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李玉珀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她强令思绪运转:别来这套,不是不说想要什么,倒打一耙,认为我必须一清二楚吗?
  这不是还没醉到那份上吗?秦宝灵开开心心,而且什么叫倒打一耙,我说得不对吗,真是真心想给,还用得着我三番五次地说?
  李玉珀,玉珀。她反复叫着这个久违的名字,坏心眼地看她难以忍受地蹙起眉头,别睡,别睡。
  她捉住李玉珀的手,探到自己的睡裙里,湿热的掌心熨过那片繁盛的缠枝牡丹,天光湛湛,窗子外头,也映进来一片馥郁的繁花翠影。
  李玉珀竭力睁开眼,看见一张比鲜花还娇嫩的脸,一双清澈的黑眼珠,柔柔地盯着她:别睡,你别睡,我还想和你说话呢!
  她知道秦宝灵是想向她撒娇,纹身的地方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红,拿着鸡毛当令箭,要让她心疼呢。
  秦宝灵这时候还不知道,现在只是刚纹上的一点泛红,真正辛苦的还在后面,日日要抹修复膏,纹过的皮肤上会起一层死皮,再痒也不能挠,挠一下掉一块色,一场痛全白费。
  到那时候,秦宝灵倒不向自己卖娇了,大概也知道那地方不漂亮,刚做情人让她畏手畏脚,生怕哪里让自己变了心,晚上也不热情了,像只小狸花猫一样成日舔舐伤口,乖乖早睡。
  她喜欢小猫小狗,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有天摸着秦宝灵的头发,觉得她还挺像只凶狠野蛮,生机勃勃的小狸花。
  秦宝灵是一千一百个不愿意,做猫她也要做品种猫!她又不懂几个品种,就说自己起码是猫中美女布偶猫。
  李玉珀毫不留情地对她说,猫不觉得布偶漂亮,猫觉得三花最漂亮。
  秦宝灵从善如流:那我也不做土猫!
  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呢?李玉珀朦朦胧胧地想。她张口,话语未经大脑,自行流淌了出来:哪里红了,我都看不到。
  你是想睡觉才看不到!秦宝灵不让她摸了,本来就是自己拽进来的手,这会儿做出一副请出去的架势,你别睡好不好,我想和你聊天。
  平时不和我聊,刚才那种异样感消失,李玉珀困得晕晕乎乎,简直像被她气晕了一样,非等这时候你要和我聊了!又不是我乐意喝酒的,我最烦谈事情上酒桌,好像不愿意喝酒怎么了似的,这里是京城!不是山东!
  秦宝灵噗嗤嗤地笑:怎么开始地域歧视啦?你们京城人了不起呀?这么牛?
  不了不起的话,李玉珀说,并不是因为这无聊的对话,总之满心满肺都是纯然的,毫无来由的快乐,你为什么想方设法要把户口落京城?
  秦宝灵哼了一声,毛茸茸的发顶蹭了蹭她的下巴:只许你了不起不许我也想了不起啊,我就想当京城人怎么了?
  她伏在李玉珀身上,又开始叫她:玉珀,李玉珀,西伯利亚棕熊,你别睡,我还想和你聊其他的。
  我觉得你不是想和我聊天。李玉珀的眼皮控制不住地要沉沉合上,又想要什么,说吧。
  烦人。秦宝灵说她,想和你亲热亲热,你就这样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劲。
  话是这么说,她照样往李玉珀怀里窝,装了两秒钟的无辜,生怕她真睡了:我听说王安贵的新片要筹备了
  这句话话音还没落,李玉珀一颗心就率先沉沉地降落,落到了实地上,她一睡不起了。
  再睁开眼,梦中的一切烟消云散,窝在她怀里的那个不是布偶猫宝宝,而是如今这个秦宝灵。
  仔细想想,宝宝从不愿做宠物,再金尊玉贵的宠物生活也不要。她要做的,是金碧辉煌的人,要过的,是波澜壮阔,轰轰烈烈的人生。
  醒得还真早。秦宝灵迷迷糊糊地说,眼睛也不睁开,没化一点妆,那长睫毛长到末尾,自行地微微卷了起来,和她那双腿一样,不像是基因的自行组合,像有人睁着眼捏出来的一样。
  别动。好像是威胁的语气,因着困意,讲出来缠缠绵绵的,今天我们就去看车,一天时间也不能等了,这种事情,早办早好,正好这不是周末吗?
  秦宝灵越说越清醒:而且我明天还有杂志拍摄,我也不是什么闲人好吗?
  酒再好,后劲到第二天早上,也难免有些头脑发沉,不等她动手,秦宝灵温热的吐息打过来,指腹温热,替她揉太阳穴。
  她好像含糊地说了两个字,李玉珀没有听清楚,也不打算追问。
  秦宝灵将那字眼咽下去,久违的有些心跳加速。这一刻她真觉得,她们彼此的关系,不适合再那样说了。她刚才好像神经反射一样,情不自禁地想说:小熊。
  西伯利亚棕熊这称呼太长,有时候她懒得讲,就浓缩成小熊。她叫着叫着就想笑,李玉珀哪里像小熊!毫无憨态,透着一股阴沉沉的聪明劲,高挑艳丽,哪里像小熊!
  不过反正她爱叫,小熊,熊熊地乱叫一气,偶尔望着李玉珀,她觉得公主也挺可爱的,这称呼越发能叫得出口了。
  再能叫得出口,现如今也不适宜了。
  她难得有些微不可察的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随意捡了个吴言前些天和她瞎聊的:你下辈子如果不做人的话想做什么?
  吴言这丫头看着沉默寡言,实际上特能瞎想,熟了之后这些有的没的话题那是一箩筐。秦宝灵当时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凭什么不做人!我还就要当人呢,我还得再痛痛快快地活一场!
  为什么不做人。李玉珀合着眼,和她的回答如出一辙,真有下辈子,还做人,再活一遍,也挺有意思的。
  秦宝灵笑了,她一闪念,有了个崭新的,绝妙的回答:为什么要当人呀?下辈子我要当鸟。
  为什么?李玉珀难得问道,她是真有点好奇,秦宝灵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去做人,要去当鸟呢?
  因为,秦宝灵悠然恬静道,我要做一只鸟,站在你头顶拉屎。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存稿箱设错了!
  20欲情20
  ◎送给你的,小熊!◎
  李玉珀睫毛都不颤一下:你下辈子去做一只海鸥吧,抢别人嘴里的披萨。
  对呀,这多好。秦宝灵高高兴兴,不光自己吃饱了,还能把别人气饱,你这辈子做过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她按住李玉珀的手,不准她拿手机:我为你准备衣服了,我可不像某些人,一件衣服都不给就把人晾在家,你说缺不缺德?
  李玉珀徐徐地睁开眼,完全不打算接话,她下了床,一边往衣帽间走,一边给裴爱善拨了个电话,不管是不是周末不去公司,她都习惯和助理说一声。
  裴爱善在她身边多年,已经是极有默契,三言两语便结束了这段通话。
  衣帽间联通着卧室,不过并非是个附属房间,而是面积堪比主卧的一个大房间。
  衣服,鞋子,珠宝首饰,密密麻麻,胸针都有个单独的展柜。秦宝灵前二十年太缺物质,以至于之后穷奢极欲,直到现在还不算花够,还不算花了个痛快。
  一进门,左手边特意放了个落地衣架,一看就知道是特地给她准备的衣服。一套正装,一件长裙,应该都是刚从店里拿回来的,处处看得到手工痕迹。
  正装大约是丝绸,羊毛和亚麻的混纺,既轻盈,又光泽顺滑。颜色相当特别,不是白色或者米色,是一种偏浅的灰褐色,流动的光泽带着浅浅的银,李玉珀微微一怔,她总觉得这种颜色似曾相识。
  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她喜欢银色为主的各种特殊浅色,秦宝灵充其量是投自己所好罢了。
  内搭在挂在架子上,比外套颜色略深的近色编织polo衫,领口很有余裕,足足设了三枚纽扣,她扣好最底一枚,秦宝灵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透过穿衣镜望着她,指点道:只扣一个好看。
  李玉珀皮肤白,锁骨下方还有一颗小痣,领口松散开最漂亮。
  公主不答话也不影响她饶有兴致地看人穿完了衣服:我今天穿什么好,你给我参谋参谋?
  她从衣柜里拉出一架衣服,上面全是各式各样的裙子,再拉出一架,则是其他的纷繁不同的夏装。李玉珀哪怕再认为自己审美不差,也是看得眼晕:你助理来了吗?她熟悉你,让她来帮你挑。
  熟悉?吴言是做自己助理四年了,可李玉珀和自己当过多少年的情人,十年!
  秦宝灵哼了一声,不需要任何人帮她选,轻手俐脚地取出一条长裙,她个子标准,长裙也不压个。长裙她一直偏爱带开叉设计的,既防止晒黑,还能适当裸露,穿过一次就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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