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可他不能,不知道过去这些年宋青书都吃了多少苦,捏鼻子灌药的动作那么熟练,贺峰本来手还没倾斜碗,他自己就追上来喝了。
宋青书抿抿唇瓣,眼神闪躲,不敢和他对视。
他怕一看见贺峰脸上心疼的表情,眼泪就会砸下来。
贺峰可能是猜到他的想法,直接伸手把人的脸捏回来,在他嘴巴上亲了口。
然后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像是家长在喊小宝宝似的喊:“崽崽?”
宋青书忍住鼻酸,“嗯。”
“崽崽。”手落在宋青书柔软的发丝,轻轻抚摸着。
“嗯。”一滴泪顺着眼睛落下。
“什么都可以跟哥说,知道吗?”
“哥来当你的家人,爱人,所以发泄出来,只要哥在,就不用咬着嘴巴不敢说话不敢哭。”
宋青书完全忍不住了,撇着嘴巴,哽咽着嗯声,呜咽声里夹杂着含混不清的哥。
像是要把过去十几年的委屈全部哭出来,他躲在贺峰怀里,从号啕大哭到呜咽不清,再到抽噎,贺峰放在他腰间脖颈后的手给他提供支撑,让他少用点力气。
感觉到他渐渐平息,贺峰才继续说话。
“王德辉说你不能大喜大悲,这一次性哭干净,以后哥会好好照顾崽崽,不让崽崽再吃苦了。”
宋青书从他怀里离开,浓密的睫毛被泪水粘湿,黏在一起,眼睛水润润的,眼皮有点肿胀,眼尾鼻尖都是红的。
“那我不能哭了吗?”他哭的鼻塞,说话听起来都有点闷闷的哑。
像个撒娇的小孩儿。
贺峰被他逗笑,“能哭,咋不让哭呢,要看原因。”
可以在床上受不住的哭,贺峰没说出来,怕把人说羞了。
“哥,小花呢?”
“外头跟小黑玩呢。”
贺峰身前的衣服都湿了一点,始作俑者像是没看见,还眼巴巴地看着贺峰,“我想下床,跟小花玩一会儿。”
“哥摸摸心口。”
贺峰还是有点担心。
宋青书挺胸,拉着贺峰的手放在心口,“还跳着呢。”
心跳还是幅度很小,不仔细摸感觉都要摸不到,看宋青书确实不像难受的样子了,贺峰这才点头。
甚至鞋都是贺峰给他穿上的,脚上干干净净的。
贺峰做饭的时候,宋青书就坐在灶台后面,他手冷脚冷的,说想要烤火。
怀里还抱着毛茸茸的小花,一天没看见他的小花喵呀喵地叫着,圆碌碌的眼睛看来看去,像是不认识宋青书了一样。
晚上做的清汤面,贺峰惦记着他刚喝完药,肯定吃不了什么油乎乎的东西,不光把煎蛋换成了荷包蛋,连他碗里的猪油都少放了些。
明儿去镇上买个乌鸡也成,回来给崽崽炖汤喝。
即便是已经很清淡了,宋青书也有些吃不下去,只吃了几口面条,被贺峰哄着他把荷包蛋吃了,他就不愿意吃了。
滴了两滴香油的面条汤倒是喝好几口,但贺峰没让他多喝,不然半夜肯定要渴醒。
没吃几口身上也暖和些,贺峰关了灯才借着夜色摸上床。
他身上不像平时那么热,手上还凉凉的,宋青书闻到肥皂的清香味,猜他又偷偷擦了身子才过来。
但也没点明白,转身侧过来想抱着贺峰。
他还没伸手,贺峰就把他揽进怀里了,下一秒,灼热的呼吸落在脸上。
宋青书闭上眼睛,舌尖还感受到微凉的薄荷气息。
贺峰亲人很多时候都很急躁,吮吸舔咬一个都不落下,但这次很轻柔,温和地像是在给孩子舔毛的猫。
呼吸间都是让宋青书安心的味道,他软乎乎的舌头凑过来,回应着这个吻。
贺峰呼吸稍微重了点,但还是慢吞吞地亲着。
像是在克制什么。
没多久宋青书就感受到了他的克制,抿着唇没敢说话,“哥,你难受吗?”
“没事,不管它。”
贺峰的手挪到宋青书背后,把被子又往上扯了点,掖住,不让被窝里的热气儿跑出来。
怀里人还带着那股清雅的淡香,贺峰现在知道了,那是用药浸出来的,透骨的香。
他不嫌冷,把手抽出来轻轻拍着宋青书的后背。
寂静的夜里,拍在脊背上轻轻的声音也很清晰,宋青书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哥,要是我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贺峰的手顿住瞬间,还没说话怀里人就已经睡去。
“以后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第29章 清炖乌鸡汤
最近宋青书每天早上起来洗漱前先撕掉日历的上一页, 然后送到厨房给贺峰,留着烧锅。
小花像是知道他身体不好,之前总扒着他裤腿, 现在就窝在脚边小声喵呜,等到宋青书揉它的小脑袋时就会舒服的仰头,呼噜呼噜响。
做饭时宋青书喜欢坐在旁边和他说话,贺峰就听, 还会应上几句。
只是连喝了几天的药,宋青书却不见好,还没有前些天贺峰养出来的宋青书看着健康。
贺峰怕他伤了胃, 每天都是在饭后才帮他熬药。
可还是不见好。
“崽崽一会儿还睡吗?”
明儿就开学了, 他这样贺峰很不放心, 但宋青书想去, 他也没有真拦着, 只说别和小孩儿生气。
都是半大小子,真犯浑家里的老子都管不住,别说宋青书这样清秀的老师了。
宋青书摇摇头, 这两天睡得太多,越躺越乏累, “想再看看课本。”
“好。”贺峰洗洗手, 掀起小锅锅盖, 里面是焯水的乌鸡, 不大, 但有点肥,锅里飘着一层油花。
贺峰把带着油花的汤舀出来,放进一个钢盆里,可以泡馒头喂给小花和小黑。
缓过来的宋青书这两天胃口也恢复了些许, 闻到香味就有点饿了。
他眨巴着眼睛看向锅里,雾气蒸腾得几乎看不清锅里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看到一团乌漆麻黑的物体。
“是乌鸡,炖汤喝,对身子好。”贺峰见他盯着锅里发呆,主动解释着。
其实他还想用弹弓去打两只鸽子来,只是这些天都没得闲,就放弃了。
“早上让贺立树送来的,他媳妇儿又怀上了,昨儿就说要去镇上买老母鸡,我让他捎过来的。”
宋青书醒的比贺峰晚一点,不知道早上有人来过,点点头。
“是不是饿了?”贺峰问。
大锅里是贺峰一大早蒸的咸饼,里面放了油和切碎的青菜和葱花,还有一点点肉碎,增加点香味。
他想着炖汤还需要些时间,要是饿了能垫垫肚子。
宋青书刚点头,大锅锅盖就被贺峰掀起来,用锅铲铲出来一个白面饼子,用碗盛出来递给宋青书。
“吃吧,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贺峰以前就喜欢吃咸饼子,就着米汤或者稀饭,一顿能吃四个。
宋青书用筷子夹着吃,贺峰往锅底下填了好多柴火,“咱先吃早饭吧,这汤要炖上些时间呢。”
说罢,两人又回了堂屋。
“崽崽一会儿哥去王德辉那边问问,你自己在家待着成吗?”
宋青书应下,自己坐在餐桌前吃咸饼,掉下来的渣渣都被小花舔掉,不掉的时候小花就蹲坐在下面仰着头看他。
发现了的宋青书还会特意逗它,用手里的饼子转移它的注意力。
贺峰吃饭快,收拾好见他在和小花玩,放心地骑自行车走了。
来的巧,王德辉也正在吃饭,应该是外孙不好好吃饭,差点挨打。
看见贺峰过来,他闺女拽着外孙的衣领往里屋里去,问他吃不吃,不吃就挨打。
衣架还没落在身上小朋友就开始嚎叫着哭了。
“吃饭没有?”老爷子问。
贺峰自顾自找了个凳子坐旁边,“刚吃过,我来问问您老人家药的事儿。”
王德辉自然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来的,用筷子指向旁边,“那上面一张报纸,写好了方子。”
“这药你得去市里的中药材市场里拿,这两天咋样?”
贺峰拿过报纸看了两眼,上面是用钢笔写的字,有几个字都晕开了,浸透纸张。
老爷子肯定问得不是自己,贺峰看不明白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品名字,“还好,就是看着咋这么没精神?喝完药还不如不喝似的。”
“嗯,有两味中药药性相冲,又互相牵制,所以就表现在身上了。”
他低头呼噜着喝粥,贺峰有点着急,“那咋整,不能换别的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