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池昉把他的手掌搁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再用自己的两只手交叠着压住:“嗯,你焐着就舒服。”
  他满足的表情,让许清源的眼神变得柔和而略带笑意。
  安静中,池昉说:“我要在你这里睡几天啊?”
  言外之意,他在问夏晴什么时候离开拙泉山居。
  她留滞于此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等待许清源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那个人沉静了片刻,说道:“不会太久的。”
  池昉动了下眼睫,轻轻压磨了记对方陷在他桎梏里的手:“你保证哦。”
  “我保证。”
  第24章 为什么感到失落
  村委新的一天,从欢迎池老师回归开始。
  众人围过来,纷纷说池昉消瘦了,精神不太好,其实下周再上班又有什么要紧。蔡飞凤见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有许多结痂的伤口,也心疼地批评他,给了一周的假,你着急回来干什么。
  “想大家啦。”池昉把伴手礼堆到桌子上,让大伙儿挑选,“而且这些吃的不能摆太久,口味会变坏,我可存不到下周。”
  有好吃的大家都开心,没活儿的空隙里,吃个零嘴唠唠嗑,是他们最爱的休闲娱乐活动。
  “池老师,你去椅子上坐,”蒋丽芬道,“看你今天气色不好,人还是挺虚的,得养。”
  池昉的虚是有由来的。
  昨天临时收拾东西很仓促,而且收拾的人也一直心不在焉,于是轮到睡觉前的洗漱时刻,现场呈现出一整个丢三落四的手忙脚乱,这也没拿,那也没带。夏晴毕竟是异性,时间更是入夜十点多了,不方便再去她的房间拿个人物品,池昉只得光着身子湿漉漉地向外面求救,许清源,给我拿条内裤进来!
  他成套的睡衣没忘记搭配,倒没带上最关键的那件“衣服”。许清源从抽屉里翻了条自己的内裤,硬着头皮进去浴室,把东西放到池昉叠好的睡衣上方。
  氤氲着水汽的淋浴房里,是一具修长挺拔的身体,精实矫健,背肌上满是淋淋的水痕。
  “有没有浴巾啊,我忘带了,耳朵进水难受死了。”
  “架子上的是我的,你先用,我去楼下消毒间再找块新的。”
  玻璃门打开了,池昉伸出一条滴水的胳膊去够斜上方的浴巾架。他姿势别扭,勾到一角便没耐心地往下扯,结果卷好的浴巾在瞬间展开,大面积地拂向下方的置物架。扑救已经来不及,瓶瓶罐罐七零八落地被勾甩了一地。
  池老师惨叫一声,弱弱地表达自己不是有意的。
  还没离开浴室的许清源,只得蹲下身去收拾残局。
  这么近,只有一门之隔,反正是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彻彻底底。
  他站起身的时候,气氛怪异,两个人互相避免对视,呼吸都不是很冷静。
  许清源撇着脸走出门,池昉实在是忍不住了。连续做了好久的和尚,又和许清源同进同出同睡觉,连偷偷diy的工夫都没有。他豁出去了,快速打开淋浴的喷头,借着水流的冲刷声,掩耳盗铃地闭上眼睛默默自助。
  都是男人,重新响起的水声不言而喻,许清源知道他会在里面做什么。
  他甚至待会儿还要用许清源擦身的浴巾,穿对方的贴身内`裤……池昉的心跳得格外快,脑子里幻`想着那只青筋微突的手,有点停不下来了。
  思绪收回,一杯枸杞茶由蒋丽芬端给了池老师,池昉连声谢过,用热热的水汽遮掩自己颊上升起的薄薄红晕。
  “你们听说没,阿源的老婆昨天回来了。”蒋丽芬捧着杯子坐到办公椅上。
  蔡达勇点头:“听说了听说了,好像住下了,这意思是不是不离了?”
  “有可能呢。”蒋丽芬道:“池老师应该也见到了吧,夏晴,阿源的老婆。”
  池昉嗯了一声:“见到了,许清源跟我说了他们之间的事情,我大概有数。”
  蔡飞凤听罢,阿源这孩子自己都据实以告了,可见池老师不是外人,便也敞开说道:“这丫头啊确实标致,咱们村里最水灵的姑娘都比不过她。”
  蔡达勇懔艘簧:“那不然阿源能被她一追就追到手嘛!好歹他也是从小给一帮丫头片子跟到大的,这夏晴要是不够漂亮,阿源怎么会动心到结婚的地步。”
  池老师幽幽地问:“许清源当时……那么喜欢啊?”
  “肯定的吧,不喜欢能结婚吗,”蒋丽芬敲两下键盘,把一沓资料分给手下的几位小年轻,让他们按流程复印装订,“也是有缘法在的,她出现的时机对了,阿源能够从那场车祸里走出来,多亏跟她谈恋爱。”
  蔡飞凤叹了口气:“是啊,尤其夏晴的父母人都很不错,对待阿源就像半个儿子一样。那时候他说想和夏晴结婚,我心里也是很安慰的,想着这孩子终于又能有家了。哎,没想到后来会变成那样……”
  蒋丽芬说:“要是那时候阿源下定决心,一起去市里过日子,兴许就不会有变故了。不是我吹自己眼睛毒啊,当时我见了夏晴,就知道鉴云村留不住她的,戏文里都写了,嫦娥住在广寒宫,早晚要吃丹药飞天。”
  蔡达勇摆了下手,表示不认同:“拙泉山居是阿源爸妈留给他的,他怎么可能舍得丢下。”
  “做夫妻,要么男方迁就女方,要么女方迁就男方,两个都犟,那不就等着崩了嘛!”蒋丽芬是做妇女主任的,各种情况见得多了。
  蔡飞凤转向池昉:“池老师,你人住在拙泉山居,依你看,他们小夫妻还有戏吗?”
  这可真是问对人了。池昉遗憾地摇了摇头,十分果断地吐出两个字:“没戏。”
  蔡飞凤拧着眉:“哎,那多半是要离了,一年不是快到了么。”
  蔡达勇道:“只要阿源不签字不去办手续,离不成,关键就看他还想不想过下去了。”
  池老师微笑着抿了口枸杞茶。应该是不想过下去了,因为他好像答应我会签字。
  “夫妻一场都是缘分。”蒋丽芬道,“池老师,你也帮忙劝劝他们吧。”
  池昉想拆这对都来不及呢,只是为了维持体面人设,他没有正面干预过许清源,也不选择贬损夏晴,因为他实在不想让自己变得太低级。池老师已经这么压抑嫉妒之恶了,万不可能再违背人性去做圣父劝和他俩。
  “顺其自然吧,毕竟过日子冷暖自知。”池老师故作高深,未予应承。
  上午因为接收通知,池昉在龙溪乡的文化工作群里回复了句“收到”,两分钟不到,联络员小李就来逮他了。
  小窗消息。
  龙溪文化站李:池老师,你看病回来了?
  鉴云村池昉:是啊,今天上班了。
  龙溪文化站李:金站正念叨你,想请你来七夕民俗文化节做主持人呢,前两天区里来看了眼彩排,说最好搭配个男主持,一男一女契合当天的主题。
  民俗文化节是龙溪乡每年七夕的固定节目,能拉动一波旅游消费,文化工作群里已经为此筹备了一个多月,池昉记得原先定下的是一位女主持。
  鉴云村池昉:七夕?那近在眼前了,我背不及稿子,还是安排我做别的吧。
  龙溪文化站李:有手卡的,没几个词。
  鉴云村池昉:不瞒你说,我摔下坡身上伤口多,脸上也有,化妆不好遮,除了主持,别的工作有需要我的,我肯定服从安排。
  龙溪文化站李:那我去汇报下金站,稍等。
  这金海强,估计是能薅到池昉就薅一下,薅不到也就按照原计划进行了。池昉不以为意。
  过了十几分钟。
  龙溪文化站李:池老师,金站说依你,时间确实紧了些。到时候现场有个迎宾的活,想麻烦池老师来帮忙做下工作人员,可以吗?
  鉴云村池昉:当然可以,应该出力的,还有另外需要做的工作也尽管跟我说。
  龙溪文化站李:辛苦池老师了,等流程敲定了,我会发群里。
  鉴云村池昉:[ok][ok]
  处理了几天来积压的工作,又写了点稿子,一上午很快过去。午休的时候池昉照例回去拙泉山居,许清源不在,夏晴不在,金毛也不在,“一家三口”集体消失,池老师整个人开始变得不太好。
  “他们人呢。”他直接问马霏霏。
  小姑娘把消息奉上:“去上坟了,夏晴昨晚托珍姨买了纸钱和香烛,早上说想去源哥爸妈和弟弟的坟前祭拜一下,源哥开车送她去的。这么算来,忌日确实也快到了。”
  怪不得许清源把房间钥匙给他了,原来那人担心自己中午回不来,怕池昉没办法进屋睡午觉。
  一点口风都不漏。
  池昉这才直观感受到夏晴身为“家人”的份量。她是许清源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作为儿媳和嫂子,去祭拜去世的公公婆婆和小叔子,多么有心,多么体贴,多么名正言顺。
  他们带着宝宝去的,一路上可能还会聊会儿天,下了车,许清源会提东西,夏晴应该是牵着大狗,好似最和睦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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