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系统提示:npc宗婳使用神级道具——拉刻西斯的悲悯之牌!】
  【拉刻西斯的悲悯之牌:命与运之线一团乱麻,可怜的旅人啊,命运女神已向你投来悲悯的一瞥,启示你命运的答案之门已打开,请睁大眼,看清自己心中的迷惘!】
  【检测到“答案之钥”握在异种生物手里!检测到道具使用限制,系统数据调整中——】
  【数据调整完成,“答案之钥”已获取,投入使用!】
  【系统提示:npc宗婳即将进入d级副本“怪物之约”!】
  ……
  系统的游戏大厅中,“异客”公会内部,会长卧室中。
  一个长相锋利俊美的男人闭着眼躺在床上,他皮肤呈现冷白色,脸型是用美术标准严格衡量也非常优越的冷酷俊美,即便闭着眼,也显出一种诡谲的神秘吸引力,让看见的人忍不住靠近。
  他的俊美是所有系统玩家公认的、独属于他的罪。
  下一秒,男人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漆黑的瞳仁快速颤动两下,瞳孔中映照出房间内家居的倒影来。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
  回来了?!
  他环顾了一圈,看见熟悉的蓝色人鱼吊灯,悄然松了口气。
  “老大!”
  下一秒,同样穿着黑色“异客”公会制服的丁小谷惊喜的推门而进,脚步急匆匆的朝床边靠近:“你终于醒了!一个月了,你整整昏睡了一个月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男人正要说话,神色却又是一滞。
  丁小谷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忙问:“怎么了?”
  【系统提示:拉刻西斯的悲悯之牌已生效,命运女神已垂下指引之眸!】
  【所有相关人员均强行投入d级副本“怪物之约”!(注:你将在副本里看清心中迷惘,请玩家积极配合!)】
  【副本进入倒计时:3——2——】
  刚刚苏醒的男人来不及多说,只匆匆交代一句:“过副本,无事,不必担心。”
  【——1!】
  尾音未落,人就已彻底消失在房间里了。
  “老大?”丁小谷徒劳的叫了声,表情逐渐崩溃,“去哪个副本了啊,好歹多交代两句啊!”
  “老大呢?老大呢?”房门被“砰”的大力推开,一群人呼啦啦的急步奔了进来,闹哄哄的呼唤已经消失的男人。
  丁小谷面如死灰,丧声丧气道:“跑了!”
  “啊?”
  “怎么跑了?跟谁跑了?”
  “不能吧不能吧,我都还没看上一眼呢?他到底去哪儿了啊?”
  “……”
  乱七八糟的声音此起彼伏,丁小谷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造谣道:“别管了!他跟人私奔了!”
  “啊?啊?啊?”
  ……
  【怪物之约已开启!】
  【拉刻西斯将在冥冥之中指引你溯本追源,并让你直视答案,请遵循本心,沉沦体验。】
  宗婳浮在云朵一样柔软的、无穷无尽的黑暗虚空里,意识不受控制的放松下来,胸腔里的心脏无比鲜活的蹦跳起来。
  窸窸窣窣的雨声轻柔的传入耳朵,无数画面从心底翻涌而出,一张一张,被人撕碎的画本般从宗婳的脑海深处纷至沓来,然后又带着旧日里连绵不绝的雨水味儿、慢慢的重新铺陈在宗婳面前。
  那是很久远、很久远之前的记忆了。
  久到成年后的宗婳都再没有回想起来过,可此时,旧日记忆里狰狞的、甜美的、严肃的、板正的……等等无数张脸都在记忆的画卷里褪去颜色和样貌,只留下一个灰朴朴的、跪在朦胧雨水里的小女孩的脸。
  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雾蒙蒙的双眼专注的望着前方,像是穿透时间的迷雾,从久远的过去望向宗婳,仿佛在问她:你好吗?
  包裹全身的黑暗终于散去,宗婳的意识沉入小女孩脆弱的身体里,睁眼就是灰沉沉的天空和的连绵不绝的雨水。
  她克制不住的发着抖,膝盖上传来针扎似的、钻心的疼痛。
  “啪!啪!”
  藤条抽在脊骨上的声音闷闷的,每抽一下,都能让被抽的小孩身上渗出一道血痕。
  内堂负责照顾他们这一批小孩的胖妈妈今日被气疯了,把内堂里的所有小孩都叫了出来跪在外面,一个又一个的抽打,逼迫他们交代是谁把程愚推进池塘里的。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承认,因为如果承认,是真的会被打死。
  所以藤条抽断了一根又一根,血顺着那些瘦小的身体流淌在地面上,将地面都染成红色,但谁都不敢喊一声疼。
  因为喊疼,她会打的更狠。
  “你们这些没人要的小畜生,天生的贱种!脏心烂肺的东西,竟然想淹死他!你们怎么敢想淹死他”
  胖妈妈撑着伞,暴怒的叫喊声里夹杂着颤抖的恐惧。
  很快,藤条就抽到了宗婳的后背上。
  胖妈妈逼问着是不是她把程愚推下池塘的,宗婳也否认了,说不是。
  细细密密的雨丝里,程愚平静的从廊下走进雨里,承认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那个池塘周围修了一圈半米高的围栏,没有失足的道理,他否认了有人推他,那就只能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胖妈妈登时歇斯底里的叫起来,也骂他是贱种,是应该被剥皮抽骨的怪物,又暴怒于他竟然敢寻死。
  但那根藤条始终没有落在程愚身上。
  程愚背对着宗婳他们站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口吻平静的问:“那么,你想要我这个怪物去死吗?”
  胖妈妈怒骂的声音一时卡住,眼神惊慌的看着他。
  这件要淹死程愚的、让胖妈妈大发雷霆的事,最终因为程愚的承认,被轻轻揭过。
  只是内堂里悄无声息的疯了个小孩,没过几天就被胖妈妈丢出去了。
  但这只是个开始。
  内堂是为鲁班门六秘技培养下一代掌技人的地方,所以向来鼓励这些小孩私下争斗,也从来不给他们发放足够的食物,要想吃饱就要抢。
  所有小孩都在明争暗斗,为一口吃的,为六位掌技人的认可,为了活着。
  而程愚是被偃师系掌技人亲自领进来的,他什么都不用争,饭菜也都是最好的,还由胖妈妈亲自给他送到房间里,所以他很快就成了所有小孩的眼中钉。
  小程愚眉眼里都是浓烈的艳色,漂亮的不像话。
  他很安静,也很孤僻,没有任何威胁性。
  但险若鳄潭的内堂还是容不下他,私底下争的你死我活的小孩们也还是容不下他。
  哪怕池塘的事情之后,胖妈妈曾严厉的警告过所有小孩——不许伤害程愚。
  但多的是人想下黑手弄死他,尤其是想入偃师系的小孩。
  宗婳就曾亲眼看到两个比程愚高出半头的小孩,一个从后面用衣服罩住程愚的脑袋,压着他的后颈就往吃饭的楠木桌角撞过去,另一个则手持利刃去捅他的后心。
  他们是真的要弄死程愚。
  两个蠢货,宗婳想。
  下一秒,她疾步上前,一脚利落的踹偏楠木桌,双手则抓向那持匕首的手腕,用力一扭。
  程愚的脑袋撞了空,脑袋上的衣服脱落下来,他平静的回过头,一双翡翠色的眼瞳凝视着钳制着他的小孩。
  那小孩登时如见恶鬼,惨叫着“怪物!怪物!”,疯疯癫癫的跑开了!
  另外一个小孩被宗婳拉扯过猛,脚下一绊就摔倒在地,抬头时也对上那双眼睛,登时也惨叫着撒腿而逃,一边惨叫一边拼命的撕扯着自己的脸皮,撕的鲜血淋漓,直到一头栽倒在院外,晕死过去。
  程愚垂下眼,问她:“不恨我?”
  不憎恨他在内堂里的特权?不憎恨他不与众人同的艳丽?
  宗婳目光落在他因为剧烈运动而渗血的胸口处,没有说话。
  程愚又问:“不怕我?”
  宗婳看着他瘦骨嶙峋的手腕上缠着的渗血纱布,摇摇头,转身走了。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养着他们这群没有过多价值的小孩,程愚现在就已经在付出代价了,而且这代价沉重的会要他的命。
  大家都是内堂里待宰的羔羊,又有什么可怕。
  欺负程愚的两个小孩都疯了,并且很快就死了,再也没有小孩敢明目张胆的招惹程愚了,他们看他的目光又厌恶又恐惧。
  程愚成为了他们口中能让人疯魔的怪物,也成为了他们口中不详的怪物。
  但他从不辩解,也不在意,他只是沉默的、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刻木。
  于是,他们又说他是从土里爬出来的妖怪,甚至信誓旦旦的表示他刻出来的木头会说话,用他们所能想象的所有恶毒的传说形容他。
  他们更加恐惧他。
  不止是他们,胖妈妈看向程愚的眼神也越发恐惧,甚至不敢直视他灰白发青的脸。
  而宗婳敏锐的窥见了这种恐惧,所以她自告奋勇承担了为程愚送饭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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