棉签扔进垃圾桶,再次将她抱过来,她有着和自己同样的香味,洗发水,沐浴露,浴后乳,都是他最爱的男士雪松。
  可这样一种冷冽的味道,竟然莫名与她适配。
  姜河也如松般岿然不动,语气直接见底:“你想怎么办?和我上床?”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滕彧最恨她这样拿捏自己,也最爱她肯拿捏自己,赌气说:“不然我带你过来做什么?你以为我还能怎么惩罚你?你也知道,我不是正人君子。”
  下一秒把她揽进怀里,吻她白里泛红的颈子,他早就看那不顺眼!
  只是,那里已经洗去了海水的咸湿,显现出被温泉水暖过的柔润。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颈子也是这样,仿佛特别脆弱,可上面又隐约可见绷着的筋络,又软又韧,勾引着牙齿和唇舌,啮,舐,嘬。
  他的狠只是因为生气,可吻到这里又后怕起来,在她颈间叹息:“以后不许这样,不能招呼都不打,就去死。”
  双手收紧,可后怕的情绪如刚才的浪,不断翻涌,无法停止。
  姜河听见,滕彧哽咽着说:“……傻瓜,项目没了,可以再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姜河支起他身子,看着他微红的眼,她的心里何尝不是摧毁重建,反反复复,她再也受不了了。
  她的双手从他腰间换到头上,抚摸他的发,一种很硬的软,仿佛是为此刻剥离掉那些倔强倨傲,只为她服帖。
  她看着滕彧打湿的睫毛,晶亮的瞳孔,对他说:“可是怎么办?项目我做定了。”手抚上他分明的下颌轮廓:“男人,我也要定了。”
  滕彧多么欣喜,他的汪汪就是这样的,她肆无忌惮,她天马行空,而不是畏畏缩缩。他单手揭开睡衣系带,览阅她白里泛红的身体,就像读一本新书,开启新的篇章。那里早就湿透,或许在他上药的时候,或许在他吻她脖子的时候,湿到手指打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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