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他声音微哑,侧头看向谷星:“你……真想想知道?”
谷星一愣,点点头。
只见江兀弯下身,抓住了她那条受伤的腿。
谷星眼睛一亮,难道他真有搓骨回筋的神技?
谁知下一瞬,
“锵——!”
寒光一闪,一把弯刀不知从哪儿抽出来,直直朝她那条瘸腿劈了下去!!
“啊?!!”
谷星花容失色,下意识想收腿,却被江兀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第128章
那一刀来得又快又狠,刀风直扑小腿,谷星冷汗刷地冒了满背,腿却被人抓得死紧。
系统在耳边破锣嗓子尖叫:“啊啊啊啊!!”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猛然闪过!
“砰”的一声,刀被硬生生砸飞,腾空旋转几圈,“砰——”一声钉进旁边的槐树树干,刀身入木三分,寒光犹在震颤。
谷星低头一看,是块石头。
再抬头,云羌已经走了过来,眼神阴沉得能滴出墨水。她从屋檐下一步步走来,白衣穿在她身上,像是披着一身杀气。
此刻谷星比对着那块石头和云羌的脸,不知道哪个更黑。
“闹着玩呢。”谷星赶忙横在两人中间挡架,头皮发麻。
她还指望江兀哪天能给云羌看看手伤和解毒,怎么就开局结仇了呢。
虽说江兀这人性子古怪,但能教出小桃和大小眼,八成也不是什么庸医。她忍着头疼从手提袋里摸出个梨,“来,吃点。”
说着把那插树的刀拔下来,“咔咔”几下切了三块分了出去。
三人这么一坐,又神奇地重归平静。
要是此时再冒出个大小眼,那就真是噩梦了。
谁知下一刻,窝在她头发上的系统忽地打了个寒噤,扒在她耳边低声提醒:“大小眼在屋顶边上……”
谷星眼神顿时空了,心里一沉,暗叹这是哪门子天谴。她在外面如何风光,在这就有多狼狈。
她扭头看向江兀,见他低着头,正慢慢啃着那一小块梨,啃得那叫一个专注。
“你今晚睡哪?”
江兀头也不抬:“这。”
好嘛。
一股说不清的无力感瞬间爬满她四肢,谷星仰头深吸一口气,朝屋顶吼了一嗓子,
“大小眼,快滚下来!!”
“你要是再躲着,我就把江兀也一起关地下室!!”
说完拽过云羌的手回屋,眼不见为净。
春夜寂静,清风吹动窗纱,屋内倒是暖得恰好。
房里有张小圆桌,桌上宣纸叠得像是山头。
云羌识字不少,但谷星写的东西内容又杂又广,哪怕是见多识广的李豹子等人也未必能马上参透其中玄机。
屋里点着五根蜡烛,明明不小气,她却还嫌不够亮,又补点了两盏灯。
“一根蜡烛就几寸光,身子一侧,影子就把纸上的字挡了个干净,幸亏李大哥没在这事上啰嗦我。”
她嘴里碎碎念着,转头见云羌还杵在那不动,随手朝桌边一点,“坐啊。”
自己则蹲在书架前翻了会儿,挑出几本旧书,走回来,先把桌上的书全丢床上,又将手里的书平铺在两人中间。
云羌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谷星这架势,是想教他识字呢。
下午两人闲聊时,谷星说起筹办识字班的事,她抬眼看云羌,嘴角向上勾着,语气却格外认真,“你想识字吗?”
不想,绝对不想,识都识了,还学什么?
可话到嘴边,鬼迷心窍一般,云羌竟憋出个:“想。”
此刻,谷星斜靠在桌上,下巴懒懒地埋在手臂里,一副骨头软掉的模样,兴致勃勃地从一堆纸堆里翻出一册小册子,摊开在两人中间,像个认真备课的启蒙老师,“哪个字不认识?”
云羌视线顺着谷星的指尖扫过去,那是一本连环画,一看就知道出自谁的手。
“……我识字,”她语气迟缓,含糊补上一句,“只是识得不多。”
武功剑谱自然要看,她若一个字不识,怎能修炼?
只是除了武功之外的字,她一向懒得深究。文书、信件倒是能看个七八分。
以前有人问,她嫌麻烦,便一口咬定自己只会写名字。
一说就说了多年,她是文盲这件事,早已深入谷星和李豹子心中。
谷星歪头打量她几眼,眼珠子一圈一圈地转,半信半疑,但也没说破。
只是把那本连环画合上,换出一本《论语》。
谷星随手乱翻,“学而时习之”一露面,耳边便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她手一抖,扭头看云羌,“是不是太难了。”
云羌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认命地点点头:“太难了。”
“……我喜欢方才那一本。”
谷星倒也不疑有他,喜滋滋地又把那本自己亲笔绘制的《三只小猪》拿了回来。
“那就从这个开始吧。”
她眼睛笑眯眯地,边往嘴里塞零嘴,边教云羌认字。
云羌坐在她身旁,看着她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三”字,只觉得自己已无路可退。
既然装了开头,那就铁着头皮装到底。
她捏起毛笔,谷星写一笔,她就划一笔。谷星写得歪,她便写得更歪。
写着写着,桌上已是密密麻麻几张纸,歪歪斜斜,像被天打雷劈过的符纸,毫无章法可言。
不过故事倒也有趣。
云羌安静地写着,忽而问:“我还没听你说,你去土匪林寻求合作的事,顺利吗?”
谷星塞零嘴的手顿了顿,点点头,“地方是真怪。京城四季分明,谁能想到离这儿才一日的路程,竟藏着沙原、雾林和山丘……那地方像人类的一场梦。”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可惜那地方虽美,却难养活人。若是想让上千流民长驻,不能靠外界输送,一旦粮道断了,便等于自困囚笼。”
“我打算先派一批人进去,试着引进耐热作物,发展畜牧业,争取提高自足率。”
她一兴奋,又开始叽里咕噜地说些让人不懂的话来。
云羌轻轻擦净手中毛笔的墨迹,将它稳稳地搁在笔榻上,低声道:“我想去土匪林。”
谷星一怔,抬头望着她,睫毛眨呀眨,“怎么忽然想去?那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结的。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我舍不得你又走。”
这话不掺水分,她是真的不舍。也是真的担心……云羌和林絮竹若碰了面,八成是要出大事的。
“那地方不算远,你要我回来,传口信便是,我半日可归。”
窗外的风“簌簌”,吹得连环画一页一页翻过,翻得谷星心烦意乱。她沉默了片刻,低低道:“也好……你若真想干这事,就去吧。”
她说着低下头,嘴角又轻轻扬起一丝笑意。
她甚至想现在跑去地下室告诉林絮竹,看看那人会不会脸色铁青、脚底发凉。
“那地方苦得很,”她收了笑意,声音放轻,“你要是真去了,估计要吃不少苦。我明儿让人给你准备多些粮食零嘴,记得带上。”
说着打了个哈欠,把《三只小猪》和《论语》一并收起,“今天就学到这儿。你若走远,我也教不了你,你把这两本带去,有空看看。”
云羌垂着眉眼,片刻后低声道:“我不想学《论语》。”
谷星惊讶地望着她。
这人竟然会主动表达自己的喜好?她想了想,乐呵道:“那我给你换一本?你想看什么?兵法?志怪?还是……话本?”
“我不想学。”云羌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却很固执。
谷星怔住,话没来得及绕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可你不识字,那以后若得到剑谱,你要怎么理解?”
“不用读了。”
这句话来得太快,像一块被掷进心口的石子,激起一泡浪花,却压得人心沉。
谷星沉默了。
屋内烛影微晃,她没再说话,只悄悄转头望向书架上的第二层。
那是她托人花了重金从外地买来的剑谱,原本想等云羌十八岁生日那天,送她一份特别的礼。
可在这寂静无声的夜晚里,她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预感。
或许这份礼物,已经永远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她慌忙扶着架子踉跄走到窗边,一眼望出去,院中早已空空如也,江兀与大小眼的身影俱无。
她咬了咬牙,转身又踉跄快步走回桌边,一把扣住云羌的手腕,眉头紧蹙,目光锐利。
“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李豹子都告诉我了。”
云羌猛地想抽手,可谷星却死死攥着不放。
“云羌,”她低声喊她的名字,一字一句地逼问,“给我看看你的手。”
“是不是那天你伤到了手,所以才不再持剑的?”
她原以为云羌放弃剑,是因为那天的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