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如今眼看有更好的选择,不如直接让南国册封。想到这,他问到:“宋使此次前来是为联合而来,不知贵国想要如何联合?”
  潘邓回答道:“欲与贵国联合,两面出兵,夹击辽国。”
  粘罕说道:“素来听闻南国疆土辽阔,兵强马壮,既如此为何不独自抗辽,要与我们联合?”
  潘邓答道:“俗话说独木难支,辽国疆域辽阔,居民居无定所,四季迁徙,若是一味伐辽,他们躲到北方,伺机负起,我们也没有办法,只是空耗国力罢了。”
  “……贵国与辽国交战数年,想亦洞悉此情。如今贵国欲伐辽,而我边境亦深受辽苦,故此时无论对于你我皆天赐良机也,故来联合。吾皇心怀至诚,愿为先行者,遣使与贵国联盟。然未知大王之意下如何?若大王首肯,则请酌定国书,我等将返国后再遣使来,以详议其事。”
  阿骨打有所动容,刚要说话,粘罕却说道:“我们怎之你说的真假?你国与辽国是兄弟之国,曾经订立盟约互不侵犯,如今却又暗自来我国商讨联合,岂不是两面三刀,教人如何相信?”
  潘邓严肃道:“大人可知我国为何与辽国建立盟约?乃是约定国界,互不侵扰百姓,然辽人屡屡侵扰边境,烧杀抢掠,其轻视盟约至此,我朝若再一味忍让,只怕叫辽人误以为我等软弱可欺了!”
  背信弃义的事绝不能背锅!
  “你们攻打辽国是想要抢夺土地?”
  “燕云十六州自古就是中原领土,太祖建国之时因不愿使百姓困苦,因此搁置此事,时至今日,辽人残暴不仁,私自毁约,我等也要收回故土,肃清流毒了!”
  金国君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说道:“此事我等还要商议,众使者且在此多住些时日,也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
  宋使拜别,一一退下。
  完颜阿骨打心中颇为满意,认定宋朝派来的使者也是诚挚之人,他看到了战胜辽国的曙光。
  几人又商议片刻,突然意识到,“那宋朝人跟咱们商量了半天,好像什么条件都没说呢?”
  几个人又努力回想,“他真没说和咱们联合会给咱们什么好处,连什么时候派兵都没说,就说要燕云十六州。”
  “咱们还答应他了?”
  “这,这怎么行?既然是他们要找咱们联合,咱们得管他们要好处才行!”
  第87章 河边打围
  完颜阿骨打听众人商议,说道:“宋使颇为诚挚,既已说了联合攻辽,宋国也要出兵,到时候有宋相助,我们拿下辽中京就不费事了。”
  接下来的几天,宋史在此营地颇受重视,二太子完颜宗望也曾带着使团四处跑马。
  此地有一条河流,此地人叫“来流”,自此向东北五百里之间,都是平坦草原,冬季苍茫,帐族稀少,三五里之间有一二帐族,每族不过三五十家。
  此地帐族是一个个小小房屋,屋内有火炕取暖。
  阿骨打下令,令诸郎君家各具酒肴,请南使赴饮,于是潘邓一行人就被各位将领大臣请到家中宴饮,前后十余日,并未谈及国事。
  潘邓便托完颜宗望询问,可否遣使跟随,一并回宋,宗望回来说,“南使前来,必要好好招待,大王近日繁忙,但也要留贵使元旦以后再走。”
  潘邓他们怎能在金国待这么久,便和宗望说道:“国事要紧,陛下也等着我们回去,还请大王早做打算。”
  第二天,阿骨打便令南使往粘罕家议事。
  几人在粘罕家火炕上盘坐,阿骨打又问两国联合之具体事宜。
  粘罕说道:“辽五京之中,中东两京我们已经攻下大半,此地荒凉,费力打下来还不够将士们军饷,而西南两京我听闻十分富裕,却恰好在那十六州之地,如此我们费力联合,却得不到什么好处,宋使可曾想过此事?”
  潘邓问道:“大人之意如何?”
  粘罕说道:“你所说十六州之地甚广,我们与宋朝联合伐辽,却不能将好处全数给你们,尔等只割山前之地便可,我们金国也要有地抢夺军饷。”
  马政突然说道:“此事绝不可,山前山后都是我宋朝之地。”此时妥协,怕是山后便遥遥无期了。
  金国人的面色便沉了下来。
  潘邓说道:“十六州乃是我朝故土,他事暂可相商,此地却不可分割。”
  徐观开口道:“燕云十六州除了南京几州外,其他都与贵国相距甚远,大军长途奔袭,可能保障后勤?”
  兀术冷笑道:“我女真军多远都可奔袭。”
  金军与宋军不同,其粮草都是先破城,后抢劫而来,不打胜仗就没饭吃,打了胜仗之后大家一起分金银因此军队战斗力强悍,士兵野蛮成性。
  徐观又说:“大王打算派兵多少?”
  金人沉默片刻。
  阿骨打反问:“届时派兵,南使派兵多少,从哪路进攻辽国?”
  潘邓说道:“此事待详谈,来时陛下只说宋从西北出兵,贵国从东北,成两面夹击之势。”
  阿骨打说道:“我女真将士甚少,恐不能出与南国一般兵力。”
  使者团彼此对视一下,潘邓心想:你女真要是能有个十万二十万的兵力,整个亚欧大陆还有活路吗。
  他说道:“大王是女真勇士,手下将校想必也勇猛,此事我回朝会禀告圣上,必不会与贵国为难。”
  完颜阿骨打见宋使并未有意为难,便知其善意,面上露出笑容,“既然这样,我们就挑选使者,诸位再待些时日。过两日打围,请几位使者到场。”
  *
  天气愈发寒冷,潘邓记得刚来的那一晚还能听到哗哗流水声,现在去河边,只见湖面已经冰霜一片,有女真人唱着歌,歌里能隐隐听出“阿来”字眼,说的便是这条河。潘邓总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熟悉在哪。
  他身上穿着厚厚皮毛袄子,里面还穿了特制鸭绒服,头上戴着狗皮帽,可还是觉得有些冻脸。
  潘邓的兔毛耳罩早在刚来时就贿赂了守卫,因此把狗皮帽的两个耳朵放下来,在下巴处进了个活结,保护耳朵,这金国天寒地冻,可是会把人耳朵冻掉的。
  徐观见他两手揣在袖子里,整张脸被白白的兔毛包围着,可爱煞人,柔声说道:“我记得你上元节时来我家,好像也戴了个这样的帽子。”
  如今已是隆冬,一年就快过去了。
  潘邓说到:“这是东平纺织坊特供,别处没有呢!”
  其实是卖不出去,现在的人普遍梳发髻,戴幞头,脑袋顶上一个揪,不太能戴这种软和帽子。
  若是辽人或女真人那种秃顶加小辫儿的发型的话,倒是好卖了。
  没见阿骨打也有一顶样式相近的狗头帽,只是他那帽子两边耳朵长长的,垂下来显得很有威严。
  徐观与他漫步河边,潘邓说道:“我如今也差不多和师叔一样高了吧?”
  徐观看他一眼,视线从潘大人头顶毫无障碍地扫过,说道:“比起你刚来东京的时候高了不少,我记得你那时站起来够我下巴,现在已经到我眼睛了。”
  潘邓就端详起师叔眉眼来,见自己短短两年长了一大块,可见长势惊人,颇为得意,按照此速度下去,“等再过两年就能比你还高了。”
  徐观笑着点点头,“我也盼你长大。”
  两人一路回到阿骨打给他们准备的帐族,董平和呼延庆正在此拉弓,潘邓见了,也要和他师叔去房里取弓箭。
  潘邓问道:“师叔给太子上课,也教过他射箭吗?”
  徐观之前也听他问过几次,太子如何如何,今日终于有些后知后觉,品出点不同寻常来,说道:“除了教过你,没教过别人了。问太子做什么?”
  潘邓没再多说,心道谁叫太子是你小主子呢。
  两人进了屋,董平看向门口,对呼延庆掐着嗓子说道:“你也教过他射箭吗?”
  呼延庆也看了一眼门口,压着嗓子温柔似水地回到:“除了教过你,没教过别人。”
  “噫……”两个人都搓着胳膊,刚要不吐不快,说他两人这些天的种种不对劲,却见马扩正开门出屋,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俩,见他二人一起望过来,又撇开目光,转身进屋关门。
  董平“……”
  呼延庆“……”
  *
  两天过后,阿骨打请见,使者团跟随女真人外出打围,马匹奔跑在来流河边,阿骨打说道:“我国中最乐,无如打围!正使跟着我前行,我见你部下骁勇,就让他们跟着粘罕,今日围猎一番!”
  潘邓从善如流,自己和两个副使跟在阿骨打身边,叫董平几个去粘罕队伍中,此时天色已明,各个将军及部下依次赶来,阿骨打找了一个宽敞处,拿虎皮披在地上,背风而坐,燃起一堆火。
  少倾诸将到达,各取一支箭投掷,按照远近情况,各自率军上马放围,粘罕所投较远,当即率军前往狩猎地点,并将那地包围起来。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