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太子眼神闪了闪,终究还是直接请命。
“父皇,河道银一案已经查的很清楚了,为何您迟迟不下判决?儿臣恳请父皇下诏,严惩涉案的贪官污吏!”
“对于宋氏,你能下定决心了?”
皇帝看着太子,威严的声音听着也莫名缓和了一些。
“能!”
太子点头,目光灼灼。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宋家敢伸手毁我大裕基业,于情于理于法,儿臣作为太子无论如何也容不得他们!”
“嗯,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李砚修,咳,咳咳…”
皇帝抑制不住的咳嗽了三两声,随手拿起帕子掩唇擦拭了一下,然后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几口,才继续抬眼看向自己的继任之君。
“太子啊,别让朕失望。”
“儿臣遵旨!”
太子站起来领命,又上前几步凑过去关心老父的身体。
“父皇,您怎么也咳嗽上了?”
他眉头皱得死紧,俊脸一片愁容。
“前段时间母后患了咳疾,药吃了不少,可总也不见好。
太医们都说怕是母后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岁数上来了这病症也显出来了,需要好生休养。
父皇,您这岁数也不小了,也应当多多注意身体少操劳些才是。回头让乔太医也过来给您看看,该滋补滋补该吃药吃药,小病要早治别拖严重了。”
儿子孝顺呢,老李明明笑的一脸高兴,偏嘴上还不愿意认怂。
“谁岁数不小了?你爹分明正值壮年,身子好着呢!要你个小兔崽子操啥闲心?
你有这个闲工夫絮叨我,不如抓紧多干点活。你个当儿子的多分担点国事,老子自然能少操劳些。”
“怎么没干啊?我一天天被您指使的跟个兔子似的,这几个月六部衙门哪一家我没去?”
太子不服气的反驳,抬起爪子指了指自己眼眶子下面的那两个黑眼圈,一脸幽怨的跟亲爹吐槽。
“您看看我,天天睡得比牛晚起的比鸡早,我还能一人分出八瓣来用吗?爹您差不多得了,好歹我也是您亲儿子,省着点用行不行啊?”
“哼,能者多劳你没听说过吗?”
看着一脸被摧残过度的儿子,皇帝脸上难得有了一点点心虚。
“这年纪轻轻正当年的时候,你累你应该的。想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岁数,那比你可累多了!
现在好不容易我当爹了,凭什么有儿子不能指使?
光让我受累,你跟着享福?
你想得美!
天底下就没有这个光吃不干的道理!”
瞧这不讲理的样子?
太子心累的想叹气。
“爹,我真是你亲儿子吗?”
“废话,你要不是我亲儿子,老子早把你皮给扒了!
滚!
赶紧去把你那缺德带冒烟的老丈人一家子给处理了,要是再敢唧唧歪歪的,别怪朕大耳括子扇你。”
皇帝突然这么一鬼畜,把太子给吓得一哆嗦。最近他爹总是这么阴一阵阳一阵的,前面明明父子俩说话说的好好的,后头腾一下就能变脸。
这跟脑子有虫似的前后反差,险些把好好的太子给折腾疯了。
也不敢再跟皇帝叙什么父子情深,太子麻溜的跪地行了一礼,然后火烧屁股一样的抬腿跑了。
皇帝沉默的看着那道杏黄色的身影渐渐走远,眼底涌出来的恼火和杀意在上下翻腾。最终又被脑子里那已经虚弱卧床的女人,给抬手一点一点的按了下去。
“咳咳咳,暗卫出来。”
两道鬼魅一般的身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轻飘飘的钻了出来。皇帝从御案左边的小匣子里,翻出一块雕花令牌扔过去。
“影二去通知令国公,让他即刻前往京郊大营暂时接掌兵权。若是稍后有世家反扑的话,立刻带兵过来镇压。”
“遵旨!”
那个稍矮一些的人接住令牌,立刻去执行任务。
“咳,暗一,吩咐人去盯着东宫。要是太子再被那蛇蝎给唬住心慈手软的话,就…”
抬起的手指,迟迟落不下来。
皇帝知道皇后是想干什么,太子如今确实已经极为优秀,他差的就是最后一步,学会对他自己杀伐果断!
所以处理宋紫樱不是简单的下令杀了她就可以,而是得让太子亲自挥刀斩断他那份属于平常人的儿女情长。
帝王无私情,方是苍生之幸。
第221章 相爱相杀
虽然他李长淮不算个合格的帝王,终究到最后也是舍不下乔云舒,可是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做个合格的帝王!
“去看好太子,必要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宋氏,不能再留了。”
“遵旨!”
暗一也领命而去。
皇帝使劲儿吸了几口气,缓解一下胸腔处的憋闷隐痛。然后又再次拿起奏折,抓紧时间伏案批阅。
一会儿还得回凤鸣宫陪媳妇儿吃饭呢,时间紧任务重哪能随便耽搁?我要不回去的话,她整那么多药膳给谁吃?
太子离开乾元殿之后,火速窜出去找齐三司大员,以储君之身行君王之权,大笔一挥定下牵扯进河道银一案的诸多官员罪过。
情况轻一些的丢官保命,情况重一些的满门抄斩。而太子妃的娘家平国公府,赫然在满门抄斩的名单之上。
官府按单子拿人,一时间整个京城就闹腾了起来,每条繁华的街道上都有大批男女老少被狼狈的拉扯进大狱里去。所有人都瞬间老实,有些纨绔子弟也被家中长辈给狠捶了几遍,然后老实的缩在家里不敢乱动。
就这么热热乎乎的玩了两天官兵捉贼,平国公府倒了的消息,终于被有心人送到了太子妃的耳边。
宋紫樱不敢置信的从病榻上爬起来,用金簪抵着脖子,踉踉跄跄在一众宫人的护送下闯进了承乾殿。
“李砚修!”
她似乎有些疯魔了,看见以前两情相悦的丈夫,满脸痛恨的挥着簪子冲过去,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簪戳向了他的胸前。
好在太子多少练过几天,虽然功夫不怎么样,但是总不至于在个弱女子手下丢了性命。
伸手去握砸下来的手却不小心握住了尖锐锋利的簪子,一不留神被戳破了掌心,鲜红的血便滴在了胸前。
“太子殿下!”
“不许过来,你们都退下去!”
一旁想上来护驾的宫人,全被太子给撵了出去。他左手捉住对方持簪的右手腕使劲一捏,随即咣当一声金簪落地。
“宋紫樱,你疯了是不是?”
把人推向一边,太子脸上一片厉色。倒地的太子妃爬起来又狼狈的扑上来撕打,被太子反手治住之后,她仿佛豁出去了一般开始怒吼。
“我就是疯了,被你们给逼疯了!李砚修你这个混蛋,当初我家多番相助你上位,现在竟然敢过河拆桥?
我跟你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情分,我为你生下了嫡长子,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竟然对我娘家下手?”
“你和我之间到底是谁没有良心?”
太子颇有些咬牙切齿。
“能给你的我都给了,是你宋家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你爹他当初敢指使人动河道银,就该想到会落得如此下场!
孤办的是朝廷蛀虫贪官污吏,哪来的过河拆桥一说?你若是真的惦记着我们之间的情分惦记着李峋,那为何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手下一个用力把人推开,他拿起桌上的帕子压住自己手上的伤口,看着趴伏在地上一时起不了身的女子,眼底忽明忽暗的翻腾着过往的种种。
宋紫樱趴在地上虚弱的喘着粗气,扭头看向这个已经变了心的男人。脸上的痛恨那么明显,让人想看不懂都难。
“你就是想灭了我宋家,何必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口口声声说我爹动了河道银罪大恶极,那旁人就没有动过吗?你抓的完吗?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爹他做的不对可他好歹也是我亲爹,你为何不能饶他一回?
当初赵家和乔家也曾三番两次的犯下错事,皇上都能看在枕边人的情面上从宽处置,你为何非要灭了我宋家?!
分明是你把事情给做的不留余地,现在还要对我倒打一耙!李砚修,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啊看上了你,如今才会害了我的父母家人!”
声声痛苦撕心裂肺,如果太子没有查出来她背地里干的那些事儿就好了,那他一定还会像以前一样过去拥抱安抚自己喜欢的人。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齿冷。
一个人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一点不觉得自己恶。她总是随时随地的站在道德高处,对真心爱过她的可怜虫肆无忌惮挥舞屠刀。
人失望到最彻底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没有其他多余情绪的,最起码太子此刻觉得没有。
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毫无波澜。
“明明是你负了我,是你负了我你知道吗?宋紫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