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比如,「玉犬」。
  当「玉犬」意识到自己成为负担之后,就会想办法保护自己的主人。
  内呼外应之下,伏黑惠的术式剥离才会如此有效。
  伏黑甚尔真是聪明,只是看到我故意下来的「黑绳」和随之赶来的天元就能迅速领会我的意思。
  没有了咒力的概念,术式也就失去了意义。
  我抬头看着久久不散的坠落星光,咒力和诅咒、天元和两面宿傩,以及「帐」和诅咒网络,所有的力量我都是完全配平之后才敢对冲的。
  甚至,连那对兄妹的意识也被我计算在内。
  一对双生对立的灵魂和激烈对冲的意志,一切正反相悖的,都会消散。
  你可真是不得了。伏黑甚尔换了个姿势,怀中的伏黑惠并没有清醒太久,长期的消耗让他的精神依旧疲惫,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次,真是普通的休息,而非昏迷了,伏黑甚尔的声音都因此放松了许多,你之前说的再无咒灵和咒术师会来骚扰我们咒灵便也罢了,可咒术师我还想你要怎样控制人心,没想到,你竟是打的这个算盘。
  与其让悲剧一代一代周而复始,倒不如让一切在此终结。
  咒力和诅咒能够达到平衡没错。
  但如果二者全部消失,岂非也是一种平衡?
  世界意识就是察觉到了我的意图,所以才会拼命阻止。
  只可惜,已经迟了。
  该做完的,都已经结束了。
  我当然知道,如此瞬间消除掉诅咒和咒力,绝对会让整个咒术界都丧失根基。那些咒术师们尤其是在家族中生长的咒术师们,势必要重新适应这个世界、重新了解这个世界、重新踏入这个世界。
  这个过程对任何人来说都非常艰难。
  我自己最能感同身受的就是那些在校的咒术学徒们,一朝回到解放前,就业压力骤然变大。
  的但就业的生命风险也随之减少了。
  破茧的过程的痛苦是为了更好地绽放,这是必经之路。
  不论怎样尝试打破宿命,那也只会是另一个宿命的开端。说到底,平衡是绝对的,只要咒力和诅咒还存在,一个宿命的终结,终究还是会成为下一轮宿命的开始。
  只有现在这样,才称得上是一劳永逸。
  即使无法真的完全永逸,那我也要让这场逸的时间,拖到更长的时间线里去吧。
  我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这么重要的事、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我却做到了。
  甚至将天元和两面宿傩都玩弄于股掌,我得有多厉害?
  而且,我早先就意识到了,家族的底蕴并非只有力量这一个词,咒术界、总监部也不是一点其他分流渠道都没有。
  咒术师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职业,而在这份职业汇中,咒力和术式之外,还对心志、思维、毅力、体力等多方面皆有要求。
  能够在咒术修行上有所造诣的人,在任何领域中都绝不会差。
  单是咒术师那晨间体术、晚间冥想对早睡早起的最基本、最底层自律要求,就已经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更何况,两所高专在明面上,也都是正经注册的学校。
  所以,我动手之前的犹豫并不算多,即使没有了咒力,也有其他出路。
  而我做的事,却是唯一的路一个咒术师们不可能主动走的路。
  但已经存在的体质不会消失,你现在已经不是唯一的零咒力了,但应该仍是最后的「天与咒缚」。我眼睛一转,啊,还有「六眼」,没有咒力支撑的「六眼」不会再具备无限收集信息的能力,但那种全角度视野却不属于咒力推动的范畴。
  会轻松很多,就像咒力隔绝时的轻松感一样。那双仿佛将天空都容纳进去的眼睛,就是去开启爱抖露支线,也绝对能满成就。
  没有了咒力,对那些被强行剥离了术式的人,也是一件好事。
  他们身体上咒力运转带来的二次伤害也会随之消失。
  不过那些后日谈,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了。
  这很好。伏黑甚尔的眉眼难得柔和,视线包裹着怀中的伏黑惠。
  这样被术式和咒力威胁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他原本,也就更希望妻儿能过普通人的日子,只不过,恐怕不是所有人都和我想得一样。
  这点我当然想过。
  我知道,越是强大的咒术师,就越不会愿意做这样的事;但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就不足以支撑这件事的实施。所以,解决咒术师和普通人的矛盾,才只有想要全民进化的理想、才只有让世界只剩下咒术师的愿望,我顿了顿,一时有种强烈的责任感萦绕在胸口,反正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事情我都已经做完了,再没有回转的余地我,就是他们的命运。
  咒术界、总监部、御三家、两所高专这些咒术界的权威机构后面要如何安置、改编现有体制和人、是要适应还是要重新在找回力量上做无用功,都不是我在意的。
  我的目的,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
  还是最初的问题,有没有兴趣?我看着伏黑甚尔,伸出一只手。
  伏黑甚尔盯着我的表情,他曾经无比怀疑我的说辞,此时却大笑了起来,抬手用力地回握住我,那就请多指教了老板。
  第56章
  系统:ssr伏黑甚尔已放入卡槽。
  我甚至给自己配了个系统音, 当事情顺畅进行的时候,我当然应该无比开心。
  但很奇怪,我实际上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清晰的情绪。
  大概是两面宿傩和天元之间的力量交织, 终究还是对我这个处在战斗中心的介质留下了一些影响。
  我的情绪在激烈的急变之后, 随着咒力和诅咒的彻底消散,就变得温暾起来。
  达成了协议,我目送伏黑甚尔离开。
  他虽然嘴上不说, 但心里依然记挂着伏黑惠的身体情况。
  如今没有了咒术师一说、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反转术式」,没有了咒力影响,一切身体问题都是普通意义上的医学问题。
  他的妻子就是护士,不论是初步检查、还是安排体检都比伏黑甚尔本人更加专业。
  更何况, 当时和妻子分开, 原本就是因为咒力源的伏黑惠太过危险,此时问题解决,当然要一家团聚以安彼此之心。
  但他回家容易,我回家可就麻烦了。
  我蹲下身,在地上捡起一片「天逆鉾」的碎片, 将碎片的尖尖顶在脖颈上。
  虽然这天下的咒具都已经失去了效果, 但刀就是刀,物质性并无改变。
  刀锋刺入我的皮肤, 血液顺着碎尖流向手指。
  略微试探一下效果, 然后才有机会一并带走伏黑甚尔。
  这个世界不宜久留,谁知道那些咒术师们会对我做出怎样的报复行为, 我的大义可不是谁都能理解的。
  快速在大脑中几番复盘行动过程后, 我不可控地站在一种俯瞰众生的角度睥睨一切。
  可「天逆鉾」碎片带来的刺痛之下, 我想要尝试割喉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我突然意识到了脖颈里的异物感, 我的手指伸入伤口中一摸, 果然摸到了一片硬物。
  看形状,应该是我的金属手指周边?
  我向外一拉,却发现它已然没有了金属的形状,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金属周边便化作了一团流光。
  唯有周边产品轮廓的线条将流光困在其中。
  就仿佛它的力量都被抽光了一样。
  可是,我真的用过它吗?
  诚然,在我差点被两面宿傩记忆同化之时,金属周边成了我回神反同化的关键。
  但,那不是使用。
  它只是一种提示。
  我的大脑快速转动,必须要赶快想出个所以然来。
  金属周边的边缘越来越模糊如果这个和唯一和真实世界有联系的锚点消失的话,那我就算是在这个世界失去了生命,又该如何找到回去的路线和方向?
  回去的锚点
  锚点。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特殊之物!
  我瞳孔一缩,之前为了防止被天元看出破绽,我完全沉浸在揣测天元眼里的两面宿傩人设中,以至于我仿佛真的把天元眼中的两面宿傩当作了真正的两面宿傩。
  但,一个人的真实,和这个人在别人眼中的样子是有区别的。
  即使这个别人是胞妹也是如此!
  我被这种沉浸式的思考、表演蒙蔽了双眼,完全忘记了,两面宿傩的咒物可不只有天元认知中的二十根手指。
  还有个羂索在!
  金属周边产品是不属于这个世界,就像羂索也不属于我的世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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