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骄婢 第117节

  皇帝抖着眼珠子道:“可那曹通与你沆瀣一气,他……”
  “是你!”皇帝转瞬之间明白了过来,“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鬼!”
  “是你挑拨朔王造反,是你阻截了消息,是你操控内阁,借助江北平叛一事,让远在两淮的曹通率大军进入京畿!”
  薛恒笑笑,一脸平静地道:“皇帝打压起太子毫不手软,朔王生怕步了太子的后尘,只需稍稍挑拨,便愿意为皇位放手一搏了。”
  说完,用力拍了拍皇帝坐着的龙椅*。
  皇帝身心俱震,五内俱焚,更悔不当初,“朕就不该因纯贵妃心软,一而再再而三的宽纵你,朕早就该杀了你!”
  “确实是这样。”薛恒道,“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皇帝喘着粗气,双目圆睁,勾着脖子,绷着双腿,瞪着薛恒说不出话。
  薛恒笑笑,道:“草民为官多年,自问对国事十分上心,凡是皇上交给草民的事,草民都尽职尽责,不顾危险的完成了。可皇上一直怀疑草民的忠心,既然如此,草民还向皇上尽什么忠心?”
  皇帝又是一颤,定定地盯着薛恒,问:“薛恒,你为什么辞官?为什么装死?你是想蒙蔽朕吗?”
  薛恒摇摇头,道:“草民之所以辞官,以一介白衣的身份站在皇帝您的面前,就是想告诉您,即便我薛恒一无所有,想要这把龙椅的话,那也不过是反掌之间的事。”
  皇帝木然失神,仿佛灵魂都不在了。
  他望向空荡荡的大殿,想要召集御林军将薛恒捉拿,越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来一个字。
  他的舌头,他的身体仿佛被冻住,渐渐不听他使唤。
  他再一次看向薛恒,张开嘴,发出几声悲戚的呜咽。
  薛恒嗤笑,直起身,将玉箫背在身后,道:“朔王马上就要打上来了,要怎么选择,皇上赶快下决定吧。草民好心提醒皇上一句,曹通为人,一向是随机应变,是杀了朔王送皇帝回宫,还是杀了朔王后再杀皇上,都在他一念之间。”
  说完,大步流星离开了正元殿,临出殿门前说了一句,“草民薛恒代天下万民拜谢皇上天恩!”
  【作者有话说】
  [合十]
  第92章 ◎与你相伴(正文完结)
  一夜过后,援军未来,叛军即将抵达雁荡山。
  行宫之内气氛压抑,每个人都疲累又紧张,稍稍有些风吹草动便害怕得不能自已。
  直到叛即将军兵临山下,皇帝才发出调令,命两淮总督曹通前来支援,勤王救驾。
  可惜为时已晚。
  即便皇卫队与御林军拼命反抗,却还是被叛军强攻进来,行宫内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平日里光鲜亮丽的权贵大臣门抱头鼠窜,宫女太监跑来跑去,哀嚎哭喊,仿佛末日降临,死神来袭。
  此时此刻,这座瑰丽的行宫,又与地狱有什么区别。
  许是被混乱的环境吵到,云舒的胎动异常强烈,她不得不站起来,扶着肚子走到殿门外,望向山下。
  她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了,因为行宫内到处都是人,崩溃无助的人,想要求生的人,还有渐渐涌进来的,身穿甲胄,头戴兜鏊的叛军。
  那些叛军几乎见人就杀,即便行宫里的人跪地求饶,也照杀不误。长□□穿胸口,刀刃割断喉咙,马蹄踏过胸膛,更有孩童被高高举起来,直接扔在地上摔死。
  看来朔王不止是要造反,还要血洗行宫,用最强硬的手段坐在皇帝的宝座上。
  云舒望着那些倒在血泊里的人,渐渐呼吸困难。
  汐月早已吓得哭了出来,文妈妈也在颤抖,“夫人,咱们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叛军眼看着就杀过来了!”文妈妈一把握住云舒的手,“夫人别怕,奴婢会保护着夫人!”
  云舒眨眨酸涩的眼睛,转过身,看着汐月和文妈妈道:“早知道就不带着你们来了,平白遭受一场危险。”
  文妈妈摇摇头,在嘈杂纷乱声中扯着嗓子对云舒道:“夫人不要说这样的话,朔王一旦造反成功,身为英国公府的家奴,奴才也是没命活的,不存在被不被夫人拖累这样的事。”
  文妈妈拽着云舒往殿内走,“夫人,快躲起来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云舒点点头,正欲跟文妈妈和汐月离开,冷不丁想起一件事道:“惠王呢?”
  汐月一愣,抹掉眼泪道:“惠王殿下刚刚还在这里啊!怎么不见了!”
  云舒瞬间心乱如麻,想着惠王可能出事,便慌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快去找惠王!”她焦急地道,“咱们分开去找!趁着叛军还没攻上来,快!”
  说完,抢先一步跑到寝殿,寻找惠王,发现惠王不在寝殿内后离开锦华殿,前往东偏殿。
  混乱的人群,染血的宫阶,火球在山脚下燃起,带来滚滚硝烟。云舒捂着口鼻,好不容易跑到了东偏殿,却依然没有看到惠王的身影。
  叛军震天动地的喊叫声就在耳边,云舒既着急又绝望,忍不住狠狠跺了下脚,正想去西偏殿看看,忽然听到几声凄厉的呼喊:“舅舅!舅母!救我!”
  云舒一震,转身回到东偏殿,惊讶地发现惠王就在此处。
  他站在一架翻到的屏风前,手里拿着一块砚台,脖子上挂着一块碎裂的翡翠观音,身前躺着满头是血的李君稹。
  云舒倒吸一口凉气,不顾身后滔天的喊杀声跑到李君琰身边,道:“你怎么在这里?”
  惠王小脸煞白,盯着云舒道:“我,我来找小兔子,李君稹趁着我找小兔子的时候想用弓箭射杀我,还好舅母给我的玉佩替我挡下一箭,我,我……”
  惠王止不住浑身颤抖,手一松,砚台掉落在地,冲上来抱住了云舒的脖子。
  “舅母,舅母,我怕……”
  云舒抱着惠王,看了眼手中空无一物的李君稹,安抚着李君琰道:“好了好了,没事,舅母带你回锦华殿,那里有密室,快跟二舅母走吧。”
  “嗯!”
  李君琰松开云舒的脖子,拉住她的手,二人正欲离开东偏殿,忽然间,一根燃着火的梁柱砸了下来,横在殿门前。
  冲天的火焰逼得云舒与李君琰后退数步,火焰的灼烧感舔舐着他们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云舒逼得自己冷静下来,想要从窗户跳出去,却见殿顶燃起了火光,再一看殿门外,几个手持火把的叛军匆匆跑过。
  完了,叛军到了,要放火烧死这里的每一个人。
  “舅母!舅母怎么办!”李君琰望着头顶的火苗,害怕得哭起来。
  云舒一手拉着李君琰,一手扶着肚子,眯着被烟火熏酸了的眼睛,浑身发抖地四处寻找,终是找到了一扇没有被大火点燃的窗子,“快,从这里爬出去!”
  她拽着李君琰跑到窗子前,看了眼即将坍塌的宫顶,颤抖道:“快!快!”
  李君琰掀起袍子就往窗子上爬,他在宫里调皮惯了的,很快就翻出窗子,朝云舒伸出小手道:“舅母!快来!”
  云舒被烟火呛的咳嗽了几声,双手撑在窗台上,却怎样也爬不上去。
  她的肚子实在太大了。
  又是一根梁柱砸了下来,带起冲天火光,宫顶摇摇欲坠,坍塌只在一瞬之间。云舒急得哭了出来,奈何越是着急越是用不上力气,两腿灌了铅一般,怎样也抬不起来,渐渐地有些虚弱,气都喘不匀了。
  李君琰在外面急得哇哇大叫,云舒却一点点滑了下去,扶着肚子,绝望地望着吞噬着一切的大火。
  就在她渐渐恍惚,快要失去意识之时,一道白影如飓风而至,轻而易举地将她打横抱起,一脚踹掉整个窗框,抱着她跳了出去。
  殿外喊杀声不断,云舒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扬头望着那张银色的面具,话没出口,泪已先流。
  看到她流泪,薛恒轻轻地将她放在地上,用袖子抹去她的泪滴。
  云舒双脚稳稳地踩在地上,任由那片雪白的衣袖从她面前拂过,猛地扬起手,摘下了那张银面具。
  面具后面,是她朝思暮想的脸。
  俊美的,冷傲的,睥睨天下的,令她难爱难恨的脸!
  那双流淌着千言万语的眼睛在沉沉看她,她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扯开了他的衣襟。
  两道修长的锁骨之间,赫然生着一颗血红的小痣。
  云舒盯着这颗痣,慢慢红了眼眶。
  她紧紧攥着薛恒的衣领,呼吸变得急促,胸膛随之剧烈起伏,忍不住狠狠甩了薛恒一个巴掌,以解心头之气!
  她用尽了全力,打得整个手臂都在发麻,结果薛恒硬是纹丝未动,他小心上前一步,握住云舒泛红的手,贴在自己挨过一巴掌的面颊上,温柔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连三个对不起,说得云舒心都碎了。
  可是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她挣开薛恒的手,作势就要离开,薛恒却用力将她拽回来,紧紧抱在怀中道:“云舒,别走,别走。我错了,我会跟你解释清楚一切,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云舒心情酸楚地听着薛恒的承诺,于战火纷飞中,焚火宫殿旁,在薛恒的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
  薛恒全程紧紧抱着她,一刻也不松手。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喊杀声似乎变小了,无数宫女太监抬着水奔了进来,开始救火。一身玄色甲胄的曹通牵着一匹英俊的黑马来到他二人身旁,看了眼薛恒怀里的云舒道:“你俩要打回家打,要哭回家哭,本都督还有正事要办呢。”
  薛恒单手抱住哭软了身子的云舒,抬头对曹通一笑,“有劳曹大哥了。”
  便抱着云舒翻身上马,朝山下奔去。
  ——
  京城内同样一片混乱,五城兵马司齐齐出动,京兆府尹亲自带着官兵巡视,生怕京城内发生暴乱。
  一路提心吊胆地回到英国公府,结果府门紧闭,薛恒抱着云舒大喝一声:“开门!”
  徐管家听出薛恒的声音,迅速叫人移开了顶门柱,开门一瞧果然是薛恒回来了,激动得冲上前道:“世子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快!告诉大老爷世子回来了!”
  家丁一溜烟赶去传信了,几个眼尖的嬷嬷认出了薛恒腰间的银面具,一时间目瞪口呆,望着他二人的眼神变来变去。
  薛恒通通置之不理,快步回到绮竹轩,将云舒放在床上。
  云舒手脚都是软的,一坐到床上,人便不自觉地朝后倒,薛恒眼疾手快地往她腰后面塞了几个软垫,脱了她的鞋子,让她整个人舒舒服服地靠坐在床上,问:“身上哪里不舒服?可有受伤的地方?”
  云舒望着一身寻常白衣,眉宇间却聚起凛凛威压的薛恒,道:“我没事,你的蛊毒如何了?”
  那日他忍受着蛊毒发作的痛苦匆匆离去,云舒的心一直揪到现在,好在他安然无虞,似乎并未被蛊毒打倒。
  见云舒满眼都是自己,薛恒忍不住笑出来,他握住云舒的手,说道:“你别担心,我没事。”
  云舒眉心一抖,道:“蛊毒发作,如万蚁噬骨,你没事?”
  “没事。”薛恒揉了揉云舒的手指,“我想着你,想着孩子,就熬过去了。”
  听到薛恒提到孩子,云舒低下头,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肚子。
  薛恒便也看了过去,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云舒的肚子,云舒却本能地朝后避了一下,薛恒手一顿,一下子不敢动了,抬眼,朝云舒投去探寻的目光。
  云舒被那炙热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便调整了下坐姿,她动作幅度有点大,重新坐下后,肚子刚好碰到了薛恒的手,薛恒趁机摸了摸,笑着道:“好圆啊,他好像踢了我一脚。”
  云舒没动,因为她肚子里的胎儿在动。
  多么神奇的感觉啊,隔着一张肚皮,胎儿在与他的父亲亲密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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