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本是婚礼散后,让飞行员送宜北的宾客回去,现在正好给了他方便。
  陈九霖不解,“先生,你过段时间去不也可以,为什么非要今天。”
  他轻飘飘道:“九霖,她哭了。”
  她不开心的话,我也不会开心。
  车窗外的局部被雨幕覆住,鹤柏看了会外面,实在被手机铃声吵得不行,他一把拿过陈九霖手里的手机,接起,“李叔叔,我的时间等不起。”
  他的手边是打开的信封,信封里放着一张银行卡。
  鹤柏认得出来,这张卡是曾递给她,让她拿着花的。
  可在刚刚,工作人员打来电话,这里面的钱,她一分没动。
  反而用奖学金还打了一笔在里面。
  李逸有些激动,他和鹤柏的父母是发小,如今听他说了这种混账话,不由得发了大火。
  “这趟我们不说百分百九十能顺利,雷雨天气,生还率并不高,可能百分之五十都没有。”
  “你非要拿命去碰什么!”
  “就这么想死?”
  “当年你爸妈的事情…”
  “李叔叔,我没多少时间了。”鹤柏打断他的话,“我希望我明天能到宜北。”
  不就是百分之五十会死?
  他不在乎。
  只要能到她的身边,五十的几率他都要闯。
  他做过警察,知道鹤尔的再次离开意味着什么。
  李逸眼见劝不动,一边给鹤老爷子发了消息,一边着手去办。
  好在宜北那边这条线没有停,于是前往调度局协商,交上资格证和航线审批表。
  第27章 经年 回忆篇:“尔尔,我永远不会背叛……
  鹤尔:尔为尔,我为我。
  我希望你永远不随凡尘,做自己。
  --鹤柏
  -
  鹤柏到达宜北时,已经凌晨四点。
  机场的负责人从接到电话就赶来候着,这瞧他平安到达也松了口气,忙不迭迎上去,谄媚,“鹤先生,车已经备好了。”
  鹤柏动作没停,取下手套,扔给他,余光扫了眼玻璃廊桥观望的人,神情冷漠,“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
  负责人顺着视线看过去,瞬间明了,又垂下头来回答,“鹤先生放心。”
  城市的另一边,八层高的独栋只有一户亮着微光。
  月光平和的洒进里侧,鹤尔微眯着眼,空旷的房间里,她一个人坐在地上,眼眶是驱散不去的红,手里碎掉的玉佩,打破了她所有幻想,她曾经迫切希望他能幸福,可越是去想,心口的痛便加重一分,她挣扎着起身,扶着吧台,从隔台开了瓶上次未喝完的酒。
  酒很烈,她又喝得急,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身后阳台门大开,她跌跌撞撞的缩在躺椅上,乌黑的发丝垂在两侧,越是靠近面颊越是湿润,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桌上空了的洋酒。
  听到里面没了声音,男人压着心里的烦躁,和身后的人说话,“开门。”
  身后的人连连应答,“是。”
  男人慌忙地掏出钥匙,插进锁芯,把门打开,做完一切,把唯一的备用钥匙,放到鞋柜上,然后让开。
  门被人轻轻带上。
  房间里只有他和她,鹤柏的目光落到实处,步伐还没移动,他便看到她扭动着去抓手机,然后在屏幕上扒拉了几下,他刚开机不久的手机震动起来,鹤柏再看去的时候,她已经偏头看着窗外的月亮,许是后知后觉做了什么,慌忙准备挂断,电话已经被接起。
  他的声音很轻,“喂。”
  鹤尔缩在椅子上,脑袋微侧,“小叔,您还没睡?”
  他说,“快了。”
  鹤柏的目光紧紧锁住她,视线下的少女勾起嘴角又倏然下垂,眼泪开始一颗颗往下掉。
  “还有事吗?”他的声音像掺杂石子。
  少女吞咽了下,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鹤柏偏头去看手机,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
  啪啪两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异常响亮。
  鹤柏猛地看过去,少女的右脸已经肿了起来,在月光的照射下,刺眼的红让他呼吸一紧。
  “江许月,我看不起你。”她喃喃道。
  鹤柏暴呵一声,“你干什么!”
  鹤尔顺着声音,有些慢地抬眸,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微蹙眉心,眼里尽是冷捩。
  他靠上前,失控着抓住她的手。
  有痛感。
  她甜甜的笑,“我能干什么?我不都离开了,我能干什么!还是小叔你认为我非你不可吗?”
  显然,她沉浸在醉酒中,根本没去深想,面前的人是真的。
  “我猜你下一句会说,小孩脾气,”鹤尔想挣脱,没如意,索性不动了,“小叔,我成年了,我也会有自己的生活,朋友,爱人,以至于孩子,我会有自己的家庭,但独独不会有你,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
  她大口的呼吸,每每吐气都牵动着心口,痛不欲生,离开的那段时间,她会在晚上失眠,冒虚汗,难受得全身都在痛,可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好一些,后来想想,可能是待久了,身体习惯性的进行自我防护。
  你看,我的身体好像更喜欢你。
  “我清楚的意识到,我得变得更好,回到自己的路上去,而不是跟在你身边,做个鹤家人。”
  他放开手,试图和她讲道理,“这样不好吗?”
  跟在我身边,做鹤家人。
  鹤尔扶着吧台站在椅子上,也只是和他一样高,她浑身发颤,眼泪从眼角滑落,头发也乱了,“这样好吗?你告诉我,这算什么!!你喜欢爱屋及乌,你确实也做到了,没有人比你做得更好,好到不干警察,好到带着恩师的女儿抵抗整个鹤家,好到结婚了还要把人留在身边,可我算什么啊,我不是鹤尔,我是江许月。”
  “而你是鹤柏,是鹤先生,是别人的丈夫,我呢?鹤柏死去师傅的女儿,想讨好你的,只会说声鹤姑娘,他们叫的是我吗?是你鹤先生的面子,横跨在我们面前的鸿沟已经到不可逆转的地步,我们注定走不到尽头,所以你说这样好不好。”
  她垂眸,突然说:“我很久没看电影了。”
  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她想说我们很久没有好好相处了。
  鹤柏怕她摔着伸手想扶她被猛地甩开,他阴沉着脸,眉头不展。
  这个月他停停走走,设计婚礼,冷眼旁观,不该做的该做的他都做了,可沾上她,失去分寸,不要命的过来找她。
  她呢?
  听她扒拉扒拉说了一大堆,他就只听进去一个意思。
  我要离开你。
  还看电影,狗才去看电影。
  他低了声,问:“你就这么想走。”
  鹤尔擦了把眼泪,“是,我早就想走了,在五年前,在你蹲在我身前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我不想被你领养,我宁愿死在那天。”
  鹤柏没有回答,他最终笑了笑,忍着一肚子气把人抱回到沙发。
  “小叔,”她偏头,眼泪顺势滑落,“你为什么不想要我了。”
  鹤柏顿下脚步,他没回头,推门离开。
  壁炉还燃着柴火,房间里没开暖气,她起身想去关阳台门,可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又打消念头。
  寒风刺激着醉酒后的经络,她凝视着远处的高塔,眼泪不经意糊住视线。
  她去过那个高塔,拜过里面的菩萨,求得最多的是他的平安,他的未来,他的幸福,可独独没有她。
  -
  宜北的冷还真是物理攻击,鹤柏刚出去,就感觉到了这里和南方的区别。
  喧闹的街道铺盖厚重的大雪,鹤柏在满城烟火中找了家还在营业的药店。
  店员昏昏欲睡的在后半夜看到有人进来,起来招呼,“要买点什么?”
  鹤柏站在门口,抖落着肩上的积雪,报了几种药水。
  店员应答,把他要的东西都备好,刚才男人隐在背光处,没能看清他的脸。
  现如今她起身,递过去仰头看清他的模样。
  薄冷的侧脸在风雪中更加契合,微抬的下颚利落分明,目光有一瞬间聚焦在她的手上,居高临下让人不自觉的瑟缩起来,他皱眉后退半步拉开距离,积雪在不经意间残留他的温度。
  付钱道谢非常利落的转身离开。
  店员望着那抹黑色身影融入雪中,那身剪裁精致的大衣垂落在大腿边,在漫天飞雪尤为引人注目,估计是电视看多了,总觉得应该会有辆黑车在外面停着,结果人都走得没影了都没看到那辆车。
  鹤尔住的这所房子是老爷子准备的,离学校虽然还有几站,但胜在身边环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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