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爱的深了,自然计较得多了。
而姜河给的解释是,去别的城市得和父母报备。当然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她没敢说出口,滕彧多少也猜到,就是姜守国并不满意他当姜家的女婿。
姜守国虽然是生意人,但却看不上生意人身份,若没有工商联主席这一头衔,他在他那些当官的同学朋友面前永远低人一头。
没办法,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得随着社会发展解决,而不是谁在旁边劝几句就能抚平他心里不平衡的。所以姜守国对自己唯一的儿女更是寄予期待,未来的女婿肯定以做官入仕为最佳。
大四第一学期,考公考研拉开帷幕,各种选调也陆续展开。
为了能在这几场独木桥之战中胜出,姜河放弃去双选会找工作,因为她知道就算找到了,父母也不会同意,而能继续在外地读书或者进入体制内,她父母肯定会网开一面。
第二年一月份,考公成绩陆续公布,姜河全部落榜。看着宿舍的李璇上岸、吴丹妮考上选调,其他几个也都进了央企国企的二面,她心里的失落更大了,恨自己自不量力。
二月份,各地考研成绩陆续公布,姜河同样落榜。她成绩倒也不低,只是考生太多,学校名额有限,连调剂的分也水涨船高,都快拱到380了。
那年春节她也没过好,而更让她难受的是,滕彧不怎么联系她了。
之前隔段时间会有微信,还把拍的照片发她,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都没主动联系,她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他会等很长时间才回复,说没事,冬训忙,还嘱咐她照顾好自己,有次姜河打视频电话,他直接挂了,还说在听教练训话,不方便接。
姜河甚至问他是不是恋爱了?滕彧笑她笨蛋,说我恋爱的前提是先不喜欢你了,我们不是约好了嘛,要第一时间告诉对方。
可那次之后,他还是继续反常。
就在姜河心灰意冷想要抱头痛哭时,她接到滕彧妈妈周和韵的电话。
周和韵言语里带着忧伤,问她:“汪汪啊,你最近忙不忙呀?能不能抽出点时间来省会看看仔仔?”
“滕彧怎么了?”姜河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和韵在电话那头小声啜泣,缓了会才说:“仔仔他……受了点伤,不过你别担心哈,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知道你们关系要好,也知道你现在学业忙,但你要是能来看看他,他会很开心的。”
“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买票!”姜河慌了神,心里空缺了一段记忆,身体某处也被掏掉一部分,这三四年的时间,她早已经和滕彧分不开了。
周和韵怕她着急,还特意叮嘱道:“汪汪,阿姨拜托你,先别告诉他你要来,也别说是我打的电话。仔仔不想让你担心,他不让我说的,他不想给你添乱。我也是没办法了,可看他那个样子,我这当妈的实在于心不忍……”说着又哭起来。
放下电话,姜河大哭一场,自己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当天就订了去往省会的机票,抵达后按照周和韵发的医院地址找过去。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每次想起当时的场景,姜河都会心疼。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滕彧,他倚靠在病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腿上盖着白色棉被,手背上扎着滞留针,脸上挂着氧气面罩,脸色极其惨白,没有任何光彩,头发也乱乱的,只漠然看着窗户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周和韵在病房外对风尘仆仆的姜河说,滕彧是因为训练过度导致膝盖髌上肌腱炎,以及气胸严重到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前段时间刚做完手术,安全起见,就一直在医院养着。
“他这个样子好长时间了,也不怎么说话,东西吃的也少。”
姜河恨自己对他一点关心都没有,还没走到他面前,就已经泪流满面。
滕彧意识到有人来,回过脸。当看到姜河时,眸子闪了下,拿掉氧气面罩,眉心起皱,用干涸的喉咙哑声念她名字:“汪汪……汪汪你怎么来了……”
姜河在他身边坐下来,眼泪滴在他白色被子上,渗进棉絮,洇成一个小圈。
“别哭。”他抬手,用拇指抚去她的眼泪,还不忘逗她:“我还没死呢……”
姜河破涕为笑,哽咽说:“你好讨厌,你不是什么都和我说的吗?怎么生病住院了就不说了?自以为是,觉得是怕我担心,可你不来找我我更担心!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会想你根本不愿意和我分担困难,为什么我们可以同甘却不能共苦,这样算什么朋友?这是自私,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害怕吗……”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
滕彧看着她,笑话她:“你话好多哦……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考公考研都没上岸?”
“啊——”姜河哭得更凶了。
滕彧微微探身,把她拥进怀里。
姜河还是第一次被他这么抱着,温暖、踏实。滕彧向她表白过无数次,可没有一次逾矩,最多是牵手,姜河甚至迷恋他的克制,尤其他欲言又止时的目光,那种充满占有欲,带着浓重情欲的目光,特别性感。
“汪汪……”滕彧在她耳边叹息:“我可能不会那么快去星城找你了,医生说我恢复要很长时间,愈后也不能经常剧烈运动。可游泳是年轻人的项目,黄金时间就在二十岁左右,等我恢复好再进泳池,也错过最佳年龄了。这些日子,我教练、爸妈也都劝我,为了以后的健康,建议我放弃游泳。”
他的声音沙哑平静,看样子已经接受这个结果,但姜河知道,整个过程肯定是痛苦的,可他却自己承受这一切,这就让她越发愧疚。
“你甘心吗?”姜河问他。
他摇头,又看着她眼睛说:“我不算天赋型选手,只有不断努力才会有成绩。可我现在想通了,我不能不要命,不能去强求自己。”
“只要你好好治疗,就能恢复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姜河劝他。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滕彧试着问。
姜河把眼泪抹干,少有地口出狂言:“谁稀罕那破地儿,星城往外赶人,我还不愿意委曲求全呢!”
“你这是气话。”滕彧握她手,“你不想回家接班,所以才想留下来,或者你可以再考一年。”
我愿意等。
他愿意等。这话他已经说了四年。从大一等到大四。
他说,等到她想谈恋爱为止。
也许在那一刻,情绪升华,姜河觉得自己真是“暴殄天物”,辜负了一个多么好的人!
于是她说出了那句早就想说的话:“滕彧,我想恋爱了。”
周遭静下来,滕彧注视着她的眼睛,鼻子酸涩,自己也湿了眼眶。
“汪汪,你终于知道找我了。”
再次拥抱,姜河在他怀里仰望他,滕彧温柔低头,情不自禁,吻了下去。
那是彼此的初吻,但并不生涩,柔软的唇瓣依偎在一起,拨碾着,濡湿着,熟悉着。
滕彧甚至觉得,这是上天给的恩赐,虽然他失去了热爱的运动,但得到了最爱的人,他愿意健康起来,愿意为爱人奉献自己。
姜河在怀里喃喃:“滕彧,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滕彧揉了揉她的发,整个病房都是潮湿的香气。
后来,那年春天,滕德仁带着满满诚意去拜访姜守国,希望让两个孩子“接触接触”,姜守国虽然犹豫,但毕竟女儿决定回来,以后还是要在当地找对象的,虽然滕氏的资产早已远远超过昆仑,但由于滕德仁办事得力,也总给他好处,两家还没有实质上的冲突,倒也未尝不可。
于是,在姜守国的允准下,姜河和滕彧从相亲开始“接触”,但很快如胶似漆。
那年夏天,滕德仁夫妇来姜家提亲,丰厚礼品且不说,滕德仁答应结婚后给姜河10%的滕氏股权,姜守国夫妇没再犹豫,欣然同意了。
姜河记得,那是一个非常热的夏天,整个城市被火烤一样,不仅天气热,忠诚的爱人和甜蜜的爱情更热。
她完全沉浸在滕彧的迷情里,闭上眼就是他炙热的身体,起伏的胸腔,充血的肌肉,滚烫的呼吸,以及喷涌在她身体里的热浪,仿佛等待的那些年,这些被压抑的情欲在此时迸发,一发不可收拾。
她愿意被嵌入,被裹挟,被烫疼,愿意疯狂地探索他的身体,享受他野蛮的宠爱,她真的觉得自己变成了悠长奔腾的河流,赋予那戏水的鱼儿以生命力。
尤其当姜守国警告她,不允许有婚前性行为。这就更凭添了刺激,她大胆违背父母的意志,沉迷和滕彧的性事,直抵大脑中枢的爽感让她第一次尝到了叛逆的甜头,自由的滋味。
他们的第一次在东京的度假酒店,姜河记得,高潮的时候,浑身抖到不行,只能咬紧手指,挺住一波一波的热浪,滕彧会温柔叼出她的手指,换成他的,让她含咬,让她舔舐,让她呻吟着渐渐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