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进了城,街道宽阔平整,青石铺就的路面干净整洁,两旁店铺林立,幌子高挂,叫卖声此起彼伏。绸缎庄、茶楼、酒楼、古玩铺子鳞次栉比,行人衣着华贵,有锦衣玉带的富商,也有摇扇吟诗的文人,更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家子弟前呼后拥地招摇过市。
刘永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叹道,“这街上随便一个铺子,怕是都比我们县里的县衙还阔气。”
狄越驾着马车拐入一条稍安静的街道,在一家名为悦来客栈的店前停下。
“先住下吧,离春闱还有些时日,咱们慢慢熟悉京城。”
三人刚下马车,店小二便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三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温缜随手抛了块碎银过去,“住店,要两间上房。”
小二接过银子,笑容更盛,“好嘞!三位里边请!”
温缜的房间临街,往外看熙熙攘攘与古画一样,他头一回来大明京城,看什么都新鲜。
他们让小二打热水,得洗澡洗头去去一身风尘,这个时代可没有柏油路,灰尘不是说说而已。
温缜与狄越行李没有带多少,就拿了两套换洗的,准备到地再置办衣物,他们也不知道北京的温度。还得去找房牙租一个院子,客栈人来人往太吵杂。
店小二很快送来了热水,温缜和狄越互相帮忙梳洗,温热的水汽氤氲开来,洗去了一路的风尘疲惫。
温缜换上一身干净的素色长衫,散着半干的头发,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他推开窗,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
“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温缜回头,见刘永推门而入,也换了一身藏青色的新衣,显得精神奕奕。
“温兄,我刚才问过小二,这附近就有几家绸缎庄和成衣铺,京城较冷,不如先去添置些衣物?”刘永笑道,“顺便熟悉一下京城的环境。”
温缜点头,“正有此意。对了,还得打听一下可靠的房牙,尽快租个清净的院子。”
两人下楼时,见客栈大堂里已坐了不少客人,三三两两低声交谈。角落里,一个身着灰布长衫的中年男子正独自饮茶,目光时不时扫向四周,似乎在等人。
温缜多看了他一眼,那人却迅速低下头,装作专心喝茶。
“怎么了?”狄越察觉到他的异样。
“没什么。”温缜收回视线,温缜有时候很烦自己过于敏锐,他看那人就嗅到了案子的气息,想了想初来乍到,还是不能过于惹事,“走吧。”
出了客栈,京城的繁华扑面而来。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绸缎铺的老板娘热情地为他们推荐时兴的料子,温缜选了一套素雅厚实的衣裳,又量体裁衣,订做了两套新衫。狄越则偏爱深色,挑了靛蓝的。
置办完衣物,三人沿着街道闲逛,忽然看到前方围了一群人,隐约传来争执声。
“你这骗子!明明说好是上好的端砚,怎么成了次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满脸怒容,揪着一个商贩的衣领。
那商贩一脸无赖相,阴阳怪气道,“客官,话可不能乱说,您当时验过货的,出了门再反悔,谁知道是不是您自己调了包?”
周围人指指点点,却无人上前。
刘永皱了皱眉,正要上前,却被温缜一把拉住。
“别急,再看看。”
果然,那书生气得脸色发白,却拿商贩没办法。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公子,摇着折扇笑道,“这位兄台,若信得过在下,不妨让我瞧瞧这砚台?”
书生一愣,迟疑地将砚台递过去。
那公子仔细端详片刻,忽然用扇骨一敲砚台边缘,啪的一声,砚台裂开一道细缝,露出里面粗糙的材质。
“真正的端砚,质地细腻,岂会如此脆弱?”公子冷笑,“你这商贩,以次充好,欺瞒顾客,该当何罪?”
商贩见这人身份不凡,一看就不好惹,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跑,却被两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壮汉拦住去路。
“多谢公子仗义执言!”书生感激地拱手。
公子微微一笑,“举手之劳。在下姓赵,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柳明,进京赶考的举子。”
“原来是柳兄。”赵公子目光扫过人群,在温缜和狄越身上停留了一瞬,笑意更深,“京城鱼龙混杂,柳兄初来乍到,还需多加小心。”
待人群散去,刘永低声道,“这赵公子不简单,他的随从身手利落,像是练家子。”
温缜看了看那赵公子,“无妨,我们都是进京赶考的,那个赵公子一看就是本地人,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关系户,要习惯。”
第65章 京城诡异大案(二)
温缜回到客栈,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他嗅到了问题,却不知是何缘故,他眉头不展, 回到自己房间后, 狄越见他的模样, 也很是不解。“怎么了?”
温缜摇摇头,“没事, 可能是客栈人来人往让人静不下心,我们明天就去租个院子吧,免得惹上是非。”
辛苦赶路那么多天,他们吃了晚饭就睡了,第二天早上温缜被楼下吵杂惊醒。
他从恶梦里挣脱出来, 猛的坐起了身, 看见狄越站在窗前, “发生什么事了?”
狄越回过头来, “不清楚, 那边围满了人, 应该是出了命案。”
温缜眉头一跳,“命案?”
狄越点点头,又想到什么,“你别去看了, 这是京城, 科举在即, 别这个时候惹上官司进了牢房,京城可不是我们能搅动的。这里可不是水浅的扶风县,都说京城的天上掉下几块砖, 就能砸死几个达官显贵。”
“我也没说要去,好困,不如睡觉。”温缜又是躺下,他闭上眼睛翻来覆去睡不着,穿衣起床。
小二端着早食上来,脸上带着几分惊慌,显然也被外面的动静吓到了。
小二放下托盘,“客官,您的早饭。”
温缜接过粥碗,故作随意地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大清早的这么吵。”
小二压低声音,“哎哟,可不得了!隔壁街的客栈死人了,听说是个举人老爷,今早被伙计发现站在门口,人却死了,一点伤口都没有,还是笑着的,怪吓人的。”
“举人?”温缜眉头一皱,和狄越对视一眼。
温缜想了想,“科举在即,举人横死,这事怕是要闹大。”
小二连连点头,“可不是嘛!顺天府的差役已经封了街,听说连锦衣卫都惊动了,正在挨个盘查呢!”
温缜心中微动,这个时候都是提前来京温习的举子,举人被杀,绝非巧合。他本不想多事,可直觉告诉他,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吃完早食放下碗,对狄越道,“我去楼下看看,不靠近,就打听下消息。”
狄越知道拦不住他,“一起吧。”
温缜点头,下楼混入围观的人群,远远望去,那客栈已被官差围得水泄不通,几个锦衣卫正冷着脸盘问掌柜,周围百姓噤若寒蝉,只敢低声议论。
“听说死的那个举人是江南来的,学问极好,这次会试有望中榜呢!”
“哎,可惜了,年纪轻轻就遭了毒手……”
“嘘!小声点,谁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听说是鬼魂杀人,近来京城本就冤魂多。”
温缜看锦衣卫的人在排查,便拉着狄越转身走了,“我们去找房牙租个清静的院子吧,免得客栈人多是非多。”
狄越握着天枢剑,温缜握着摇光,出门在外,手里有剑不慌。温缜以前没有拿剑的习惯,还是看了狄越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才觉得手里削铁如泥的剑真香。
温缜和狄越穿过几条街巷,来到城南一处稍显僻静的坊市。这里虽离闹市不远,却因巷道曲折,少了许多喧嚣。
“前面那家'安宅牙行'看着还算正经。”温缜指了指不远处一间挂着青布幌子的小铺面。
两人刚走到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王牙人,你这分明是坐地起价!三日前说好月租五两,今日就要八两?”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涨红了脸。
柜台后的胖牙人眯着眼,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李公子,今时不同往日啊。科举在即,京城哪个院子不涨价?您要嫌贵,大可以...”
话音未落,狄越已经将一块十两的银锭拍在柜台上。胖牙人眼睛一亮,立即堆起笑脸,“这位公子...”
“要独门独院,僻静干净,今日就能入住。”狄越言简意赅。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在牙人带领下看了三处院子。最终选定了位于榆钱巷的一处小院——青砖灰瓦,前后两进,院中还有棵老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