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班上同学都注意着她们这边的动静,看到简明月主动和转校生打招呼,都在心里估量着郁离的地位,又看到郁离眼皮也不眨地坐下来,心里都惊了。
  那可是简明月啊,她们从进了这个班就被家里长辈耳提面命绝对不能招惹的简家大小姐。
  去年一个靠房地产起家的独生女初来乍到不知道简明月,看她模样无害想拿她立威在惠智里站稳脚跟,不过一夜先是跌了股,再是破产,卖房卖车,全家灰溜溜回乡下了。
  郁离不知道众人的心里所想,她坐下来,一眼便看到昨天摊开的练习册上本该空白的地方写上了答案。
  字迹很是流畅,笔锋锐利,和她写在上面稍显圆顿的解字完全是不一样的风格。
  不好意思啊,我看你只写了个解就自作主张写完了。
  简明月坐下来,靠她很近,看郁离眼盯着多出来的解题步骤,不紧不慢地解释一句。
  郁离微微拧了眉,不是因为介意,而是因为简明月的解题思路她没用过,连方法也不是书上的。
  这里,为什么要
  简明月就在跟前,她笔尖指着不懂的地方向她讨教,半点怯意也没有。
  简明月靠的更近,拿了张纸给她演示,她们的起跑线从羊水就开始,接触的东西天差地别,学习上也是一样。
  说完了题,郁离连着捋了一遍,才惊觉这方法有多好,回了神要感谢简明月,才发现两人靠得很近,肩膀挨着肩膀,手臂贴着手臂,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都递了过来。
  没和人贴的那么近,对方体温都透过皮肉传过来,她红了脸,慌忙撤身,规规矩矩坐在位置上连眼神都不敢往那边瞥。
  谢谢啊。
  她轻着声音感谢,带着上翘不明显的尾音,自己都不知道多可爱。
  简明月低笑回应,觉得棠西眼光确实不错。
  她上课很是专注,专心听老师讲课,下课也依旧努力,练习题一题一题的写,不会的题型也一道道熟悉。
  没办法,普通人的天赋本来就不显眼,要是还不努力,怎么可能赶得上人家?
  简明月偶尔指点几题,言语温柔又耐心,哪怕说了一遍郁离没听懂也不会拿嫌弃的眼神看她,耐着心掰的更碎,喂饭似的把解题思路喂给郁离,赚了她几成好感。
  郁离有意把自己埋在题海里,一颗心始终提着,害怕某个课间有人会敲她的桌子,让她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直接点,就是她害怕碰见棠西。
  好在无事发生,太阳在看不见的地方倏然西沉,转眼间就到了最后一节课。
  最后一节课是班任虞思姝的课,下了课她径直来到郁离的桌子前温声要她去一趟办公室。
  简明月弯着眼同郁离说下次见,她呐呐点头,收拾好书包就去了虞思姝的办公室。
  是两套校服,惠智的夏季校服和秋季校服。
  她领了校服捧在手里,第一个反应是这两件衣服得多少钱啊,她哪有钱付。
  老师,这两件要多少啊?她问虞思姝,满眼的不安和窘迫。
  学费里包括了校服钱,不用担心这个。
  虞思姝惊讶看她一眼,棠家的旧亲戚应该不至于会问这种问题啊,和那样的家族沾亲带故,就算是从指甲缝里漏一点下来也够普通人好吃好喝十几年了,郁离怎么还担心校服钱呢?
  她不明所以,态度仍旧亲切。
  10第10章
  ◎现在好了,忘了个干净。◎
  郁离捧了校服出门,那点子不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成了无底洞。
  因为学费是棠家出的,好几十万,一气儿砸进去了。
  钱进了无底洞,化作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力压在了郁离身上。
  她站在无底洞的边边,她走一步,无底洞就跟一步,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进去,再也爬不出来。
  郁离的学费是棠家出的,连上下学都是棠家人专车接送,光是看起来派头都不小了,更何况*人还要住在棠家,比棠西都要像棠念意的女儿。
  可为什么呢?
  仅仅凭借那点可怜的同情心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她不是傻子,很多事情都和妈妈的观点不一致。
  郁蓉觉得是天降幸运,可她却咂摸出一点异样。
  棠念意资助个孩子能对她那么好吗?
  换个角度想,郁离如果成了一方大佬,她看底下的保姆和女儿常年分离,心里遭到触动,觉得她们母女可怜,她会直接把保姆女儿的学籍转到惠智吗?
  她会把保姆女儿当天就接到自家庄园吗?
  甚至是庆祝生日,连自己女儿都不顾?
  会专门送她上下学吗?
  郁离摸着良心也做不到那么多,她顶多会让保姆女儿住进家里,还要隔的远远的。
  这一切都太不寻常了,妈妈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得晕头转向,郁离却觉得恐惧。
  付出那么多总要图些利,不会有人愿意做亏本的买卖。
  她不由得开始乱想,难道是变相投资?
  自己身上有什么没被挖掘出来的天赋,正巧被棠念意观察到,所以才把她接到身边准备用心培养。
  不,这不可能。
  郁离的成绩很均衡,不偏科也不突出,她从来都不是单科第一。
  难道说是其他方面的天赋,经商?体育?
  这就更不可能了。
  郁离否定这一猜想,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棠念意一定有所图谋,可到底是什么?
  她有的,已经展露的,对棠念意有利的
  已知条件太抽象,她实在想不出来,正巧走到校门外,一眼便看见半开车窗里阳妁的脸,面朝着她,只露出一双无情眼。
  郁离闷头上了阳妁的车,一路上犹犹豫豫好几回才鼓着气问阳妁:
  阳妁姐姐,你觉得我身上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吗?
  阳妁侧眸扫她一眼,手指有意无意点在方向盘上,随后轻轻吐出两个字:可爱。
  她不说谎,哪怕是冷语也最真诚。
  十八岁的女孩子确实是可爱多一点。
  尤其是副驾驶上的女孩比其他人还要怯缩一点,东西都不敢放在车里,手上还捧着校服,校服底下是她的书包,又乖又礼貌,多可爱啊。
  这完全就敷衍,任何女孩子都值得可爱这个评价,郁离想知道的是她有什么地方有利用价值,值得棠念意砸钱。
  不过,她还是不自在的捋了捋刘海,指尖触上脸颊,有些烫红。
  车子开到小区,照旧是说再见,郁离背着书包闷头走进小区,要上楼时又被突然冒出来的齐阿婆叫住。
  丫头,别忘了下来吃饭。
  阿婆还拄着杖,半点也看不出早上漫步机上荡得飞起的模样,但精神气确实不错,比郁离这才成年的好太多了。
  她默默点头,说要上楼放东西,一会儿就下来。
  阿婆不会为难人,笑呵呵地放她上楼了。
  其实老小区也有老小区的好,起码邻里和睦,阿婆和姨姨们都很友善。
  郁离慢吞吞爬上楼,回到家发现门口蹲着只狸花猫,又胖又壮的,跟辆小皮卡似的。
  这是楼里谁家散养的猫,她见过好几次,小猫亲人,摸摸脑袋都高兴得不得了,眨巴着水汪汪的琥珀眼凑过来,还要再摸。
  咪咪。郁离蹲下来,轻轻抚摸着小猫的背,饿了吗?
  小猫真的是治愈坏心情的良药,只是指尖摸上它柔软的不可思议的毛发郁离就觉得一天的坏心情都一扫而空了。
  狸花猫温顺地朝着郁离喵喵叫了两声,仰起头,露出脖子上挂着的小牌子。
  郁离以为是写着主人的猫牌,毕竟这猫是散养的,随时都有走丢的风险。
  细看一眼,却不是。
  也不是什么猫牌,硬纸板裁下来一个不太圆的小圆片,细线穿孔,就那么套进小猫的脖子上,松松垮垮的要掉进小猫的胸脯里。
  她拿近了一看,字迹也歪歪扭扭。
  【早上我阿婆说要请你吃饭可以不用来的,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齐雪留的。
  就一句话还要修修改改,划了好几道黑线,看得出齐雪当时挺犹豫的。
  郁离心里有些起伏,她起身开门,抱着小猫进了家门。
  小猫丝毫没有身为外来猫的拘谨,一下地就跳上了沙发,踩了几圈后就舒舒服服地找了个姿势趴下。
  郁离放下校服和书包,找出黑色签字笔,将牌子从小猫脑袋下拿出来,翻到后面打算回齐雪。
  如果给她选择,当然是不去最好,但她上楼前已经跟阿婆说了,一会儿就下来,不能食言。
  她没想过后面还有字,小小的地方都写满了。
  【昨天对不起了,我不是有意要听的。另外,这是我联系方式。可以当做没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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