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不等任何一个人接话:现在好不容易从酒店搬出来了,有地方住了,到底还是多亏了李总,是不是?当时咱们不是去吃饭嘛,饭桌上就说除了房子,还得有车子呀,现在开公司办事业,谁不得有两三辆车子?你那二秘明天有时间吧,帮我们联络一下宸星,那边不一直是奔驰代理吗,就是太可惜了,劳斯莱斯把代理权收回了,要不然肯定选黑色幻影的。
  李玉珀抿出一丝浅淡的笑容,秦宝宝那套无耻的话术,自己碰上的时候是想扇,面对别人时候,那是想拍案叫绝。
  敛锋不是已经很红火了吗?李又欢说,他刚进广灿,正是半瓶水瞎晃荡的时候,我昨天还听人说,好多人奔着老板的名声就想来,你说得像缺买车钱似的。
  秦宝灵将筷子放下,顺手按了按身旁李又观的膝盖,将她的话按了下去:哦,既然早听说了,怎么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跟自己姑姑打声招呼呀?
  行了。李玉珀微笑着,语气温柔,小孩子不懂事,你倒是替我计较起来了。
  李又欢脸一下黑了,秦宝灵嫣然一笑:那这真是阿姨的不对了。
  吃吧!李玉璋半真半假道,秦宝宝,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是,是,我赶紧要多吃两口。秦宝灵泰然自若,李总,明天我和你那位二秘联系吧,赶早不赶晚,是时候该去趟广灿了,谈谈版权方面合作的事情,也谈谈房子过户的事情,当初老李总写在遗嘱里的,你替玉珀养护那么多年,别说她,我一个外人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她在悬崖旁放了一个小小的台阶,笑笑地等着李玉璋来下。
  八宝葫芦鸭真的做得很好,秦宝灵难得多吃了两口,打算在肯德基日把汉堡薯条分量再减一半。走的时候扯了好一会儿有的没的,最后只有李又观送到了门外。
  秦宝灵像揉小猫一样揉揉小姑娘的脑袋:小观,知道吗,你姑姑也是清华的。
  李玉珀对待着李玉璋一家人,实在是懒怠多说话,也就对这个清爽的小姑娘颜色稍好,轻轻地点了点头,以作示意。
  小姑娘凑到秦宝灵耳边说:她看起来很不好接近。
  秦宝灵笑了起来:是呀,我想站她身边都要费费力呢!
  李玉珀喝了酒,换她开车,她系好安全带,妩媚的眼风刮过去:我表现得怎么样?
  特别好。这时候,李玉珀也不吝啬一句夸奖,她知道秦宝灵这话还远远没完,也不着急系安全带,将窗子开了一线,车内冷气很足,加上香薰的味道,平常不觉得怎么,这会儿喝了点酒,略微发晕的头脑异常需要新鲜空气。
  热。秦宝灵嗔了一句,不过并不关窗,而是贴近了一边帮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要劳斯还不如要了李玉璋的命,你知道这种说话艺术叫什么吗,叫做破窗效应,我提了劳斯,他就会觉得迈巴赫也不是不能容忍。
  浓密的乌发在她下颌和颊边蹭来蹭去,桌上的白酒是高度原浆,现下安稳地坐到车里,李玉珀觉得自己竟然是真的有点醉了。
  秦宝灵知道自己说的每句话李玉珀都清楚含义,可还是要一句一句的拆开来再讲一遍,就爱强逼着李玉珀夸奖她:影展合同肯定是要签的,这次回广灿,你也想和人联络联络吧,当年是扫清了一批你的手下,今时不同往日,广灿现如今这个情况,保不准有人生了二心呢。
  版权合作对你也是很有好处,他巴不得呢,只是带上房子过户这个事,能为难他一场了。
  演艺圈能混出头的,哪怕有靠山有凭依,也没有不是人精的。秦宝灵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把她和李玉璋之间的博弈摸得是透透的,轻而易举地在中间搅和了一番。
  李玉珀含着笑:你真厉害。
  她声气温和,长长的睫毛扑撒下来一片阴影,仪表盘和荧光和停车场的灯光辉映,衬得她瞳仁明亮,眉目艳丽。
  秦宝灵总是觉得,望着她的眼睛,就像望进了一潭灰色的湖泊,或者是灰色的月亮。那灰很清澈,是白上头,结了一层的冷霜。
  我真厉害。秦宝灵笑了,车厢里很静,安全带早系得不能再牢固,她的胳膊慢慢攀上李玉珀的脖颈,浅浅地碰了碰她的嘴唇。
  烫。吻比车窗外的热浪更烫。漱口水的冰凉气味滚热地在唇齿间游荡,秦宝灵想自己本该得意的,白日里的尴尬被弥补了回来,这个吻多热情啊,可不能算是她主动,是李玉珀想亲自己的。
  可她什么都没想,对方喝的酒在热吻中被蒸腾出了酒气,她开始眩晕了。
  李玉珀也什么都没想,她半睁着眼睛,注视着秦宝灵颤抖的睫毛和默然的神情,仿佛这个吻将这个女人本真的魂灵都攫走了,只剩下一个柔软的,缠绵悱恻的秦宝宝。
  宝宝,在这种时候尤其有点傻乎乎的,一开始是不会,后来是不喜欢换气,亲到最后,眼睛湿漉漉地瞧着她,鼻息炙热,打在她颊边,好像是打在了她鲜红的心脏上。
  秦宝灵急促地喘过一口气,又贴到车窗边吸了一口气,这才把车窗给关上了。
  她们两个就这样静悄悄地注视着彼此,直到秦宝灵打破了沉默,她笑,真漂亮,炙热的鼻息打过来,打在了黑洞洞的虚空里:李玉珀,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19欲情19
  ◎全天下数你和我在床上的时间长,现在来讲什么关系?◎
  报答,报复,秦宝灵是如此的擅长搅和,回来这几天,已经轻而易举地将这两个词全搅和成粘连的糨糊。
  只可惜,李玉珀想,自己是不好糊弄的人。也是,忙来忙去,总不能忙个一场空呀。谁平白无故的,要替你跑来跑去呢?
  她把头靠在车窗上,是个难得松懈的姿态: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这个道理秦宝灵还是懂的,这会儿她不说要角色,要主席,她说,我要你再亲我一次。
  李玉珀弯了弯唇: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现在不提,往后可就没机会了。
  还有,她徐徐地说,现在不适合这么撒娇了,你不觉得呢?
  秦宝灵身子倾过来,几乎伏在她身上,话语声落在她耳畔,吐字清晰,字正腔圆:狗屁!
  你再说和年龄相关的事情,我可要和你翻脸了,明明自己又没在在乎,偏偏要拿来膈应我,怎么不适合,你哪怕拿摄像机录下来,我撒娇的都是无懈可击,你看看好不好看!
  不是年龄。李玉珀这下笑了,是关系。
  关系?秦宝灵也跟着笑,全天下数你和我在床上的时间长,现在来讲什么关系?
  她细白的手指抚过李玉珀的嘴唇:行了,真心想给我的话,还要我说吗?我想要什么,你不是一清二楚?
  秦宝灵当然不厌烦一遍一遍地重复,偏偏在这个时间,她不想重复。方才情热的气氛微妙地变了,她察觉得到李玉珀情绪不佳,什么话也不必都赶在这一时说,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醉了?她的语气沉稳下来,不等李玉珀回答,伸手想脱掉她的外套。这位西伯利亚棕熊公主微微摇头:车里太冷,脱了外套,骤冷骤热容易着凉。
  你喝了酒就容易发汗,秦宝灵说,这么捂着才更有可能风热感冒吧?
  换成以前的李玉珀,夏天喝了酒是绝对受不了穿着正装外套的,她这种爱洁净的人,里头湿漉漉的洇一层汗,比杀了她还难受。
  秦宝灵话是这样说,并不硬要她脱衣服,而是直起身,快速启动了汽车,往家里驶去当然是她自己的家,李玉珀坐上了她的车,自然是任她处置。
  外套肯定是不能脱的。以前在国内,哪里怕生病,一是她年轻体格好,二是哪怕生了病,都不怕缺人照顾,都不怕缺人处理她交代的工作。
  富贵日子像是流水一样,到头来记得的寥寥,反倒是吃的那些年的苦,记忆和习惯都深入骨髓,忘也忘不掉。捂就捂一会儿,洗个澡就干净了,健康无病比一时的舒服更重要。
  在国外很少喝白酒,这样的高度酒后劲翻上来,身体上倒谈不上什么不适,李玉珀最不喜欢的,是头脑上的眩晕。
  她半合着眼睛,知道这是去大荣府的路,不过也懒得出声制止了。好容易躺到床上,没想到秦宝灵不依不饶凑过来:别睡,我还有事情和你说呢。
  这头西伯利亚棕熊喝醉酒之后是智商最低的时候,为了防止别人趁虚而入,总是要倒头就睡。秦宝灵偏不让她如愿:李玉珀,我还有事没和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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