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挺好。”
  贺骥挑挑眉,知道人是故意的也没拆穿。
  神情一如既往地顺和:“那先把东西拿下来吧,我带你四处看看,”
  付淮槿直接拒绝:“我就一个行李箱,没多少东西......而且来之前就订好了酒店。”
  说着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我先去那儿,等我哥他们回来了我再过来。”
  贺骥:“现在么?”
  付淮槿:“恩。”
  贺骥没再明着面拦他,只说:“也好,只要付医生觉得舒服就行。”
  停几秒却又道:“不过最好还是先下来休息会,这里地方偏,到处都是羊肠小道,一会我让人开车送你过去。”
  “这里,很偏么?”
  “对,你也看到了,这里除了这个酒庄,就是一个个小村落,村子里也没多少人了,你再往前开估计也找不到卫生间。”
  付淮槿头往车窗外边看看,手指上下摩挲方向盘。
  犹豫片刻后还是从车上下来,对着贺骥:“我就去洗把脸,一会自己开就可以。”
  “反正有导航,仔细找找还是能找到的。”
  “好,那我先带你过去。”贺骥微微颔首。
  先跟还守在这的几个酒庄的管家说了声,让他们先各忙各的。
  自己带着付淮槿往里走。
  先是穿过一条很长的走廊,再领他往楼上走。
  付淮槿奇怪:“这里一楼没有卫生间?”
  “楼上的更干净。”贺骥说。
  付淮槿没再说什么。
  这个酒庄一共有四层。
  在这里走的时候能把周围尽收眼底,但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之前付淮槿还以为是那种像电影里一样的大庄园,来这以后才发现是更偏他们本地审美的古堡。
  虽然不华丽,但很幽静自然,古朴设计的中庭风,两边窗户的珠帘微透,凉风阵阵,后边是一大片郁郁葱葱葡萄园。
  连付淮槿在洗手间洗手,用的也都是山野里的泉水,从竹筒一直流到他手心上。
  很凉。
  洗完脸,擦干净以后,刚出来贺骥就递给他一杯冰的鲜榨葡萄汁。
  “里边冰块和一般的不一样,你尝尝。”
  头回见人介绍冰块的,付淮槿接过来,对他道了声谢。
  两人站在窗户边上吹风。
  凉风带走了燥热,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之前一直紧绷的情绪也不自觉往两边散开。
  “这酒庄建得很好。”付淮槿感叹了句,心里都有点羡慕他哥了。
  要不因为这里是贺骥的地界,他真挺愿意在这住一个晚上。
  “还行吧,不过我平常也很少过来。”贺骥手插进兜里,“平常都是这里的人再管。”
  “你是怎么认识我哥的?”付淮槿问他。
  “之前去北环沙地考察,在那一个专门做葡萄养殖的基地里碰到了你哥嫂。”
  “我们一见如故,当时就聊了很久,聊到后面发现大家都是江城人,就互相留了手机号。”
  他说到这里就停止了。
  付淮槿半天等不到后边的话:“就这样?”
  “恩,就这样。”贺骥点点头。
  付淮槿不可置信看他,没忍住都想去拆他哥的台:
  “是不是太随意了?”
  “我相信缘分,而且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没错。”贺骥扭头撞进他的视线里。
  彼此互相看看。
  付淮槿没接他的,默默喝了口手里的葡萄汁。
  葡萄汁无疑是好喝的,但贺骥说的话他一句也不信。
  他不相信一个商人会因为“一见如故”,把自己这么大地界的酒庄全权交由一个外人管理。
  但别的理由他一时半会也琢磨不清。
  “你订的是哪家酒店?”贺骥话锋一转。
  付淮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道:“好像叫......兴和旅宿。”
  话音刚落贺骥就说:“我给你换一家吧,这家酒店条件一般,洗澡连热水都没有,到了晚上空调的声音也很大。”
  付淮槿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住过。”贺骥说。
  付淮槿想了想,摇头说:“不用了,也就是一个晚上而已......肯定比我以前医援的时候住的条件好。”
  贺骥面上不赞同他说的,但也没再多劝:
  “那我送你下去。”
  下楼梯的时候还回头看他:“当医生真的很辛苦。”
  “还好吧,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付淮槿说:“工资,社会地位都不差,也算是劳有所得。”
  “你说得这一类工种有很多,但医生绝对是里边需要承受的压力最大,最耗神的。”贺骥放慢速度,走到他旁边:
  “付医生很了不起。”
  付淮槿底下脚步顿了瞬。
  其实平常这样评价他们的人有很多,他们做医生的互相之间偶尔也会调侃。
  但被贺骥说出来,却不像是表面客气,更像是真的感同身受以后,一种打从心底里的敬佩和尊敬。
  任何一个医生听到都会心尖发烫。
  付淮槿也不意外,等他们下到一楼,他突然喊了对方一声,“贺老板。”
  接着说:“你要是想和席飞在一起,其实不用多顾及我。”
  贺骥在他前边两步路的地方停下,回头看他。
  付淮槿:“我之前以为,你们俩是在我和他之前就已经在一起了,所以我无论是心里还是其他的都接受不了。”
  顿几秒又说:“当然,现在我也没法接受,但要是你们将来真的走到那一步,我虽然做不到祝福,但也能做到完全和他切割,不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虽然不知道席飞为什么一头牵着贺骥,还要不停花时间来找他。
  但付淮槿实在不想掺和在他们当中。
  说这些的时候也是下了很大决心。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圣人、道德标杆,这时候却也知道“识趣”。
  贺骥现在没答应对方,不代表以后都不会答应。
  席飞最擅长的就是死缠烂打,就付淮槿了解,人在认识他之前谈过的那几个都是自己追来的。
  只要被他看上就会被收入囊中,从来没失过手。
  他觉得贺老板最后也会是这样。
  可没想到贺骥听到他说的以后顿了下,一惯柔和的表情淡了几分,看上去像是不太高兴:
  “付医生,你对那个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未免太自信了。”
  付淮槿:“不是自信,就是提前跟你说一声。“
  贺骥:“那你觉得,我之所以频频向你示好,只是因为愧疚?”
  付医生因为他这句话愣了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贺骥定在原地没动,背着光的脸有一半埋没在阴影里。
  神色不明。
  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付淮槿从没在他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
  死一般的沉默从他们之间弥漫开,都不知道是谁错了。
  砰——
  还没等他再开口,酒庄外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像什么重物撞上来,结结实实的一下!
  很快又传来一声大吼:“付厂长!”
  “天,还流了这么多血那还!”
  屋子里的两人同时愣了下。
  很快付淮槿朝门外跑,贺骥跟在他身后。
  刚到的时候就见付磊正被两个人架着,从车门里半立着滑出来,头上被撞开个大口子,血哗哗往外流,被一叠纸巾用力压住!
  他开的那辆桑塔纳车头凹了一半进去,左边的镜子也破了个窟窿,一侧玻璃全碎。
  付淮槿冲过去接住他哥一条手臂,赶紧道:
  “哥没事吧?!”
  贺骥也在旁边皱眉。
  旁边一个管家赶紧道:“叫医生过来!”
  “我先看看。”付淮槿说。
  搀着他哥往屋里边走。
  付磊几乎是从车门里摔出来的,眼眶充血,但面上还是拼命摆手,对着众人:
  “我没事没事啊,甭操心!”
  底下手忙脚乱,等到后面才搞清楚,他们付厂长开车到门口的时候把油门当急刹踩了,撞上一棵大树。
  好在人没多大事。
  付淮槿检查以后发现就是些皮外伤,替人包了一下伤口,还是说:
  “得去卫生所打一针消炎药。”
  想起周围偏僻的环境,抬头去看贺骥:“要是这里有药我现在也可以打。”
  “什么药?”
  “阿莫西林钠。”
  “有,这个我们有!”管家很快说。
  急匆匆跑楼上找医药箱。
  打完针以后,两人回了付磊房间。
  贺骥让人送来了营养餐,兄弟俩一块儿吃了。
  付磊好久没见他弟,现在一脑袋子青都顾不太上。
  好容易见着一次稀罕的不得了,扯着人问半天,什么生活怎么样,医院里工作忙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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