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程应晓虚虚睁开眼,眼睛被生理性的泪水浸得湿漉漉的,却没什么精神,他恍惚中对上了余晖担忧的目光,想抬手摸摸他让他不用担心,但使了半天劲也只是动了动手指。
余晖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了,你别动,再坚持五分钟就结束了。
程应晓觉得这五分钟格外漫长,理疗格外消耗精神,他的眼皮已经在打架,可是腰伤的钝痛磨得他根本睡不着,只能清醒着硬撑,余晖一直在给他擦汗,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竟然能冒出来这么多水。
今天的针灸总算结束,医生上前来拔针,一边拔一边说:一会儿稍微活动一下再躺,身体可能会觉得没力气,都是正常现象,针灸两天一次,坚持半个月,以后不变天的话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拔完针余晖谢过医生,给程应晓擦了擦身上的浮汗,扶着他下了床,挪到外间的凳子上坐下,先消消汗,咱们歇一会儿再慢慢走回去。
程应晓力气像被抽干了,软绵绵地靠着余晖才能坐稳。缓了十来分钟才开口说:走吧。
第39章
程应晓浑身软得几乎站不住,腰也挺不起来,歪七扭八地挂在余晖身上。
余晖怕他这个姿势又牵扯到腰,赶忙把人扶正了,手臂搂过他后背,从他腋下穿过把人稳稳圈住,在他耳边说:哥,医生说要稍微活动一下,咱们慢慢往回走,别害怕我不会让你摔的。
程应晓点点头,腿脚无力地走了几步,因为腰使不上劲,走得也不怎么稳当。他简直不敢想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搞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跟余晖说:你看我现在像不像晒扁的鱿鱼丝。
余晖手下更用力,把他扶得稳稳的,别勾引我啊,我最爱吃鱿鱼丝。
压根儿没想勾引他的程总满头黑线,表示无语,干脆不再理他,专心和自己不听使唤的骨头作斗争。
回到病房程应晓已经累得直喘,但今天在人员密集的医院游荡了一天,他不能直接躺床上,只能在单人病房里的小沙发上坐下缓缓。
我一会儿必须得洗澡,还要消毒。他闭上眼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
那我搬个凳子放浴室,你坐着,我给你洗。余晖思考了一下拍板决定了,看程应晓一脸拒绝的表情又扳过他的脑袋,逼他看着自己,补充道:你跟我害羞个什么劲,你不是都给我名份了吗,我给自己男朋友洗澡不行啊。
程应晓被他一番话堵得无力还击,你这两年出去学了什么?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余晖凑过去想把他搂怀里亲一口,又想起自己还没消毒,一下弹开三尺远,叽里咕噜地说:你先休息会,我先消毒,调好水温再叫你。
余晖搬了一把有靠背和扶手的椅子,仔仔细细地消了一遍毒,又把高温消过毒的干净毛巾铺在上面,热腾腾的。他扶着程应晓坐下,这次终于清楚地看见了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像被利器划破的。
程应晓看到余晖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笨拙地转移话题,先给我洗个头好不好。
温热的水打湿他的头发,绵密的泡泡包裹着发丝,即便已经开了浴霸,余晖依然害怕他着凉,洗的很快,但动作却很小心,冲到发际线的时候一只手护着他的眼睛。
余晖光着上身,下面只穿了一条大短裤,健康的肤色下是紧实有型的薄肌,程应晓盯着他的胸腹看,不知不觉就把手放了上去,好年轻好健康的身体,他的视线扫过自己的胴体,苍白消瘦,各种凹凸不平的伤疤和色素沉着,好丑
感受到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身体上,余晖放快了速度冲洗他的身体,不放心地问:是不是累了,头晕吗?这里面闷,没缺氧吧。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那把头靠我身上,我快点冲,你不能睡着啊,睡着了会着凉的。
洗完澡的浴室很滑,余晖把程应晓包进厚实的大浴巾里,一把抱起他放在病床上,把被子盖严实了,然后拿来吹风机给他吹头发,动作自然得就像没有这两年的空缺一样。
晚上想吃什么?余晖的手指穿过他细软的发丝,看他的发丝在夕阳下熠熠发光,显出浅浅的褐色,像一颗毛茸茸的栗子,忍不住把嘴唇贴上他的后颈。
程应晓被他亲得痒痒,在他怀里东倒西歪地逃窜,余晖的臂弯硬邦邦地,根本无懈可击,嘴巴像装了磁铁一样往他身上吸,程应晓被他小狗一样求欢的行为逗乐了,在他怀里轻笑出声。
笑什么?问你呢,晚上想吃什么。
我可以随便点吗?程应晓在他怀里扬起脑袋问。
想得美,只能点医生让吃的。
那我想吃你做的,行吗?
太行了宝贝儿,快点菜吧。
程应晓左思右想,想吃鸡汤米线,你之前总给我做夜宵解酒,好久没吃到了。
那我能不能得到什么奖励啊,比如余晖没说下去,朝程应晓撅了撅嘴。
程应晓故意逗他,比如什么?说完自己又忍不住偷笑,余晖看出他故意使坏,开始讨伐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蔫坏呢,你这样招惹我是会付出代价的知不知道。说完就把他放倒在病床上,欺身吻了上去。
他轻而易举地撬开对方的唇舌,在里面浩浩荡荡地扫荡,程应晓柔软温润的舌尖轻触上他的,开始一下一下往回勾,余晖感觉心里有小猫在挠,感受到他的回应,他更加卖力地吸允,将他舌尖淡淡的药味裹挟到自己嘴巴里。
余晖想起从前他给程应晓做鸡汤米线,都是他去应酬喝的烂醉回家后,程应晓原本身体底子就不好,这样消耗了几年更是把胃也伤到了,时常胃口不好,容易胃疼,鸡汤米线好消化又有营养,是余晖对比了好几种食物才确定最合程应晓胃口的。
一吻结束,余晖半趴在床上,把头埋在他肩窝里,嗅他身上淡淡的橙子香气,程应晓把手放在他后脑勺,一下一下摸他硬茬茬的头发。
余晖去楼下超市买了香菇、青菜和干米粉,鸡汤来不及熬了,只好去餐厅买了现成的。单人病房自带一个小厨房,他手脚麻利,三两下澄黄透亮的鸡汤米线就出锅了,碗里码着两颗肥美的香菇,还有一排翠绿的青菜,色泽诱人。
程应晓闻到香味就慢慢挪到病房的小餐桌前坐下,眼巴巴等着余晖上菜。
你怎么自己下床了,摔倒怎么办。余晖端着碗,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程应晓嘴里嘟哝了句,哪就那么容易摔了。然后转过头眼巴巴地等着他的晚饭。
浓郁的鸡汤米线散发出阵阵香味,余晖坐在程应晓对面,袅袅的雾气在两人之间蒸腾着,让程应晓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快尝尝味道怎么样,来不及熬鸡汤了,可能味道和以前不太一样。
程应晓挑了一筷子米线放进嘴里,舌尖被熟悉的滋味包裹着,或许正如余晖所说的,味道和从前有些不同,但两年的时间,他的味蕾已经失去了很多细节的记忆。
他低下头压抑住心里的苦涩,这两年他到底在折腾什么,兜兜转转,余晖还是被他拴在身边,唯一让他心里稍感宽慰的是他现在事业有成,只是自己的病也不知道还得等多久才能配型成功。
余晖不知道眼前的人怎么吃着吃着情绪就低落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哥,是不是不好吃啊,我给你做点别的吧,下次我自己熬了鸡汤再给你做。
好吃,小雨,谢谢你。他整理好情绪,抬头冲余晖露出一个笑脸。
怎么了?余晖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立马伸手握住他的手,吃饭的时候别胡思乱想,对胃不好,嗯?
程应晓捏捏他的手以示回应,然后低下头专心吃饭。
余晖洗完碗也不过刚八点,程应晓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见他走过来拍了拍床沿,对他说:过来陪我。
让我躺床上陪你吗?余晖说:那你等我会儿,我还没洗澡呢。
洗完澡余晖迫不及待地躺在了程应晓身边,把人搂在怀里,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总算让他熬到了再次名正言顺地和程应晓同床共枕,他闭上眼尽情享受失而复得的美好。
这两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余晖更是昨天一宿都没怎么睡,明天一大早还被安排了检查,程应晓看着他略显疲惫的脸庞,心疼地说:这两天累坏了吧,早点休息。
余晖低低地嗯了一声,手轻轻在他后背上拍着,没一会儿两人就陷入了黑甜。
哥,醒醒,一会儿要去做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