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霍襟风很用力。
但是眼前的青年却没有生命被别人握在手里的自觉。
他一点都不怕他,即使刚刚知道自己处理掉了一个人。
“你怎么可以不怕我……”
赵流柯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巧妙地卸力,甚至在霍襟风说话的时刻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口腔。
他面色如常,连呼吸都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声音更轻,仿佛霍襟风掐的不是他的脖子,而是一根没有感觉的木头。
“你是让我接着说的意思吗?我图你的钱。”
赵流柯握住他颤抖却力度十足的手,艰难地说。
“我进了剧组,但是相关的代言我之前的公司谈不下来,我的经纪人虽然很向着我,但我知道他做不到。我就只能来求你。为了求你的态度更诚恳,我收集了一些资料,只不过是你的粉丝,所以做起来得心应手而已。如果你想看,我都拿给你,就像在医院里你看到的那样。”
“我没有什么不可以告诉你的。”
他解释完,趁着他们距离很近,也不管这个突然暴起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就轻轻地皱起眉头说:“你的舌苔有裂纹。这些都是很细小的病症,但是很多堆在一起就不太好……”
他后半句没说出来。
霍襟风赤红着眼睛低下头,一手捧住他的脸,狠狠吻住他的唇。
*
霍襟风的体温不正常地迅速升高,他的手心还是冰凉的。
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唇舌间很快蔓延出铁锈味儿的血。
青年温热的口腔接纳他横扫入境的冰凉的舌,包容地任他吮吸。
赵流柯按住他肩膀的手没有推拒,只是死死地抓住他,像那天一样,像是一个信号——
镇定下来。
霍襟风,镇定下来。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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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待修,入秋了大家记得添衣服~— 20200923 20:57
第9章 师父 千帆顺水,沉柯随之。
仍在路上,前座的司机显然急了,但碍于驾驶,他也没有精力可以分出来给后面。
因为这是第一次霍襟风在车上发病。
直到他终于碰见一个九十秒的红灯,焦急地回头,就看见……
他家未来的家主压在自己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的未婚夫身上,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啜吻。
他的一只手放在青年的腰侧,另一只手充满占有欲地紧紧搂着他的腰贴紧自己,眼里刚才汹涌的红色还没有散去,显得压抑。
被压着亲吻的赵流柯被他勒着腰抬起身体,没有落点,腰上像是抵住了一块冰凉的铁栏杆,僵硬地抬起腿。
他抓着门内上方的拉手没敢动。
没有他想象里的恶心。
转了转眼神,赵流柯看到扭过头的司机维持着呆滞的目光,便向他比了个安抚的手势。
司机默默转回头,开始数红灯的秒数。
就,挺秃然的。
*
这状态很有趣,赵流柯想。
霍襟风依然不太清醒。
这个人的唇温度有点低,舌尖也一样,凉意里却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热感。
温温凉凉。
刚才他把赵流柯的唇咬破,破了一个小口子,唇瓣往外渗血,辣辣地疼。
现在他就在执着地来回舔吻这一处。
用柔软的唇一点点地、缓慢地蹭掉流出来的血,直到那里不再流出血液。
他被这样重复性的简单行为缓和了情绪,缓缓地低头,狂躁慢慢隐去。
他的呼吸也放松下来。
他们唇齿相贴,呼吸互融。
他冰凉的唇上染上赵流柯暖暖的温度。
霍襟风无意识的时候,似乎很贪恋这样温暖亲近的姿势,赵流柯又想。
他不太清楚霍襟风发病的情况,但是他知道自己。
对方不太清醒,他清醒。
如果是别人,要是这么搂他、还咬人,他只会想把对方推开。
可能因为穿书的原因,他的力气不增反减,掀翻霍襟风不说轻而易举,却很可行。
他察觉霍襟风慢慢放轻的力道,松开自己抓住他的手,心里叹道,原来粉一个人是这么个感觉啊。
*
赵流柯前世算是科班出身。
他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被师父从路上捡回来,是师父把他养大的。
师父是演员世家的孩子,资源很多。他也能蹭到一点,自小上大戏台,在数不清的小众文艺电影里客串或可爱或机灵的小鬼。
师父是同。
赵流柯知道的这件事的时候,他刚刚十五岁,也算在这个圈子里呆了近十年。
平心而论,师父把他教得很好,所以他知道这件事实的时候没有很惊讶。
赵流柯撞见这个秘密是一个下午。
那个下午他本来不该在家的,按理说应该在少年宫学习。
师父对他要求很严格,不仅仅是身体素质方面,还要求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放到现在说,有那么一点top癌的意思。
他忘记带作业,怕被老师罚,小跑回来,冲进家的时候在门口定住了。
师父在和一个前辈接吻。
那个前辈在圈子里很有名,是位优雅的男性。
因为他基本功扎实,跑步时步伐的声音很小,两个亲得忘我的人都没有发现。
他退后两步,拐到后墙,翻/墙进去从另一个地方拿到作业,装作没事人似的回去。
但是赵流柯没想到,师父喜欢的人是自己。
这也是他离开师父的原因。
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赵流柯一身缎蓝的唐装,意气风发,丰神俊朗。
师父那天特别高兴,挨桌敬酒。
他很快就喝得烂醉。
赵流柯把最后一位宾客送走,走回屋里,看见师父坐在太师椅上,喝得满脸酡红。
醉鬼看见他走进来的动作,挣扎着醒来。
“我们流柯……终于学成……嗝……可以出师了!”
赵流柯无奈地看这个年近四十却面容姣若好女的人,把醉鬼从椅子上扶起来,想要把他搀扶到床上去。
他把人放到床上,却被拉住。
那个人的眼泪从他漂亮的眼尾里流下来,落进鬓角,沾湿他的乌发。
赵流柯猝不及防,被人铁钳般的手抓住,脸上满是错愕。
“师父喜欢你啊……”
赵流柯被这句话惊得头皮都要炸开。
他落荒而逃,连夜收拾东西离开,揣着一点可怜的钱独自北上。
那个年代还不像现在这样通讯发达,他师父没能立刻找到他到底去了哪里,也让他足以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开始了自己的北漂生涯。
他重新恢复了举目无亲的状态,却久违地轻松,摸爬滚打。
师父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混出一点名堂,刚拿下一个国内的奖项。
原来在师父那里学艺的艺名在他来这里时就已经不用,他拿奖的时候用的是自己原本的名字。
也是因为这样,对方现在才找到了他,且是看到了脸之后才把他和自己的徒弟对上号。
赵流柯。
千帆顺水,沉柯随之。
连以往旧事一同落入深沉静谧的水里。
赵流柯婉拒了对方想要再见他的意愿,只是说往事随风,不要再提。
师父寄过来一封手写信,上面只有三个字。
“好名字。”
两个人不愧为师徒,十分默契,再也未曾联系。
后来师父去世,他那时已经有了影帝提名,却来披麻戴孝,息影三年。硬朗的脸上只有缅怀和冰寒。
赵流柯难得回忆这些。
如果不是贸然进入这个书里,他应该不会再想起这位师父。
因为他愧疚。
他怕自己对对方产生什么影响,却又不敢再回去,因为他对师父只有敬重之情,无法回应。
现在想起来,那个绿植茂盛的四合院里,存放着他为数不多的童年回忆。
那个长发到腰的美人,没做错什么,只是喜欢上了冷漠的自己。
*
赵流柯思绪飘忽,而且因为唇上疼痛的原因,有些跳脱。
他想,自己是吗?
上一世忙于钻研演戏,还真的没有好好思考过。
他的面貌实在出众,所以从小到大,接到的示好不计其数,却没有什么能留在脑海里的。
那些记忆仿佛都带着雾,遮盖了那些青春、羞涩的面容。
他想到了。
他有一次拍戏连着拍了两天三夜,回到家却发现家里多出了个女人。
那个时候他已经无法思考,不管不顾地往床上躺,意识像在云上飘。
女人却趁他困得想死难以不动,顺势翻身坐在他身上,手往下滑过去。
好在折返的经纪人进来找自己落下的钱包,气急败坏,一把这女人一把掀下床。
衣服吊带都被这样的力道扯得断开,女人脸上挂不住,却说不出什么别的,嫩白的胸口剧烈起伏,恶毒地骂他:“赵流柯你是不是不行啊!性冷淡还是性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