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风吹雁道:“这个蘑菇都被你吃成这样了,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有多大。”
  李遗道:“比我人还高的蘑菇。”说着他还比了比,用手在自己头顶上,比了个很高的身高。
  风吹雁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金屋里的人,对蘑菇并无太大的研究,此时饶有兴趣地问:“真的吗?野外的蘑菇能长那么大?”
  李遗笑盈盈的,把蘑菇嚼完道:“假的,蘑菇长不了那么高,但是人可以。”
  风吹雁啧了一声,把李遗的话放进脑子里转了一圈,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知道他这是经过不漫长的等待,终于见到了虚宿长老了,好奇问道:“虚宿长老跟你说什么了?”
  李遗道:“跟我说,今天请我吃羹。”
  风吹雁道:“什么羹?”
  李遗哈哈笑了两声道:“闭门羹。”
  风吹雁心想:见到师尊的李遗就是不一样,人都活泼向阳了。前段时间,还以为他是个闷葫芦,没想到这葫芦里闷的都是坏水。
  李遗拍了拍风吹雁的肩,则是在想:这个不谙世事的公子,真是单纯地过分。都一起生活了近一月了,还是次次都能相信他嘴里蹦出来的话。
  这种不可名状的开心维持了整整六天,直到第七天去秋殿的时候,才被吹散。
  李遗特意在前一天沐浴,早早睡觉,又早早地起床,眼巴巴地赶去秋殿,结果等待他的就是紧闭的大门。
  他围着秋殿走了一圈,发现这个秋殿实在名副其实,秋景比画卷还美。里面朦朦胧胧的雾气,像是飘渺的仙气。
  青绿的琉璃瓦像是万秋丛中的一点绿,给这绚烂的秋色增加了生机。
  这样的景色下,等待也不变得那么难熬了。等太阳高高挂起,秋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李遗走了进去,最先映入眼前的就是穿着随意的师尊,长发盘了个太极髻,太阳底下,还能看见头顶的几根绒毛。
  李遗露出一个自认为很乖巧的笑容,笑道:“师尊,早上好。”
  虚宿长老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李遗关注虚宿长老,关注得非常细致入微。如果不想回答,虚宿长老会选择不说话。如果能用动作表达意思,他不会用语言表达。如果非要说话,虚宿长老总是会下意识地咬一咬唇,然后再说话,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凝滞。
  以前的时候,李遗身边有一位嗓子受伤,几年没说话,后面重新学会说话几年后,说话的声音就是这样,带着点停顿。短句子听起来不明显,但凡说话多一点,就格外明显。
  虚宿长老没在意他傻里傻气的徒弟,从树上折了根树枝,在李遗面前划了一条线道:“不要超过这条线。”
  李遗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挠了挠头。虚宿长老又丢了本书卷过来,李遗一看,是剑谱。这本剑谱,浑身散发着不凡的气息,一摸就知道是不俗的剑谱。
  虚宿长老手握树枝,身姿轻快地出剑,舞剑,一招一式,从简单到复杂,又从复杂化为简朴。
  李遗的眼珠子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简直不知道该先看虚宿长老手上的动作,还是腿上的动作。他眼花缭乱,剑带起的风,把他吹得一愣又一愣。
  没一会,虚宿长老收了剑,把树枝丢给了徒弟道:“练。”
  李遗眼睛都还没回眼眶里,那根丢过来的树枝,没被他接住,而是掉在了地上,发出“铛”的一声。就像李遗空白的脑子,被虚宿长老的一句话,激得“铛”的一声。
  他咽了咽口水,捡起那根树枝,依葫芦画瓢地模仿虚宿长老方才的动作。
  才出了剑,李遗的动作就停顿了下来,手里拿着树枝,一脚点在另一条腿的小腿上。好一会,他才双脚踏地,挥出了一剑。
  方才虚宿长老挥出这一剑的时候,树枝轻颤,地上的树叶都卷了起来。
  李遗挥出这一剑,树枝也颤,但是拿不稳地颤,地上的树叶,纹丝不动。
  他眼巴巴地看着虚宿长老,但后者没有一点要指导的意思,李遗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练。
  老道士的剑术并不高明,教了李遗两年,李遗学得十分有限。就算是天资再卓越,在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做得更好。
  虽然这一个月在学宫,已经学了不少东西,但这点东西,也太有限。
  李遗深感力不从心,最初的时候,树枝还能是一把剑,没多久,树枝就只是树枝。脚步像陷入泥潭里,无法再挪动一步。
  他放下树枝,又从头练了一遍。但这遍更糟糕,也就一招,他就失去了动作。
  又从头开始,这次,仅仅是出剑,他就没办法再往下练了。
  他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对着虚宿长老道:“师尊,我愚钝,到第四招就不会了。”
  虚宿长老眼皮都没抬,不甚在意道:“不会就看书。”
  第22章
  李遗打开剑谱,里面依旧是用篆文写成的,但好在旁边还有小人画像,就算不识字,看小人画像也能看明白个七七八八。
  他很认真地对着剑谱,一招一式地学了起来。一遍又一遍,非常之有耐心。
  但虚宿长老显然不太有耐心,在他翻开书学了两招之后,就离开了。
  李遗看着他的背影走远,走到秋色深处,不见了踪影。
  心里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失落,但失落还没继续上升,李遗就把这种情绪压了下去。虚宿长老本就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能够收他做徒弟,教他练剑,已经是很难得了。
  他需要做的,应该是做好眼下的事情,把剑谱练熟悉。
  认真练剑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天就已经要黑了。
  李遗一天的成果,也不过是练会了六招。这六招还只是徒有其表,并不具有任何的杀伤力。
  他很想问问师尊,该怎么把这六招融会贯通起来,他无论怎么练,每一招都是断开的。但他没有开口的机会,虚宿长老离开后,就一直没回来。
  在天彻底黑下来,李遗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他对着秋殿里面的方向喊道:“师尊,我先走了。我回去会好好练剑的,下次也会早点来的。”
  软趴趴地回到风院,李遗并没有第一时间睡觉,而是继续拿着剑谱练起来。
  一直到身体累得拿不起剑,李遗才匆忙沐浴睡觉。
  次日天微微亮,李遗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日消耗殆尽的体力,在睡一觉后,又恢复成了充盈的样子。
  学宫辰时才开学,在这之前的时间,李遗已经习惯用来练剑了。老道士常说他天资聪颖,但李遗疑心老道士是见识太浅,才会把他夸赞一通。来巫山门派之前,李遗对老道士的话还能信三分,来巫山门派后,他是一分也不信。
  他只信天道酬勤,也好在他还有天道酬勤可以信。
  练了大半个时辰的剑,风吹雁从房里走出来,熟练地站在门口大喊:“李遗,别练了,去学宫了。”
  揉了揉眼睛,风吹雁定睛一看,有些新奇地问:“这套剑法,是虚宿长老教你的?”
  李遗转动手腕,把剑从背后围着自己转半圈,收了剑,正对风吹雁道:“这是昨天师尊拿给我的,你认识这套剑法?”
  风吹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套剑法是基础的剑法,因其招式复杂,所以处境尴尬。初学者学不好,熟练者不用学。他不知道虚宿长老为何会让一个初学者学习这门剑法,这对李遗的修炼绝对没有太大好处。
  但面对朋友的问题,风吹雁只是笑道:“我也不太了解,只是听说过啦。”
  两人没在这个问题上做太多的纠结,一起走去了学宫。
  初入学宫,所有弟子学习的课程都相差不大,即使是考核的第一名,也要先从基础的课程学起。但饶是这样,李遗和风吹雁,平日在学宫里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多。
  作为折风门派副掌门的大公子,风吹雁本人实力也不俗,备受瞩目。不少人抓住机会就想来找他请教,而风吹雁来者不拒,都微笑应和。
  李遗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最后一桌,认真听着长辈们授课。那些陈词滥调的常识,授课的仙君讲腻了,听的人也早就听过了,因此双方都不甚上心。只有长辈们讲起降妖除魔的趣事,大家的耳朵才纷纷立起来。
  “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再过一个月,比武大会就要开始了。这次比赛是单人赛,五年举行一次,也就是每招一次新弟子,过两个月就举行一次。到时候基础的课程也结束了,在安排更多课程之前,会给大家时间多去看看比武大会,希望大家能在比武大会上多悟一些道。”
  新弟子们对这个话题明显十分感兴趣,平日里就在讨论,仙君这么一提,这下更是热火朝天地聊起来。
  风吹雁转头过来对李遗道:“这个比武大会,到时候我们一定要一起去看看。虽然它只是门派内的一次比武,但基本上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潜力了。一般在这个比武大会上获得什么名次,就能看出一个人以后是不是能成为修行的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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