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年轻的夫妻俩都笑了。
庆阳瞅着大哥道:“左相不高兴我去前朝重地,我不去就是,可少了一个地方玩宫里太闷了,我想找父皇再要一块儿自由出宫去宫外玩的腰牌。”
秦弘:“这,宫外鱼龙混杂,平时三弟、张肃又不能陪你……”
小公主高高地扬着头对大哥道:“不用他们,我叫上解玉,再让父皇安排几个侍卫保护我。”
秦弘:“就算如此,父皇可能也无法放心。”
他都不太放心妹妹自己出宫。
庆阳:“放心不放心倒是其次,我怕的是父皇根本不想给我这样的腰牌,所以想求大哥去帮我说情。”
秦弘尴尬地看向别处,妹妹真是高估他了,妹妹都怕的事,他哪敢去找父皇?
小公主看懂了大哥的为难,眼里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但还是懂事地道:“算了,我还是不出宫了,可能再过几天就习惯了。”
秦弘很想安慰妹妹,可他真的没有把握能帮妹妹的忙。
过了几日,九月初二,傍晚回来时,惦记妹妹的秦弘询问妻子:“妹妹今日过来了吗?”
吕温容叹道:“没有,我特意去了趟九华宫,听解玉说妹妹吃完饭就睡了,后来我又去了一次,妹妹还在床上躺着呢,说起来她也不知道做什么,无精打采的,跟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秦弘:“……”
既然知道妹妹想要腰牌,再想到这几年妹妹经常在父皇面前替他解围,翌日下午,挑父皇比较空的时候,秦弘去了乾元殿。
兴武帝在练枪,年纪慢慢上来,需得时常活动筋骨才能坚持长时间地批阅奏折。
秦弘恭谨地在旁边看着。
兴武帝练完了,将枪交给宫人,接过何元敬递来的巾子走到儿子面前,边擦脸边问:“找朕何事,说说吧。”
秦弘先说了妹妹最近精神不济的状态,再恳求父皇重新赐妹妹一块儿去前朝的腰牌,宫外太乱了,他觉得妹妹在前朝更安全。
兴武帝:“不可能,朕当着众臣的面说她的腰牌只能用到中秋,再发一块儿叫什么?”
秦弘:“那,父皇给妹妹一块儿去宫外走动的腰牌?去宫外散散心,妹妹应该能振作起来。”
兴武帝打量打量儿子,哼道:“你倒是会做好哥哥,朕给她一块儿腰牌也简单,怕的严锡正那些臣子知道后又来明着参你妹妹暗着指责朕糊涂,故意把你妹妹的心往野了养。”
秦弘笑道:“妹妹才十岁,左相他们就是想太多了,他们真敢拿此事烦扰父皇,儿臣愿代父皇澄清。”
兴武帝很欣慰长子终于敢反驳重臣们了,虽然这次是为了维护妹妹,但多来几次,说不定就习惯了。
“行吧,那朕就给你妹妹发一块儿新的,嗯,限她及笄前用用,及笄后必须不能再纵着她。”
秦弘松了口气。
兴武帝:“当然,万一朕没撑到你妹妹及笄,那腰牌就作废了,给不给她新的你说了算。”
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秦弘眼睛一酸,跪下去抱住父皇的腿:“父皇别乱说,您一定能长命百岁,儿臣几个都盼着让父皇纵容我们一辈子。”
兴武帝一把将长子拉了起来,对上长子白皙脸庞上的眼泪串,兴武帝无奈道:“瞧你这点出息,朕随口开个玩笑都不行?”
秦弘低头哽咽。
这算什么玩笑,只要想到父皇走了要他接管天下,他便浑身发冷、如履薄冰。
第72章
重阳之前, 庆阳收到了父皇赏赐的新腰牌,依然带有威风凛凛的麒麟图案, 正面刻着“庆阳公主”四字,背面刻“宫外自由行走,限兴武十六年四月初二前用”。
口头承诺归口头承诺,真的拿到腰牌,小公主还是笑得压不下唇角,扑到父皇背上,脑袋贴着父皇的耳朵直蹭:“最喜欢父皇了!”
兴武帝不信:“比喜欢你母妃还多?”
庆阳:“多!”
兴武帝哼道:“小骗子公主。”
庆阳抱够了,重新坐到一旁。
兴武帝道:“跟旧的那个一样,只能你自己用,再有, 年前这仨月先在城里挑地方逛,别直接就往京营跑,做公主的去京营比去前朝更容易让大臣们非议。”
庆阳:“父皇放心, 我没那么笨, 我打算先去京兆尹熟悉熟悉。”
她出宫的事一定会传开的, 以严锡正为例,听说她刚拿到新腰牌就跑去京兆尹了,左相大人应该只会皱皱眉头,但如果听说她最先去的是四大京营, 左相大人或许会心惊肉跳, 怀疑她是不是想染指兵权!
兴武帝:“你三哥、张肃都要读书,朕让樊钟给你挑十六个侍卫,以后专由他们为你护驾。”
庆阳心中一动:“这十六个护卫可以我自己挑吗?”
兴武帝笑着问:“你要怎么挑?”
庆阳想了想,道:“八个二十岁左右的,八个三十多岁的。如果都是年轻的, 在宫外走动时他们可能自己也贪玩,有危险也察觉不到,可如果都是年纪大的,就怕他们个个都把我当小孩子,看我做什么都要劝一劝管一管。”
兴武帝点点头,这话有些道理。
庆阳:“对了,我还要每个月重新挑十六个人,这样如果有人不想为我护驾,做一个月他就可以结束了,如果他们把为我护驾当成美差,那么人人都有机会,免了他们暗中争抢嫉恨。最重要的,每个人最多陪我八九次,杜绝了我跟他们私交太深的可能,不然左相又该胡思乱想了。”
兴武帝满眼赞许,论思虑周全,女儿已经完全不输一些当朝官员。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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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当天兴武帝带上二妃与五个儿女去郊外爬山了,为了这次出行,御前军提前将整座山围了起来,上上下下清查了半个月,帝驾出宫时也是御前军一路护驾,浩浩荡荡的,庆阳坐在马车里,看见路边的百姓都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地高呼万岁。
丽妃与女儿同车,见到此景,轻声道:“你父皇近些年不爱出宫,就是因为不想兴师动众,这次也是想让我跟贵妃出来透透气,不然只他自己的话,他宁可在宫里待着。”
庆阳:“还好只是短途,下午就回来了。”
丽妃笑笑,就着女儿挑开的一点帘子张望外面。
庆阳看着母亲美丽的侧脸,忽然有些心疼。
她才记事多少年,又能去前朝又能趁休沐日出宫玩玩,就这样有时候也觉得宫里太闷,母妃与贵妃却久居深宫,一年到头都只在后宫那一片地方走动。包括父皇,虽然有哪里都能去的权力,却被无穷无尽的国事绑在了龙椅上,难得清闲。
心疼归心疼,庆阳毫无办法,纵观史书,明君都得勤政,只顾自己享受的多半都是庸君昏君。
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多替父皇分忧,再把她在宫外的有趣见闻说给二妃听,帮她们解解闷。
登山时,庆阳与孟瑶分别陪在二妃身边,女眷们说说笑笑的,衬得带着三个儿子走在前头的兴武帝那边越发安静了。
兴武帝嫌弃地问儿子们:“你们就没什么话跟朕讲?”
秦弘看向比较擅长哄父皇高兴的二弟,刚因为跟父皇讨要骏马挨骂的秦炳看向三弟,爬山爬得上气不接下气满头大汗的秦仁:“……父皇,要不咱们歇会儿,等等母妃她们?”
兴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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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重阳,九月十一下午,庆阳提前半个时辰结束武课,准备离开时,坐在树荫下看张肃练腿法的秦仁远远地问:“妹妹去哪?”
庆阳笑道:“禁卫司!”
秦仁目送妹妹、解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朝不知疲惫的张肃叹道:“妹妹去挑侍卫了,她的新腰牌只能自己用,别说逢二五八的日子不能带咱们,以后就是休沐,父皇可能也会因为妹妹有了固定的侍卫不许我陪妹妹出宫。”
秦仁很有自知之明,他能出宫玩都是沾了妹妹的光,一旦妹妹不需要他了,父皇才不会放他出去。
张肃扫眼小公主离开的方向,继续练武。
秦仁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叹气:“是啊,你又不用担心这个,你每个月就三天假,巴不得不用陪妹妹乱逛吧?”
张肃换了个方向,背对三皇子。
武先生见了,绷着脸道:“三殿下可以不练,但请不要分张肃的心。”
现在他就三个学生了,小公主练箭、剑只是兴趣使然,三皇子纯粹是走个过场,只有张肃这一个既有天分也愿意学的好学生,武先生恨不得倾囊相授。
秦仁默默地闭上嘴巴。
已经离开的小公主一路赶到通往前朝的乾元门,就见樊钟已经在这里等着了,如果他不来接应,庆阳还得再去跟父皇要块儿临时的腰牌用用。
樊钟:“殿下放心,除了正当值的,现在能用的禁卫臣都已经按照年纪分好了,殿下到了直接挑就行。”
庆阳:“有劳樊统领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