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池昉的表情僵了僵。
曾经刚来鉴云村时,他的脑子里尚且绷着根弦,许清源虽然待他亲厚,但自己得付房费或者多送回礼,否则住得不安心。可是才过去一个多月,他就和对方谈起了恋爱,整日甜甜腻腻不分彼此,后来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是恋人更是家人,池昉不可能再去和许清源算钱,许清源也不同意他搬回村委。于是两年来,池老师的确在拙泉山居住得心安理得,没有支付过费用。
他硬气不起来了,问:“贺英杰威胁的,是砸我的饭碗,让我从此以后再也当不成老师?”
“是,所以这不是忍几个月可以解决的问题,也不是过了考核成功调动就能从此高枕无忧的。贺英杰拿你的前途和未来威逼要挟,阿源无路可走,他唯一的选择就是保护你。”
池昉沉默下来,他明白了许清源的“傻”。
他的阿源很了解他,知道自己什么可以退,什么却不能让。池昉可以任性地调到东山,可以半途而废地放弃提拔,但前提是,他始终是个老师,有一份父母看得过眼的工作,能靠自己的努力在其中获得价值感和成就感。如果有一天,他的结局是满身污点地被清理出校门,池昉承受不了。
方才踌躇满志,好似能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现下却不发一言,彻彻底底被现实的车轮碾到了脸前。
夏晴问。
“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池老师,接下来你要怎么选?”
第130章 惩罚
赶着万圣节的热闹,龙溪乡大搞“万圣狂欢夜”,拙泉山居的生意因此回暖了些。
适逢双休日,大批妆造特别的“捣蛋鬼”涌入小乡村。配合节日氛围,拙泉山居布置成了南瓜小屋,院子门口立着造型可爱的稻草人,餐厅飘着胖嘟嘟的幽灵气球,马霏霏特别有兴致,给每个露脸服务的人都做了妆造,除了蔡海生幸免于难外,连许清源都被贴了战损贴纸。
“我们要接好这波流量!”小姑娘信心满满。
“你给我画的啥,”黄元斌弱弱地抗议,“为什么我扮的是无脸男,就没帅一点的造型吗?”
“服从安排好不好,源哥都没意见,你不要吵吵。”
“源哥明明是被你烦死了,勉强屈服的,你连珍姨都不放过,我好同情她。”
马霏霏得意地摇了摇脑袋两侧的鬼火:“因为我被任命为总策划呀。”
好久没这么热热闹闹来一场了,之前本该忙碌的国庆假期,许清源都选择了摆烂,没出什么亮点活动,店里不温不火地错过了一个宝贵的黄金周。所以这回马霏霏成天撺掇老板,难得乡里办狂欢夜,流量不蹭白不蹭,游客来店里消费顺便打卡拍照,正好可以帮拙泉山居推广宣传。
布置费用倒不贵,难的是花心思花力气,许清源没心力,可面对小姑娘的一腔热血,他终究还是答应了,并且将这期间的掌店大权交给了马霏霏。某种程度上黄元斌没说错,许清源就是为了图清净,所以才让大家听她差遣。
第一位受害人是扮演无脸男的黄元斌,不仅要忍受丑妆造,一身黑袍还行动不便,成为他服务客人的最大阻碍。第二位受害人则是许清源,他和黄元斌正相反,被打扮得过于英俊帅气,导致好多客人抓他合影,有些甚至只是听说“山里有个大帅哥”,特意上龙栖山来找他拍照。
“老板,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加我们小马的微信吧,订房订餐她会安排。”
“就想加你的,可以吗?”
“呃这……”
“谁要加微信?来来扫我的就好!”马霏霏冲上来解救他。
对方仍然继续追问许清源:“老板单身吗,有没有女朋友,考不考虑光棍节前脱个单?”
以往遇到类似情况,许清源只需要展示结婚戒指就好,后来离婚了,他便经常用“有女朋友”这个理由来婉拒客人,哪怕是曾经池昉离村的那段时间,说辞也没大改,只不过从“有女朋友”变成了“有喜欢的人”。
“刚离婚,不打算再找。”
好一句刚离婚,杀伤力十足,对方讪笑着哦哦两声,乖乖去加了马霏霏微信。
怎么说呢,的确没说谎哈,马霏霏回给对方一个同情的微笑,内心蛐蛐:源哥真是演都不演了。
周六营业到差不多晚上十一点,一天下来站了十几个小时,铁打的人都累了。许清源拖着疲惫的脚步走上楼,开门摁灯,不巧的是线路好像有问题,开关按了几次没反应。
难道是跳闸?可楼道灯是正常的。
他拿出手机正准备开手电筒检查,冷不防腰后抵上了一件坚硬的物什。
“别动,”有道声音在背后冷冷响起,“这是枪,要活命就听话。”
声音经过处理,应该是戴了变声器,许清源的身体明显紧绷起来,第一反应就想扭头,但他生生克制住了。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那人轻轻笑了笑:“警察。”
“你觉得我会信?”
“不信也得信。”对方从肩后递上来一副眼罩,“自己戴上。”
怕他不听话,枪筒提醒似的往前戳了戳。受制于人,许清源抬手接过眼罩,依照指示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唔,乖。”
来人自称警察,在表扬了“犯人”的配合后,一副冰冷的手铐反铐住了许清源的双手。对方抓过他的肩膀,一边拿枪筒抵着后背,一边挟持着他往里走。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被拖拽着走过一段略长的距离,紧跟着是开门的声音,以及扑面而来的柑橘香味,许清源猜到了,这里是浴室。
猝不及防地,热水当头淋了下来。
那人说:“当然是……严惩罪犯,执行正义啊。”
毫无防备之下被淹了一鼻子水,许清源呛得猛咳嗽,对方顺势把他往墙上抵了抵,脸部得以躲开水流,但温热的液体全都冲淋在他的胸口,映出肌肉的轮廓。
“咳咳……咳!请问警官,我犯了什么罪?”
枪头顺着锁骨往下,一路巡视,又回到胸口处,缓慢而恶劣地擦动。
“你难道不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么?有没有犯罪你清楚得很,不如乖乖招供,或许我可以减轻点惩罚?”
被蒙着双眼,所有的感官愈发敏锐,湿透的衣料紧贴皮肤,许清源哑着嗓子说道:“……别这样。”
“这么简单就受不了?太逊了吧。”
那人好心地考虑了下:“行吧,我帮你解开几颗扣子,不让你太难受。”
衣扣一粒一粒,在手指灵活的帮助下,于水流中被解散。那只手掌体贴又善意地,抹去了许清源下巴和脖颈上的水珠,又随意地往下滑去,将湿透的衬衣捋到两边,半卷挂到手臂上。没办法全脱,因为“罪犯”的双手正被手铐铐着。
“怎么样,好点了没?”
一点都不好。许清源更难受了,不敢去想象自己此刻是副怎样狼狈的模样,他艰难地问道:“你想让我招供什么。”
“啧啧,嘴真硬。还不肯说实话,那我就欺负你咯?”
“别……唔!”
深入的吻缠堵住了他的呼吸,许清源做不到不回应。他的意志本来就岌岌可危,一点点微小的力量就可以将其摧枯拉朽,更何况,这是个四处征伐、无法无天的吻。
“哈……嗯……”
湿湿闷闷的厮缠没有持续多久,“警官”像是感到不满意似的,率先退了开去。热吻戛然而止,许清源的脸和脖子染上一片泛着水光的潮红,他茫然地半张开着嘴,仿佛在寻找对面人在什么方向。
“谁亲你你都这么没原则啊?”“警官”用枪杵抬起他的下巴,“很开心嘛,有那么多漂亮的coser找你拍照,受欢迎得很。”
许清源吞咽下灼热的呼吸:“这就是你说的,我犯的‘罪’?”
“当然不是!”即使对方的声音经过处理,仍旧显露出了一丝熟悉的愠恼,“你骗了谁,你心里没数吗,许清源,这几个月晚上睡得好吗,梦里梦见那个被你骗的人,你会对他说想他么?”
“我……不敢想他。”
“这么说,你没想过他。很好,他也不想你,你这么爱骗人会骗人,他早该把你踢一边去了,我回去就劝劝他,让他赶紧给自家儿子找个新爸爸。”
“……你想让他去找谁?”
“反正不是你。”
许清源沉默了一会儿:“对,我骗了他,我把他赶走,害他很伤心。那是因为我知道,他有不能失去的东西,我不能那么自私,不顾他的处境强行留他在我的身边。”
“谁允许你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你一个前脚说谎后脚就被识破的傻瓜,做什么英雄逞什么能?嘴上要求别人坦诚,轮到自己就用一堆理由来骗人,许清源,你太让我失望了。”
审讯有很多种,有时候一句致命的话,远比严刑拷打要痛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