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友妻 第115节

  第220章 终章上
  禾衣如今怕热,入五月后,很容易便湿了衣衫,几位嫂子为了迁就她,多是天未亮便赶路,免得日头晒了更晕眩。
  这一日辰时总算到了离京最近的驿站,本想稍稍歇息一番就继续赶路,可禾衣身子昏昏,脸色苍白,瞧着极是不舒服,一行人便决定在这驿站歇上一日再走。
  横竖已是将要入京,不急于这一日了。
  禾衣沐浴过后,身子清爽了一些,想着今日不出门了,便只穿着轻薄的中衣靠在榻上休息,半湿的头发散在后面,这般的天早就晾干了,但她却懒得梳,很快便睡了过去。
  赵霁云烈马奔腾至驿站,不过午时便到了,他虽生得温润斯文,可此时脸色沉着,难免有些吓人,不过他还未来得及问驿站掌事的,便听身后一道清脆的声音,“小叔!”
  他回头,是赵茹月,翻过年也已有九岁,生得娇俏可人,她手里捧着花,像是在外面路上摘的野花,此时跑了几步过来,“小叔怎么来了?是来接婶婶的吗?”
  赵霁云心情沉郁,看到小侄女轻快的模样,更不解为何车马要在驿站歇一日,但他面上露出温柔的笑,点点头,道:“怎么要在这歇一日?我心中担忧,便过来看看。”
  小茹月瞧着赵霁云,捂嘴一笑,眼珠一转,将手里的野花束递给他,脆声说:“不知道呀,我娘说要歇一日,小叔把花给婶婶,这是我给婶婶特地摘的,婶婶住在二楼最左边那间房。”
  说完,也不等赵霁云再说什么,便轻快地跑着上了楼。
  赵霁云握着手里的花束,眉头皱得更紧,拿着花上楼。
  麦黄听到敲门声,便赶紧轻手轻脚过来开门,抬眼一见是赵霁云,便开心笑了起来,问也不多问,就赶紧招呼屋里正给禾衣扇风的铜书出去。
  铜书探头往外一瞧,二话不说放下扇子便出来,只是出来时抬头看了一眼赵霁云,接着便偏头和麦黄一起捂嘴笑了一下。
  赵霁云莫名其妙,直觉两个侍女胆子大了不少。
  他阴沉着脸进去,却在目光触及到小榻上似在酣睡的人时,目光一软,整个人春风化雨般温柔起来,他的心跳也快了起来,抬腿快走了两步,又忽然想起来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迟疑了一下,先踱步到镜前,弯腰看了看自己。
  一上午赶路而来,多少有些风尘仆仆,颊边生汗,几个月在外行军,面容黑了些,似乎也沧桑了些,没有从前那般温润清雅,隽美秀气了。
  赵霁云脸上多了一些忧郁,虽然禾衣不说,但他知道她慕他美色。
  他皱眉朝周围看了看,看到屏风后架子上有水,已经冷却了,像是禾衣沐浴过的水,他又转身出去,招来铜书,让她去备一套衣衫过来。
  铜书似乎很开心,跑着离开,回来时手里捧着一只包袱,笑着道:“公子,这是娘子给公子缝制的衣衫,正是这个时节穿的。”
  赵霁云呆了呆,忙接了过来。
  他想起了让禾衣签的《陶禾衣许诺赵霁云书》,实则他自己早已忘记上面的要求。
  回身轻手轻脚进去,赵霁云在小榻边停下,目光终于定定落在禾衣身上。
  女郎一张脸依旧玉净花明,她穿着轻薄的中衣,衣襟有些松散,隐约露出些雪色,他想起冬日高耸的雪山,忽然呼吸一滞,看了许久,才红着脸转过视线,伸手拽了拽衣摆下方。
  赵霁云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满脸嫌弃,再不敢看禾衣一眼,生怕这会儿做出什么禽兽之事,快步就往屏风后的浴间走去,迅速脱光衣服,就着禾衣用过的水洗浴了一番。
  等擦干了身体,赵霁云才打开那只包袱,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衫,从里到外都有,中衣的衣摆处绣着小小一片云,没有过多绣纹,浅青色的宽袖大袍,风雅飘逸。
  赵霁云很是喜爱,摩挲许久,却只挑拣了里裤穿上,若是依他所想,自是什么都不穿最好,反正一会儿定是要脱光,但他又想穿禾衣为他缝的新衣,先前她做过的那两身早就洗得要拉丝了。
  走出去前,他低头看了一眼,抬手按了按,见压不下去便脸颊微红地作了罢,坦然走了出去。
  赵霁云在榻边坐下,静静看着禾衣,她的腰上浅浅搭了条薄被,其余地上都没遮掩,光裸的小腿露出来,莹白生光。
  禾衣沐浴换衣过后,昏昏沉沉中就睡了过去,一觉过去整个人舒服许多,迷迷糊糊要醒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她下意识睁了眼,入眼的便是男子光裸的身体,她惊呼出声。
  “许久没有见,宝儿,你连自己夫君都认不得了吗?”郎君幽怨的声音传来。
  禾衣快跳出胸膛的心一下回落下来,她眨眨眼,目光聚焦在面前光着上半身、头发半湿的郎君身上,原本如白玉的皮肤晒黑了些,清雅的脸瞧着更棱角分明了些,此刻那双桃花目幽幽望着她,几分委屈的模样。
  “你……晒黑了许多。”自十月中分别到如今已是半年未见,禾衣面色赧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柔声说道。
  赵霁云:“……”他脸上的神色更幽怨了,“我黑了便不美了,你便不爱我了吗?”
  禾衣:“……”她面色涨红,哭笑不得,“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赵霁云却还在郁闷,“许久未见第一面,你见我就嫌我黑,我在外行军,怎能不黑呢?”他顿了顿,又说,“我不在的日子,宝儿,你倒是过得舒心,瞧着都胖了一圈……这里大了许多。”
  他俯身下来就要往禾衣身上埋,却被禾衣抬手撑着脸推开,“你做什么呢!”
  禾衣坐起身来,薄被还堆在腹部,可松垮的衣领又往下倾了一些,乌黑的发,雪白的肩,赵霁云拿开她的手往自己腹那儿按,就要凑过去吻,但禾衣抓着他另一只手,也往薄被下自己腹部摸去。
  郎君脸上本是温柔的笑,带着即将意乱情迷的春色,但当他的指尖触及到什么时,浑身似受了什么打击,僵硬住了。
  他缓缓将目光下移,薄被被拿开,露出禾衣明显隆起的腹部,他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扭曲,喃声问:“只是吃胖了些,小腹肉多了些,对吧?”
  第221章 终章下
  禾衣咬了咬唇,实在没忍住,一记老拳就捶了过去,“我吃胖也不至于吃成这般!”
  赵霁云盯着禾衣的肚子瞧,一时没吭声,眼中一瞬闪过震惊与茫然。
  他嫉妒禾衣想为李齐光生孩子,李齐光曾有的,他也要有,所以他从未给禾衣喝过避子汤,那一碗碗都是上等药材熬制的补汤,他盼着禾衣能有孕,盼着她因怀上他的孩子而欢喜,盼着用孩子捆住她。
  但孩子一直不曾到来,禾衣在新婚夜与他说“此心不移”,他便觉得、便觉得孩子还是晚几年再来,他不要孩子分散了禾衣的注意……
  赵霁云的视线终于从禾衣肚子上移开,抬眼看她,他挨过去揽住她,幽幽叹了口气,温柔着声道:“怪不得要在驿站停歇一日,它可是让你不舒服?”
  禾衣听出他语气不对劲,靠在他怀里,偏头看他,迟疑了一下,道:“你可是不喜欢孩子?”
  赵霁云深刻想了一下这个问题,若不是因着那些原因想与她生孩子,他自己是觉得孩子很麻烦,但是他和禾衣的孩子,还是很令人向往的,若是生得像她,那就最好不过了。
  他后知后觉欢喜起来,若是像她的孩子,无论男女,一定极是乖巧可人,千万不要像他,瞧着乖顺,最是蔫坏,这样的孩子从小就很麻烦。
  赵霁云慢慢抱紧了禾衣,脸上的迷茫也被一些欢喜覆盖,他盯着禾衣的肚子看:“你与我的孩子,自是喜欢的。”
  禾衣一直紧盯着他的神色,见他脸上的扭曲散去,慢慢扬起笑,几分期待几分羞涩更多的是欢喜,才是松了口气。
  她是很想要一个可人的小孩儿,凭赵霁云的长相,生出来的定是很可人吧?
  赵霁云缓过神来,便开始抓着禾衣问她许许多多问题,“是何时发现有孕的?我曾见过我嫂嫂们有孕时极是难受,又吐又吃不下东西,你可是也这样?”
  禾衣倚靠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也没那么难受,你走后十一月末查出来快两月。”
  赵霁云捉住她的手,又眉头蹙紧,有些难受起来,“为何在我走时才有孕呢,那时我没陪在你身边,你定很无助!”
  他言之凿凿,说完这话便盯着禾衣看。
  禾衣本想说倒也没那般无助,侯夫人和几位嫂嫂都很是照顾她,平日里赵茹月,还有几个因着年纪小不曾上战场的小侄子也会过来陪他,日子眨眼间便过去了。
  但她看着郎君灼灼的期待的眼神,忽然有些犹豫,她对于自己关心的人,没有那般迟钝,心思还是比较灵巧的,她看着他,轻轻点了下头,道:“是有一些无助……”
  赵霁云便将她抱紧了,满足又懊恼地说:“你对我此心不移,你喜爱我,我不在你身边,你自然会无助,放心,我日后不会离开你了。”说到最后,他又有些羞赧了。
  禾衣松了口气,自觉答对了一道难题,她想稍稍调整一下姿势,腿却碰到什么,听到郎君闷哼一声,低头看去,便看到了大锤。
  她面色涨红,赵霁云又有些委屈了,把脸埋在禾衣脖子里,幽幽道:“要忍好久。”
  禾衣听罢,想想那般可怕的大锤,当然没把大夫把脉时曾说过的话说给他听,她有些面红,迟疑着要不要用手,只她刚把手覆上去,赵霁云便又哼了一声,拿开了她的手,声音喑哑却义正言辞:“你都这般了,我不能这般禽兽!”
  说完这话,他抱着禾衣躺下蹭了蹭,絮絮叨叨又说起战场上的事。
  不多时,禾衣便在他温润的琐碎话语里又睡了过去。
  赵霁云等她又睡过去后,便静了下来,盯着禾衣看了许久,才凑过去轻轻亲了亲她。
  他又伸手去摸禾衣的肚子,她的肚子却忽然动了一下,他吓了一跳,忙叫醒禾衣,禾衣迷迷瞪瞪的,睁眼看到神色惊恐的郎君指着她的肚子说肚子在动,恼得又给了他一拳,有气无力道:“孩子月份大了,便会时不时这般,你不要这样大惊小怪!”
  赵霁云见她困顿不堪,又有些窘迫,忙又抱紧了她哄她睡,心道,他怎么知道肚子里的小怪物会这样!他第一次做爹!
  禾衣睡着时,赵霁云毫无睡意,脑中开始盘算着日后的事。
  夏日天长,恰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思索。
  驿站的饭食很是普通,赵霁云早早吩咐铜书麦黄去后厨买了生食自己做饭,待禾衣醒后小心伺候她用饭,如此熬度了一日,又早早歇下,第二日天未亮便早早从驿站出发,赶在上午入了京。
  上京自去年到现在一直不得安宁过,但赵家军进京后,好是整顿管理了一番,街市也恢复了往日洁净,百姓的心也跟着稳了。
  原先的朝臣被万昌帝杀了不少,新的朝堂正在组建,待新帝登基后,便要颁布恩科。
  但这都是要等新帝登位后施行,如今原先的老郑王谋臣们、投入赵家的臣子们等着的便是新帝登基。但似乎赵家对于谁登基这事还未有定论,老郑王的谋臣们自是希望赵五公子登位。
  可偏赵五公子早早与老郑王谈了一番,直言自己性子怕是有昏君的倾向,拒绝此事,还让老郑王索性接了此位,惹得老郑王揍了他一顿,而定远侯根本没入京,也未曾真正参与这场大事,显然对此位无意,而赵家长公子与二公子则也同样推脱。
  如此,这萧家恨不得人人抢夺的位子竟是成了赵家人推拒的。
  赵霁云这厢带着禾衣入京安置好后第三日,便被老郑王亲自入府来捉。
  老郑王自是来见了禾衣一面。
  禾衣本以为老王爷会是白发苍苍的威严老者,没想到外表瞧着比定远侯大不了几岁的模样,头发也只掺了几缕白发,依旧健壮,斯文儒雅,笑盈盈的,脾气很好。
  老郑王带着赵霁云离去前,自是给禾衣留下了见面礼。
  那是一枚凤佩。
  禾衣盯着手里雕琢精细、一看便知是极品老物件的玉佩许久。
  国不可一日无君,上京宫城不可许久空置,怕人心不稳,百姓急,朝臣催。
  这一夜,赵霁云很晚才回来,沐浴过后小心钻上床,禾衣白日睡得多了,晚上倒是不怎有睡意,在郎君将手贴过来放在她腹上时,便也顺着抬手按在他手上。
  赵霁云静了会儿,幽幽道:“宝儿,你想做皇后吗?”
  屋内静谧,安神的香萦绕着,让人心神平和,禾衣眼睫轻颤,又心思灵巧一回,敏锐地听出郎君话外之意,她小声说:“不是很想。”
  这也是实话,虽她跟着侯夫人读了许多书,但越读,压力便越大,若问她,她自然更喜爱的还是做一名玉雕师。
  赵霁云似松了口气,与她喃声说:“当日我与外祖说反了这萧氏,是不愿赵家总这么被动,但我一点不想做皇帝,我当时可想着是外祖做皇帝,最名正言顺。外祖生我娘早,如今不过比我爹大个七八岁,看他的样子,正是老当益壮,为何不自己做?他就想与外祖母两个人在外逍遥,让我们两进那笼子,我才不乐意,而爹娘更狠,来都不来京中,所以……”
  他摸着禾衣的肚子,温温柔柔道:“我们便做皇帝的爹娘吧。”
  在这瞬间,禾衣感觉到赵霁云灼灼盯着她肚子的目光,她默然许久,跟着一起把厚重的希望放在肚子里,“会不会太辛苦孩儿了?”
  “没事,外祖那么多谋臣呢。”赵霁云一片轻松。
  禾衣眨眨眼,忽然也笑了,问:“那你为何不教他?”
  赵霁云便支支吾吾起来,“宝儿,我怕是教他歪门邪理,毕竟我是卑鄙狡诈的无耻之徒啊。”
  禾衣:“……教教他武道兵道无事的吧?”
  赵霁云幽怨嘟哝:“真是麻烦,你让我教我便教吧,教坏了你可别赖我。”
  禾衣笑了起来:“不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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