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她觉得她们是一样的。
  棠念意却不满意她的走神,强硬覆上来,掌心遮住了她的眼,她两眼昏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郁离。
  强扭的瓜不甜也是解渴的,棠家主很喜欢,所以叫她的名字也是极轻缓的。
  她看上去快要碎了,泪眼朦胧的,一点生气也看不到了。
  偏偏脸是嫣红的,快要熟透了的那种绯红,哪怕紧咬住下唇也挡不住眼角眉梢那股欲/色。
  你乖乖听我的话,不会有事的。
  她说完,立刻感受到掌心下的眼睛眨了眨,纤长的眼睫将清澈的泪珠蹭到家主手上,濡湿了一片。
  为什么啊
  郁离哑着声说话,半张脸遮掩住,那截下巴凝了细小汗珠,似玉般剔透。
  哪有什么为什么啊,上位者想做的事一个眼神底下人就要双手奉上。
  家主笑她的愚钝,又俯首咬她的耳朵,连耳垂都含进齿间轻捻。
  那是她的敏感点,无论谁碰都是一样的结果。
  所以渐渐沉入欢愉,耽于情/欲。
  连痛苦挣扎都忘记了。
  是你先开始的,小乖,你希望我别有试图,我只是在回应你啊。
  棠念意嗓音暗哑,是吸饱了气的满足。
  她同她温存,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轻拍着郁离的背。
  狐狸是吃人气的,郁离便是受害者。
  她是猎物,已经进了狐狸的口,全身上下的毛发都被湿漉漉舔了一遍。
  她被标记了,被压着在侧颈上留下一串红印,怎么擦也擦不掉。
  可她还是痛苦。
  因为自己的愚蠢,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棠念意说得很清楚了,是她先挑明的,一切的源头都是郁离。
  如果她乖一点,没那么防备的话,会不会不一样呢。
  她有话憋在心里,堵了好久,一直都发不出声音来。
  为什么是她呢,怎么就会是她呢,明明不该是她的。
  从暮夏砸下来的馅饼叫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直到晚秋才找到一点线索。
  可是为什么呢?
  她慢慢开口,唇瓣擦着棠念意的脖颈开合,她嗅到她身上的味道,是几乎要沁入骨血里的暖香,眼却盯着那点字皮肉,顷刻间便能咬上去。
  咬上去会怎么样呢?
  会破皮,会流血,咬的深了,埋在皮肤下的血管会迸出血液,最重要的是,会痛苦。
  郁离其实是分不清痛*苦和惆惘的,她只是觉得难受,身体微微动几下就觉得疼,生理上的疼,棠念意把她弄肿了。
  但难受也可以归类到痛苦里面。
  就好像现在郁离想哭,和刚刚快要涨开的哭泣完全不一样。
  棠念意的手探上来,抚到她眉间,好大一片水痕沁上指头。
  她像是水做的人,怎么碰也不会流干。
  但她在哭,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掉眼泪。
  往旁边的枕头上摸一摸,也是大片的湿痕。
  棠家主长叹了口气,将她半搂在怀里,说:没有为什么,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她觉得她还是个孩子,所以一句等你长大了就可以敷衍过去,可是孩子不会和她做这种事。
  郁离的眉拧起来,她使劲推开棠念意,在她微微诧异的目光中低着头对着盯了许久的目标咬了下去。
  她并不是牙尖嘴利的类型,跟着棠西那么多天也没学会她咬人的本领。
  她只是觉得生气,要发泄出来,要狠狠咬她一口,叫这只狐狸也疼一疼。
  狐狸确实觉着疼了,颈部的肌肉都紧绷起来,然而落在郁离背上的手依旧轻柔。
  她像位胸怀宽广的母亲,无限包容着叛逆的孩子,甚至是鼓励。
  好孩子,只咬就够了吗?
  她依旧高高在上,哪怕被扑倒在床上咬着脖子也是一副上位者姿态,她不曾低头,此刻这般模样只是为了逗一逗小雀。
  用尽全力也没办法咬破血管啊,郁离松了口,好深一个牙印刻在棠念意原本光洁的脖颈上,像是一道枷锁。
  咬的再深一点,迸出血了,就算是枷锁了。
  不知为何,她哭得更凶,眼泪滚烫着砸下来,又被一只手接住兜在掌心。
  还气吗?
  棠念意撑着手臂坐起来,她手指摸了下牙印的位置,有血丝渗出来,方才不觉得,沾了咸湿眼泪的手指摸过去,立刻感觉火辣辣的疼。
  她轻挑了下眉,咬的还挺深。
  疼,但在忍受的阀值之内。
  她将被子捞过来裹住郁离的身体,很贴心地将她胸口袒露位置遮住,只留下白皙脖颈上一串暧昧痕迹,是她的作品。
  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化了。
  棠念意跟她说话,说的情话,她说她心疼,说了好多也止不住郁离的眼泪。
  对于她的眼泪,要是换成棠西该手足无措的,可面前人是棠念意,她不为所动,只微微觉得怜惜,觉得她这个样子比平时好看,像尊上了釉的瓷,于是将人搂入怀中轻轻安慰几句。
  她心里没她,所以她哭也当做一场表演来看,适时说上几句,至少不让她感到敷衍。
  而且,她挺喜欢她这样,过分乖巧会显得木讷无趣,乖巧里带一点恨意才好,这样才有意思。
  郁离不知道棠念意的轻浮态度,她声音更大,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手拍打着她的肩说凭什么啊。
  她说凭什么她的人生要被棠念意把控,凭什么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凭什么要破坏她的人生。
  好大声说的,然而对于棠念意依旧不够。
  她垂着眼,眼底情绪漠然,似乎是在听一出戏,偶尔挑一个回答便是发了大慈悲。
  毕竟人总是要送走的,她不过是贴了几回,幕后主使并不是她。
  真正破坏她人生的人也不是她。
  戏快要落幕,棠家主的耐心见了底,抬手捏住郁离下巴,连线珠的眼泪顺着泪痕打到她手上,滚烫的、咸涩的眼泪一点也激不起她的同情心。
  家主心硬得像块石头。
  她面上带着怜惜,眼睛却半眯起来,暗哑嗓音似凝了低笑,幽幽吐出来:小乖,你往后会感激我的。
  你得乖一点,马上就要看见太阳了,你也不想在这关头让棠西找到你吧。
  她疯得很,知道你是自己跑出去的,她得多生气。
  她拿棠西来威胁她,因为郁离最害怕她。
  郁离果然怔住了,眼泪也忘了流,唯有眉头依旧紧紧拧着,化不开似的。
  她木愣地盯着棠念意,却不是因为她那几句话,而是因为那句太阳。
  马上就要看见太阳了是什么意思?
  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好了,你乖一点,我不会让棠西找到你。
  末了,棠念意语态轻慢,将郁离眼底的眼泪揩去,宛如一位合格的长辈。
  空气中潮气慢慢褪去,好久之后,郁离才慢慢开口,她微微仰着头,眼下红了一圈,却是小心着问棠家主,我会过上我想要的人生吗?
  她变得乖巧,一点点把刺收回去,看到棠念意脖颈上那个牙印会觉得欠疚,像只小雀,完全把自己隐藏起来。
  只是反复求证:我会吗?
  【作者有话说】
  [托腮]
  75第75章
  ◎该是感冒◎
  棠念意撩开眼皮去盯她,眼下是漫不经意的打量。
  她确实乖了好多,连朝她望过来的眼睛都含着氤氲水光,可怜又可爱。
  她心下意动,也只是抬手揉了揉郁离松软的发顶,哄孩子似的要她快快睡去,明天不是还要去工作吗。
  这不是郁离想要的回答。
  她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棠念意将手落在她眼上,房间顶灯关掉,壁灯幽幽亮着,眼前却是漆黑一片,半点太阳光的影子也没看到。
  她固执地仰面逃开棠念意的手,那双眼睛里满是执拗,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您刚刚说的,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她去握棠念意的手,握在掌心,指根包拢住,温度从相贴的肌肤渡过来,试图将不安的情绪也传过去。
  家主的手无论何时都是温暖的,然而她却不能确定棠念意的心也是。
  她此刻和她躺在一张床上,她们紧紧相拥,被子下的躯体纠缠到一块,可那颗心始终是冷的,是捂不热的石头。
  郁离不大确定,她从前害怕家主,因为她无所不能,现在却带了点敬畏,因为她说,郁离快要看见太阳了。
  你以为什么?
  家主仰面躺着,壁灯的暗光落在她脸上,映出一片晦暗不明之色,她敛着眸将郁离的手反包住,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在她掌心处,反问着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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