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墨氏都被豢养成皇家的一条舌头了,这方面到还是喜欢装得清高。慕容锦冷笑一声,下次她会出席的宫宴,我假装是你的侍女,和你一起去。
你元诩的表情变得更加诧异,上下将慕容锦打量一番,这女人虽然恶毒又刻薄,但看容貌气度,怎么都不会是一个侍女,你要怎么假装成侍女?
很难么?慕容锦吃吃笑了起来,手中的书虚遮住面庞,只晃了晃书页这样须臾的时间,她将书背握在身后时,就已经换了张面庞。
只是一张很寻常的清秀面庞,若非她眼底目光幽深,看上去就是一个极为寻常的姑娘。
元诩哑然,知晓大概本就不能用常识来看待这个满身秘密的女人。
慕容锦满意地看着元诩变换的面色,玩弄这些愚钝的蠢货的确能让她获得些许乐趣。恶趣味得到满足之后,书卷再在脸前一晃,她收回了这点简单的幻术。
她重新躺回榻上,又觉索然无味,行了,没事就别烦我了。吩咐你的事记得做好。
、
新年的时日渐渐过去,也到了藩王与外地的官员陆陆续续返回封地的时间。
墨拂歌靠在庭院的摇椅上,缓缓任由木椅摇动,缓慢地浸没在思绪的海洋里。
洛祁殊的事情始终让她心中不安,此人不杀她不能放心。
虽然借力隔山打牛,宣王频频犯错也让皇帝对洛祁殊有了戒备,但毕竟没有能将他直接拉到万劫不复的罪名。
他本身武艺高强,并不是派几个刺客就能解决的人物,况且在皇城脚下刺杀重臣风险太大。等他回到芜城后,在朔方的地界想对他下手和做梦也没什么区别。
若是想借助皇帝再对他施压,他在西北一带经营多年,逼急了拥兵自重也不是没有可能。
思来想去,竟然一时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方法。
但这个隐患她不能留给叶晨晚,要替叶晨晚解决好这个麻烦。
她思绪飘忽,眉梢也不自觉地蹙起。
直到温热的指尖抚平她眉间的皱褶,怎么了,大过年的时间愁眉苦脸的?
墨拂歌睁眼,正借着月色看清那人轮廓分明的脸,眼中正含笑,比月色更皎洁。
她眼尾笑意潋滟,比今日这皎洁的月色还要勾人,正斜斜倚靠着摇椅的扶手,眉眼微垂时万种风情流泻,活像是借着月色化形的妖孽。
墨拂歌有些认命地阖眼,心想白琚是越来越不把叶晨晚当外人,次次都不给自己禀报一声就放她进来了,殿下这么喜欢做这不打招呼的梁上君子么?
我也算是梁上君子吗?叶晨晚指尖指着自己,眉梢一挑颇为无辜地看她,梁上君子可不会像我这么好心。
墨拂歌决定不与她在这个话题上争辩,转而问道,殿下来找我做什么?
道别。叶晨晚言简意赅地回答,我要回焘阳了。
多久出发?
明日。
墨拂歌眉睫微垂,这么快便要走吗?
她也一时恍惚,觉得没有过去多少时间。
有几位藩王已经离开了,我也不能久留。叶晨晚终于敛起笑意,眼中流露出不舍的神色。此一别不知多久才会再相见了。
殿下想的只是何时再见么?怎么
怎么一副儿女情长的模样。
墨拂歌本想这么说,但又觉得有些不妥,最终还是收回话语,忽然开口道,殿下,与我比一场剑吧。
对上叶晨晚诧异的目光,墨拂歌只瞥向她夜行时为了防身,腰间随身带着的照雪庭光,你手中握的是照雪庭光,却也不是绛衣雪尘叶照临。世人总记得你是她的后人,而在你身上又寻得见几分她的风姿?这本就是世间人一厢情愿去水底捞月。须知接下来所为之事,与你的血脉并无关联,只取决于你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我只想看,你握不握得住这柄剑,将来战场杀伐,它又能否护你平安。
很快,她便从里间拿出了叶晨晚熟悉的那柄镶嵌着紫色宝石的长剑。
她从未曾见过墨拂歌拔剑,因她何时都是那副久病缠身,弱柳扶风的模样,单以外人视角来看,她的确不像是拿得动剑柄的模样。而此刻她能拿起剑,叶晨晚也毫不奇怪或者说此人就算是拿出些通天秘术出来说自己会,也毫不稀奇。
就是如今这般身姿纤弱的她,却是于月光下翩然而立,便如琼花玉树开了满枝。而那柄泛着盈紫华光的剑,在月色下透如琉璃,在这皎白月色中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妖异之美,映着园中满树紫藤,动人心魄。
她伸出手,露出宽大衣袖下一截雪白的腕骨,请。
剑光相接只在一瞬之间。
对方格挡的动作也是从容不惊,剑光照亮那双墨色沉沉的眼瞳,恍惚看去竟是眸光盈盈的模样。全力以赴,我不会手下留情。那声音极轻,极淡,拂过耳边。
【作者有话说】
不要把比剑当成是比剑,它本质上是一种调情。【什么东西】
最近更新比较慢是因为在思考打磨后面的剧情,马上要到重要转折点了。
121报琼瑶
◎她不曾察觉的欲念如野草蔓生,遮天蔽日。◎
叶晨晚是第一次看见墨拂歌的佩剑出鞘,但是只第一眼看见这柄剑,她就认出了这是曾经苏辞楹的佩剑霁清明。这柄名剑于两百年后归于她手,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这无疑是她身世最有力的证明,来自川蜀天险后那个也曾繁盛无比的家族。
清元三年,得见苏辞楹佩剑,蔚若云霞,透若琉璃。剑出鞘,新雨初停,如流风回雪。
她言,此剑名为霁清明。
剑心清明,一如其人。
此剑,很衬她眼眸。
恍惚间叶晨晚想起曾经翻阅过的叶照临的手札,上面细致地写下初见此剑的情形,言辞温柔,笔锋清丽。
很奇怪,明明这把漂亮得勾人的剑与墨拂歌周身清寂如雪的气质格格不入,但叶晨晚也没来由地觉得,这柄剑其实也与墨拂歌很相配。
剑招华丽而不臃赘,剑剑凌厉,行于生死边缘。
轻薄缱绻,连摇落紫藤都成为剑锋的点缀。
她几近要沉溺于此情此景如果不是剑刃招招都逼向她的要害的话。
怎么还在走神?我说了我不会留情。墨拂歌声音浅淡,在剑刃的撞击声中清淡传到耳边。
抱歉有几分轻敌,现在不会了。叶晨晚回答,手中用了几分力挡下了墨拂歌的剑刃。
她在先前的确因为墨拂歌常年多病的模样低估了几分她的实力,她剑术精湛,远超常人,是难寻的对手。
又是一声清脆震鸣,剑风惊起满庭落花,又纷纷扬扬落下。
照雪庭光映着皎洁月色,她袖口银线玉兰若隐若现。
叶晨晚感受着每一次剑锋相撞的震鸣,似乎都在掌心传来滚烫的热度,似是剑刃本身都在为此而兴奋。似乎千百年前,也曾这样于花叶下剑锋相击。
明明剑招凌厉,但却让人沉浸其中,每一次交手都是拼尽全力。
她许久都未如此竭尽全力,亦是多年都未在用剑时如此愉悦。
剑光冷冽,花叶却缱绻。
黑白二色身影翩飞又交融,月色如水,倾泻满身。
直到剑光扬落满院紫藤,在翩飞的花雨间,少女执剑翩然而立,落花坠满她肩头。
墨拂歌从来苍白的面颊终于泛开几缕浅淡的薄红,让她眉眼看上去柔软许多。片刻调息后她捋顺气息,平淡道,不错,殿下。
面对墨拂歌惜字如金只说了两个字的肯定,叶晨晚竟然也对此习以为常,笑着反问,只有这么两个字想说吗,阿拂。
自然还有些别的话要嘱咐,只是此时此刻说这些,有些辜负月色。她抬眸瞥了眼天色,但还是要说的。
叶晨晚知道墨拂歌的脾性,只无奈一笑,示意她继续,请讲。
留给我们的时间,比预想中更短,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她抱剑斜倚在院中紫藤花树下,宁王府的部下中,或许都是忠于殿下母亲的,但不一定是忠于殿下的,这一点,殿下应该比我更清楚。
这些事本不用我浪费口舌再多言,只是仍有二人让我不安。她一手撑着下颌,做出沉思模样,洛祁殊和元诩,一个都不能留。
提起洛祁殊,叶晨晚也露出纠结的神色,要是能动手我也早动手了,洛祁殊不是泛泛之辈,皇城和朔方都很难找到机会。要拉他下马,还要更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