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友妻 第60节

  刚好汤药熬煮好了,她倒进碗里,便起身出了厨房。
  赵霁云听到敲门声便回过神来,让铜书进来,接过汤药凉了会儿,才是叫醒了禾衣。
  禾衣睁开眼,一双眼迷蒙,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便转移了视线,目光落到那只碗上,挣扎着坐起身,倚靠在赵霁云怀里,垂着眼睫就接过药碗,不用人催,乖乖就喝了这汤药。
  赵霁云看着她如此乖巧柔顺的模样,想到她是因着这汤药是避子汤才喝得这样利落,心情便又极差。
  但因着今日诸多事情,没有发作出来,他盯着她看,等她喝完药还体贴地接了过来,低头吻去她唇角的药液,低声笑着问:“就这么不想生我的孩子?”
  禾衣疲倦地闭上眼睛,正当赵霁云以为她不会应声时,她却嗯了声,也不愿意再去想他会有什么反应,便沉沉睡了过去。
  多一句的解释和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没有,无论多少次他问,她都是这样的回答。
  赵霁云心里哼了一声,心情阴郁,狠狠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手放在她平坦柔软的小腹揉了揉,心道,指不定这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了。
  他闭上眼,抱着禾衣也睡了过去。
  等禾衣再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她是因为肚子饥饿醒来的,醒来时,还有些迷蒙,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脸。
  赵霁云还在睡,含情的眼闭着,却依然可以瞧出他如画的眉目,温润隽美,像幽夜里静静盛开的昙花一般,但此时他的左脸却浮肿着,巴掌印鲜红一片,他皮肤白,异常显眼。
  禾衣眼睫轻颤,别开了视线,却发现自己被他拥在怀里,他的一只手横在她腰上,他的一条腿也压在她的腿上。
  即便是在睡梦中,赵霁云也依然是霸道的独占她的姿态。
  第111章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便随你撒了。”
  禾衣皱了眉头抿了唇,伸手去推搡赵霁云,将他的手拿开,可她只稍稍动一动,赵霁云便将她缠得更紧了一些,他的脸凑了过来,蹭了蹭她的脸颊。
  她抬头,便对上他清醒的一双眼,他笑着要来吻她,她又抬手捂住他的脸,冷淡地别开脸。
  仿佛先前的激烈情事没有发生过。
  赵霁云捉住她的手亲了亲,他没睡多久,从梦中醒来时心情还沉郁,不过是见她没有醒便闭目陪着她睡,他自然清楚她睁眼后盯着他看了许久,目光在他的左脸上停驻了一下又一下,最后是不忍地别开脸。
  她既不忍,自然是对他有几份情。
  赵霁云暗自一笑,捉着禾衣的手放到自己左脸上,忽又嘶得一声,瘪了嘴低声:“不愧是凿玉的手,你打得我好疼。”
  禾衣看着赵霁云红肿的半张脸,听出了他的退让,但她打也打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做出的事她自然也不会后悔。
  此刻气氛已是彻底平静下来,她不明白,赵霁云怎么会是这种反应,寻常有头有脸的郎君被女郎打了脸怕是早就怒得从此断交了去。
  禾衣吃软不吃硬,亦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何况那一腔怒火早就在那两巴掌里发泄了大半,所以她垂着眼睛,淡声:“你为什么不上药?”
  赵霁云的睫毛浓密如扇,轻轻一眨,那双眼带着令人心软的春波,话语委屈:“我这副样子,怎能让别人看到?你不给我上药,我只好任由这般伤了去。”
  禾衣不看他,她本就不擅吵架,只继续冷声:“镜子磨得明亮,你可以为自己上药。”
  赵霁云见她这般少有的冷硬,抿了唇,却又吻了吻她的手指,凑近她,将肿胀的脸贴过去,温声:“你弄的,自是必须你来上药才行。”
  禾衣便要抽出她的手,再次作势要起来,赵霁云下意识还是抓紧了她,她便看他一眼,道:“不是要上药么?”
  赵霁云盯着她看了会儿,这才松开她。
  禾衣坐起来时,腰酸得僵了一下,想起在那浴桶中、衣架旁、床榻上的癫狂缠斗,又抿了唇。
  赵霁云跟着禾衣坐起身,见她坐着不动,神色不太好看的模样,眨了眨眼,便似不经意地将衣摆往下拉了一些。
  那衣襟本就是松散的,连带子都没系,这一拉,整片胸膛都露了出来,禾衣转身欲要下床时便看到了赵霁云胸口一路到腹部的诸多伤口,抓痕,巴掌印,拳头印,看起来惨不忍睹,好似被狠狠蹂躏了一番。
  赵霁云似是注意到她的神色,便瓮声瓮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便随你撒了,你莫要愧疚。”
  这话就差在后面道一句请尽情蹂躏我!
  禾衣原本平淡的脸瞬间涨红了,似是不相信自己那时这般野蛮,她便下意识要去看自己的身体,试图以此要去反驳,她记得每次和赵霁云做完,身上也总是会留下些揉捏的青紫。
  但这次她一看,她的肌肤上竟是没有那般痕迹,只几处稍稍有些红痕。
  她抬头时,便对上了赵霁云幽幽的目光,她憋红了脸,推开他,掀开被褥爬下床,
  赵霁云拦腰抱住她,再一转,禾衣已经在床下,他无声蹭了蹭她腰,便在她出声前松开了她。
  禾衣拿起一旁备好的干净衣衫穿上,赵霁云等她穿好了,也在一旁披上了外袍,直接几步去开了门,招来侍女吩咐一番。
  麦黄和铜书都是等候在外边的,听到门开的声音便立时抬头,这一眼就看到了赵霁云脸上比上午更红肿的巴掌印,两个丫鬟赶忙都低了头。
  等禾衣从净室那儿出来时,铜书和麦黄也刚好端着饭食进来。
  赵霁云已是在桌边坐着等着,见禾衣过来,便抬脸朝她轻轻一笑,那正对着她的左脸令人难以忽视的肿胀。
  禾衣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看了看他的脸,皱紧了眉头,一瞬的安静后,像是疲累了,还是主动出声:“药膏呢?”
  她的声音硬邦邦的,很是清淡,可她既主动开了口,赵霁云便笑,眉眼都是浓郁的笑意。他是容貌极秀雅的郎君,愿意对人温柔时,一言一行皆是容易令人打消了心头警惕,只听他笑着说:“你不是饿了吗,先吃饭。”
  赵霁云这么说,禾衣自然不会客气,拿了筷子便默不作声吃饭,她的胃口向来不错,许是今日饿到了,又添了一碗饭才是感到饱腹。
  赵霁云见她今日吃得这样多,若有所思,视线忽然晦暗了几分,看向禾衣的腹部。
  是不是凸出了一些?
  禾衣安静吃好饭,放下碗筷,拿帕子擦了嘴,就抬头朝赵霁云看去,想看看他吃完没有,他的脸总归是她打的,不过是擦两下药,她擦就是了,免得他纠缠不休。
  只是她一抬头,就看到赵霁云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肚子看,忍不住皱了眉,下意识捂了肚子。
  赵霁云回过神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情极好,忍了忍,没忍住,说:“你腰身看着比之前圆了。”他是小声说的,在后面还补了一句,“是不是丰腴了?”
  腰身圆了,自然是可能有孕了,但此事可不能让禾衣知道,所以赵霁云故意这样说。
  禾衣的脸却是一下涨红了,虽时下里女郎丰腴不是坏事,可她却觉得赵霁云别有意味,她抬头就瞪了他一眼,“不过是多吃了一碗饭!”
  赵霁云看着她通红的脸,又被她瞪了一眼,有些莫名,见她站起身来,下意识又去拉她衣袖。
  禾衣偏头看他,小脸绷得紧紧的,赵霁云盯着看了会儿,又闷笑声,“对不起,我最是喜爱女郎丰腴,别气了。”
  他说完,便也起身,拉着禾衣到榻边坐下,拿出药瓶递到她手里,也不说话,将左脸凑了过去。
  禾衣抿了唇,但最后还是打开药瓶,手指挖出一块来,上前抹到赵霁云的左脸上。
  赵霁云垂眸看着她。
  禾衣抿着唇,灵秀的脸上有几分不耐,偏动作却是轻柔。
  你瞧,陶禾衣就是这样一个柔软的人,再生气,表面再冷硬,总还是柔软的,见他受伤便生出心软来。她的指腹粗糙,摩擦过他的脸颊时有微微的刺痛,可赵霁云却觉得一颗心都被她揉搓得软塌塌的。
  他忍不住喟叹一声,忽然温声说:“这几日我没法出门见人。”
  禾衣手下动作一顿,忍不住看向他,她现在已经清楚意识到,他不只是来徐州管家里铺子的,城外的赵家军大约也是需要他管的,而赵家军,是守卫百姓的。
  她怔了一下,一瞬间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当时不该打他脸的。只她看到赵霁云的脸便气得什么都不去想了,他的脸凑过来,便理智全无地打了下去。
  禾衣看着赵霁云左边脸红肿的样子,默然许久,垂眸道:“我给你缝个面纱,到时把脸遮住就成。”
  第112章 赵霁云当然不是她的情郎。
  赵霁云脸色神色一僵,端详禾衣神色,见她十分平静的模样,显然不是在与他开玩笑,她说的话憨,神色看着却更憨,分明生了一张嫣然无比的脸,却总是冒出一二句憨然话语。
  他又笑了起来,越想越好笑,搂着禾衣连连闷笑,他顶着那样一张肿胀的脸,眼尾上挑着,对禾衣笑着说:“那面纱上要绣上图样。”
  禾衣不想与他过多纠缠此事,点头答应了,横竖最多绣上一片云,再多没有的。
  她与赵霁云,仅限于此了。
  禾衣在心里筑起了高墙,自是再三提醒自己,切记不能沉溺在这世族郎君俊美的容颜和偶尔温柔体贴里,他可以是恩人,也可以是有着露水姻缘的路人,却不能是心爱的情郎。
  毕竟情郎不会在假山里对她那般当做玩意戏弄。
  情郎……想到这两个字,禾衣怔了一下,随即抿了唇。
  赵霁云当然不是她的情郎,他不能是,不可以是。
  她算什么身份呢?打他两巴掌都是她过分了。
  禾衣平静地想。
  ……
  这事终究在禾衣心里留下了一道印子,表面可以若无其事地用细沙覆盖,但风一吹,印子就会显现出来。
  赵霁云却以为吴家假山这事便就这么过去了,用过饭便撑着下巴看禾衣为他缝面纱,她又在上面绣了一朵云,他心中熨帖,在她收线时忍不住凑过去又亲了亲她。
  禾衣垂着眼睛,入夜睡下后也任由了赵霁云将她搂抱在怀里,不声不响。
  不承想,第二日一大早,禾衣要回陶家玉铺。
  赵霁云因着脸上红肿的原因,没有从床上起来,只倚靠在床边懒洋洋看着禾衣穿衣梳洗,听到她要回玉铺,怔了一下,立时坐直了身体,“回去作甚?”
  禾衣梳好了头,在头发上随意戴了一根木簪,声音听起来依然轻柔,“前些日子带回来的玉料已是雕琢好了,回去放铺子里。”
  可赵霁云却觉得禾衣不一样了,他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了,他盯着她灵秀的脸看了会儿,想起昨日的事,声音终究软了一些,“我陪你一道去。”
  禾衣愣了一下,回身看他。
  温润清雅的年青郎君,脸颊上那纤细五指印稍稍淡去了一些,可却依然清晰可见,她不忍再看,漠然转回头,低声道:“你这样,不方便。”
  赵霁云从床榻上起身下来,赤着脚走到禾衣身旁,他心情古怪,恍然间想起在上京时玩得好的友人成了亲后,每每与他爱妻吵了架闹了别扭,那女郎就抹着眼泪要回娘家,友人总是憋不过一瞬的工夫,不等女郎出家门便急追了过去,千哄万哄将人留下。
  如此折腾过数回,在世族郎君里也是闻了名的。
  当时赵霁云听说时,万分不解,只觉得友人没出息至极,就让女郎回家了又如何,冷她一冷,振一振夫纲,下回自是少了那些争端。
  可友人只是喝着酒,叹着气,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元钧这般没有谈过情的人,自是不知其中趣味,再者,夫纲算甚?哪有女郎的温香软玉重要?”
  赵霁云那时不解,只也笑着附和两句。
  如今他见禾衣要回娘家,却开始琢磨友人说的趣味究竟是什么,他抓住禾衣的衣袖,端详着她的神色,道:“那你别去,让麦黄或是铜书将那些玉石送过去就是。”
  禾衣一听这话,心里没有多少意外,却还是忍不住抿了唇。
  她没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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