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友妻 第80节
禾衣一下紧张起来,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赵霁云却又将她按在怀里,他静了会儿,似妥协一般,“罢了,你暂时不想生便不生吧。”
铜书被喊进来时,早是心中有数,手里端着那碗补汤,双手奉了上来,禾衣迫不及待便伸了手,一饮而尽,生怕赵霁云不许她喝。
喝完汤药,禾衣想要撒气将汤碗狠狠摔地上,告诉赵霁云她不会生他的孩子,可想到收拾的是铜书或是麦黄,便咬着牙将那汤碗塞到赵霁云手里,“我不会生你的孩子!”
赵霁云触及到禾衣厌恶烦闷的眼神,眼底有一瞬阴沉,很快便低垂着眼睫,露出个浅笑来,“你已说过无数次。”
说罢,他平静地拂开汤碗,那只碗还是落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碎成了碎片。
赵霁云弯腰打横抱起禾衣,禾衣挣扎,他却将他拢得紧,两只手如铁钳一般,强硬地将她拢在怀里,禾衣挣扎间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一下又想到了那个诡异的梦,顿住了身形。
“将麦黄叫醒。”赵霁云丢下这一句,便往外去。
铜书连地上的碗都来不及捡,急急忙忙赶去叫醒麦黄。
麦黄这个时间本也是醒来的时候了,铜书叫第一声便睁开了眼睛,只是还有些迷茫地从床上爬下来,“怎的了?”
“公子要带娘子一起离京,你快收拾一番。”铜书丢下这一句,便又回到屋里。
禾衣先前打算等赵霁云一离京便带着麦黄离开侯府,行李都是打包好了的,她来时东西不多,去时同样也不多,可要是与赵霁云一道离京,东西自然要多收拾一些,铜书又包了几个包袱。
麦黄收拾好,急急忙忙赶过来时,铜书已经拎起包袱了,她虽茫然,但还是上前接过自家娘子雕琢玉石的那只箱子,又从铜书这儿拿下来两只包袱背着,她迟疑道:“娘子……怎就要与五爷一道离京了?娘子明明和我说好……”
铜书偏头瞧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娘子一介柔弱女郎,哪里走得掉呢?”
麦黄咬了咬唇,一边跟上铜书,一边小声说:“五爷太过分了。”
只是她也只说得出这一句,虽然五爷拆散了李齐光与自家娘子,做出的事实在过分,可她又觉得、又觉得娘子离开李家也无甚不好的。
“快走吧!”铜书什么都没再多说,只催促麦黄往外走。
此时天色尚早,府内仆从还不多,只还是有那么一些,禾衣到最后也挣扎不动了,忍不住拿袖子遮住了脸。
到了门外,青川早就备好了马车等在一旁,一旁还有几匹马,桃花也在,见到赵霁云便欢快响鼻。
禾衣听到这熟悉的马儿声音,稍稍将遮掩在脸上的袖子拉开,抬眼看过去,果真看到了那匹有着妩媚桃花眼的公马,桃花见到她也欢欣地朝她伸脖子。
赵霁云见禾衣的目光落在桃花身上,便低声:“你今日不便骑马,先坐马车。”
禾衣一下收回了目光,再不看他一眼,眉头蹙紧,脸色冷冷清清。
赵霁云带着她上马车,在清晨的光辉里,青川一甩马鞭,马车轮子滚动起来。
城门已开,顺利出了城,赵霁云一直在马车里抱着禾衣,只禾衣闭紧了眼,虽没有睡着,却也没有再开口与他多说一个字,摆明了不愿理他。
萧珮芝到侯府时,马车已经驶到城外三十里外的交叉路口。
赵霁云撩起车窗帘子,叫停了马车。
禾衣在他怀里睁开了眼。
赵霁云俯首看她,耐心哄:“接下来我要骑马急赶路,让青川带着你慢慢赶路。”
禾衣抿紧了唇,终于还是忍不住,面色难看:“是不是以后无论你去哪里,都要把我带在身边?”从徐州城到上京,上京也不过待了几日,“赵霁云,我是人,不是一个物件。”
赵霁云搂紧了她,笑得温和,“我想与你在一起,又有什么错?你怎么会是物件,你是最可爱的女郎。”
禾衣深吸口气,最后看他一眼,便闭上了眼睛,再不理他。
赵霁云被她这一眼看得心里空荡荡的,阴沉了情绪,“不过是让你陪我一些时日,我若是死了,你是不是会很高兴?”
说罢,他便松开她,莫名负了气,起身准备下去。
可禾衣却在此时忽然攥住了他衣袖,赵霁云怔了一下,忙又去看她。
第152章 “你不肯说想我死,那我就当你爱我。”
禾衣又蹙了下眉,几乎是像甩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又一把将他袖子甩开,重新闭上了眼睛,神色间难掩自厌。
她心里厌烦赵霁云,可她性子也听不了那些死不死的话。
赵霁云有些茫然,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的又搂住她笑起来:“你舍不得我。”他的语气带着些许得意与愉悦,忍不住又要来亲她。
禾衣重新睁开眼,眼底如月色清辉,语气那样清淡:“我不爱你,又怎会舍不得你?”
赵霁云呼吸急促了一瞬,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沉了下来,他额上青筋都跳了一下,如此平淡的一句话,却是何等戳心!
她竟是盼着他死吗?
赵霁云盯着禾衣半天没动,眼神逐渐黯了下来,声音有几分高烧时的伤感,低声:“你竟是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爱便算了,连一点喜欢都没有吗,他这样俊美温润,这样能在床事上给她快乐,她打他都不还手,却是连一点喜欢都没有吗?
禾衣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移开目光,也不曾开口说话。
赵霁云垂目,抬手轻轻抚上禾衣的眼睛,“可那又怎么样,你摆脱不了我,你此时此刻清澈的眼底只能看到我。”
他发泄心中阴郁与愤懑般,低头在禾衣唇上用力咬了一口,阴声道:“你的眼里只有我。”
禾衣的唇上沁出血珠,可赵霁云的唇也被她反口咬住,血流得更厉害,分开时,他唇色艳丽,白日艳鬼一般。
但赵霁云的面色却那样白,他笑了起来:“宝儿,那你每日都咒我吧,咒我早点死,咒我在战场上马革裹尸,咒我被万箭穿心,咒我被刀剑枪戟刺死……”
禾衣这样良善的人怎么能听得下去这样的话,她听一句,脸色就白一句,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赵霁云的嘴,“你这个疯子!你别说了!”
赵霁云一双桃花目幽幽看着她,拉下她的手,“你每日咒我,怎么不是想我呢?”
禾衣被他眼中厚重病态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又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她心中既厌他如此手段,又恨自己心软良善,若是她狠辣一些,直接发疯拿刀捅了他就是,何须像现在这样被他三言两语辖制?!
赵霁云他太会掌控她了,他将她了解得那样透彻!
“你……你……”禾衣情绪激动起来,“我恨你,赵霁云,我恨你!”她白着脸说着这话。
赵霁云又静了会儿,又将她的手拉了下来,他垂目看着禾衣,脸色同样很白,浓睫下是漆黑的眼,他生得这样温润隽美,褒衣博带站在那儿便是令人倾心的美郎君,他轻声:“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这话呢?你为什么不敢承认,承认其实你心里有我,你就是舍不得我呢?”
禾衣被他逼得节节败退,婉柔声音拔高了几分,“我没有!”
赵霁云逼她:“那你说,你恨不得我死,恨不得我死无全尸。”
禾衣挣扎着从他怀抱里起身,不想与他纠缠这些,她说不出那样的话,只喃喃道:“你不是要赶路,你快走。”
赵霁云终究没等到她一句关心的话,他心中失落,却笑着说:“你不肯说想我死,那我就当你爱我,你既爱了我,就不能想着走,更不能再想着别人,不然……我会杀了他,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说到尾句,他声音绷着的狠,丝毫不叫人觉得他说的会是假的。
说完这一句,赵霁云终于松开了禾衣,推开车门下去。
禾衣很快听到外边马蹄声响起,那是千里宝驹踏蹄声,转瞬间,便似从耳旁消失。
赵霁云一走,她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瘫倒在马车里铺好的软褥子里。
铜书和麦黄也在缓了会儿后进了马车里,铜书倒是还好,只一脸忧色地看着禾衣,替她取过一旁的毯子盖在身上,麦黄却是忍不住说话:“娘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她还想着先前禾衣说过的要离开上京一事。
禾衣疲惫,闭着眼没有立即出声,麦黄以为她累得睡着了,便也没有再问。
哪知车厢内一片静寂时,女郎愤恨恼怒的骂声忽的响起:“混蛋!”
正阴沉着脸赶路的赵霁云忽的鼻子发痒,忍不住揉了揉,他抬手甩马鞭,桃花又猛地朝前蹿出一大截,青石赶忙也提了速。
而那厢侯夫人说完赵霁云已是离京后,萧珮芝呆愣了一瞬后,一下从椅上站了起来,“怎这样快?”
侯夫人声音平静:“元钧离京去边关是有大事要做,他父亲下落不明,边关需得人支援,容不得耽误。”
侯夫人不止是定远侯之妻,其父是她皇祖父的弟弟,她是萧珮芝堂姑母,萧珮芝叫得亲热便省去了那“堂”字,只唤一声姑母,她这样一句冠冕堂皇的理由,萧珮芝自说不出任何话来,只心中却不满,认定了赵霁云定是有躲避她的意思,兀自抿着唇拧着眉,有几分恼怒。
“姑母说的是。”好半晌,她才如此道。
侯夫人又低头抿了口茶,萧珮芝自觉和这堂姑母无甚话好说,便道了别。
等她回到公主府,又是忍不住发了一通隐火,吴嬷嬷好一顿哄都没能令她欢颜,她也是心疼了,瞧着公主委屈又气恨的模样,便提议道:“要不然……公主便跟着一道去那边关,横竖那儿有赵家军看着,老奴不觉得真的有甚危险,赵家军向来厉害,驸马也会保护好公主。”
萧珮芝一听这话,忽然便停下了砸东西的动作,抬头看向吴嬷嬷时眼睛都亮了,“嬷嬷你说得对!我怎是没想到呢!我要去和母妃说,母妃定也不会阻拦!她恨不得我与赵霁云关系亲密些,好帮四哥呢!”
说罢,她又想了想,直接吩咐人收拾起来,道:“进宫一趟太耽误时间,嬷嬷你替我进宫找母妃说!”
公主出行本是最要排场,可此时萧珮芝只想着赶紧追上赵霁云,便是先取了简单的行李,带上几个侍卫和侍女便先出了门,至于后面的行李则叫府里侍卫在后面送过来。
如此一来,一个半多时辰后,她便出了城门。
第153章 命不久矣。
李齐光昨日下了山后,就回了客栈休息,只是身体虽是疲乏,却是毫无困顿之意,他回想着和禾衣见面时心潮的澎湃,既甜蜜,又酸楚。
甜蜜在于她看向他的眼睛里依然有柔和慕恋的光,酸楚在于他们终究不是夫妻了。
他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更是瞧不到他与禾衣的未来会如何。
如此折腾一番,到天快亮时才闭上眼睡了会儿,等再醒来,发现外头已是日上三竿,便猛地从床上起身叫来方书,那总是温和爽朗的声音都有微沉了几分,“怎没叫醒我?我不是吩咐过,一到辰时便要叫醒我吗?”
方书自来习惯了李齐光温吞的模样,见他今日脸色这样沉,一时也有些紧张起来,“我是瞧二爷疲惫又难得睡得好……才是没有立即叫醒二爷。”实则他是喊了两声的,只是不见回应,便没再唤。
李齐光一边急忙穿衣,一边还要责训两声,可抬头看到方书战战兢兢的模样,便又叹了口气,皱眉道:“罢了,这一次便算了,日后再不可如此,我吩咐你的事便要做到,让你几时唤我起来便几时,不可耽误。”
方书连连点头。
李齐光梳洗过后,便离开了客栈,往侯府去,他想着昨日禾衣必定是会和赵霁云摊牌,不知会如何,他必要去看看的。
等他到了那儿,也是巧了,便见到了那琼华公主匆匆从侯府出来,他心中疑惑又担忧,还是没忍住,将方渠安赠的名帖奉上。
拿名帖来,自然是要来拜访,小厮忙去和侯夫人禀明。
侯夫人不认识什么李齐光,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许是陶禾衣的那病弱前夫,下意识便皱紧了眉,摇了摇头,对身旁伺候她多年的妇人道:“这般鲁莽的书生,哪里斗得过元钧。”
妇人是侯夫人的陪嫁侍女,名唤杏梅,嫁过人只对方在战场上因为意外去世了,她没有子嗣,也不想再嫁人,便回到侯夫人身边伺候。
此刻她听了侯夫人的话,也点了头,“那夫人可打算见他?”
侯夫人摇头,清淡地笑了下,“我既不是陶禾衣的婆母,也与这李齐光不认识,何须见?”她顿了顿,“若是他要见陶禾衣,便直接告诉他,她被元钧带走了。”
杏梅自来是奉自家郡主的话为旨,点了头便叫人传话给那李齐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