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那里供奉了一个死人。
对方口中的老婆竟然指得是这个,何泓行转过头极快地从后腰处拔出枪压在猛凑近过来的下颌上,与此同时秦莽的枪顶在了他的腰上。
秦莽慢了一步。
“警惕,心思缜密,动作很标准,条子。”在对峙中秦莽依旧冷静,目光往旁边一扫:“我没看出来你的职业,要是条子你太弱了,医生?”
何泓行镇定,眼神凶悍冰冷:“那女人的窒息是白粉引起来的吧?”
变故突如其来,龍清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质问秦莽:“你什么意思?”
“试试你们身份,不是这儿的条子吧,来这里什么事?”简短的对话试出对方身份,秦莽站在那儿,文质彬彬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回答何泓行的问题:“应该吧,别在我老婆面前提这些。”
“说了,找遥朵洛。请你松开他。”龍清目光一暗,手中攥紧了防身的弹簧刀。
秦莽对威胁没所谓,嘴上说着:“光是这个?你们要是来三边有别的事,好心劝你们走,这地界势力不是你们外来条子能解决的,军阀割据和地方组织够你们喝一壶的。”说到此处凶相毕露,枪口狠压在何泓行小腹:“我在这里崩了你们俩,谁也不会管的。”
剑拔弩张,何泓行冷笑:“我会先崩了你。”
秦莽:“看来你们俩是一对。”多了点欣赏,他爱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俗套故事。
“我让你松开,听见了吗?”龍清的语气冰冷发狠,看着手中的弹簧刀闪烁寒光,极其认真通知:“我可以在你开枪的时候将你捅瘫,扎进你后颈处就够了。你说在这里死个人谁也不会管,在这里我就可以给你分尸。很快,两个小时你就可以成为一块一块。”
话是百分百真,龍清也是盛怒到了极点,阴暗的一面显露出来。
“那真是谢谢你,我确实有点活够了。”秦莽松手,枪掉在了地上。本来就是要确认两人身份,他精明到过分,真活够了也犯不上在老婆牌位前玩命。
在小心翼翼中枪口挪开,何泓行没把枪插回腰间,以一种防备姿态看着男人。
四方的天井上方投来月光,秦莽双手缓慢举起慢慢往后退了两步,还是从容淡定:“你们想找遥朵洛,那就让我进屋把你们要的带出来。”
经过刚才一遭龍清完全不信任眼前男人,皱眉思虑问:“为什么帮我?”也是问凭什么信你。
“因为我老婆在。”
何泓行戳破窗户纸,直言不讳:“你老婆?何瑞阳这个名字,男人吧。”
“老婆就不能是男的吗?那你老婆是女的?”秦莽语气嘲讽,满脸地不屑。眼前这对鸳鸯真有意思,自己搞同性恋还管别人,他说:“别开枪,我点根烟。”在何泓行注视中秦莽掏出烟盒,点上了一根深呼一口缓解复杂的情绪后继续说到:“他死了之后我觉得需要每日行一次善,你们运气不错,我今天还没行善。”
第61章
“想知道就让我进去带人。”秦莽突然加重语气:“我老婆的香快灭了,他吃不上香火,我死也拉一个垫背的。”
何泓行戾气悍狠的劲儿上来,话里透着渗人冷气:“少他妈的威胁我,动他,我就崩了你。”
秦莽这人行为举止偏执,爱一个人专一到疯的第一印象。龍清短暂犹豫,有何泓行在他选择相信,手指向屋里:“你去吧。”
“跟你说话舒服多了,你身上的一点东西何瑞阳很像,就冲这个我帮帮你无所谓。”秦莽转身选择把脆弱的后背暴露给两人,挽着衬衫袖子,手指夹着香烟慢悠悠走进屋子里。
有种老婆被觊觎的愤怒在何泓行心里,他抿嘴舌头顶了顶颊腮,直到龍清的手摸过来检查着他的小腹才放下杀心。
“有没有事?”双手摸过刚才被枪口顶着的小腹,龍清没想到三边地区如此混乱。
“我没事,别担心。”
七八分钟过去,秦莽从屋子里出来,手中多了条铁链也拽出了一个消瘦丑陋的“人”来,披头散发皮肤苍白,依稀辨别出来是个女人。
她恐惧到了极点,身体颤抖蜷缩着被拽出来扔到了两人面前。
秦莽很随意:“喏,问她吧。”说完不管不顾地去到神龛前拿出三支香,拿烟的火点燃香插进牌位前的香炉里,拜了又拜,嘴里念叨:“我今天也做善事了,别耍脸子闹性子,该回来吃香火就回来吃香,哪怕给我托个梦也好。”
他对牌位上的人执念入魔般,虔诚到相信鬼神。
龍清看见蓬头垢面的女人只觉得一震,对方的状态明显是被囚禁多时。违法、荒诞在三边是正常事,他是有些接受不了,稍显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质问着秦莽:“她是谁?”
“四面佛曾经的老板,她肯定知道遥朵洛。”
“你这么对她,是违法的知道吗?”龍清无法接受,悲剧的根源都来自于此地的混乱和违法,他恢复的记忆里就憎恨着三边不把人当做人。即将发作时,突然猛得被何泓行从身后一把揽住:“深呼吸,放松,这儿不是港城。”他提醒龍清法律的不通用性。
“我知道违法,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也只会觉得我做的太轻,轻到就是囚禁她五六年也不够赎罪。”秦莽转过身,弹了弹烟灰,游刃有余态度轻描淡写说:“她啊,杀人越货卖粉逼良为娼,你问问她就都清楚了。”
龍清急促浅喘两下,不可置信看着地上的女人。片刻,唇肉轻轻颤抖问到:“你认识遥朵洛吗?”
女人双手抱头,惶恐不安地哆嗦着。另一头的秦莽一句话,她立刻疯狂点头。
“不说等会割了你的舌头。”
“认识认识…朵洛,我,夜总会的头牌。”女人卑微的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偷看着龍清。那张脸与朵洛的几分相似,一时间恍惚了神。
龍清紧接着问到:“她当年有没有卖过一个孩子,然后她和她老公去哪儿了?!”过于激动,他急迫焦躁追问:“有没有!”好在有一个男人死死揽住了他。
“说啊,你说啊!”
过去近在咫尺,龍清所有苦难的根源就要拔出来。他困在过去被遗弃的痛苦太久,谁也没法体会此时此刻的情感。
“你说啊!”
女人在两边威胁下尽力回想着曾经的事情,囚禁的岁月里她的脑袋混乱,秦莽在她精神里烙印的只有痛苦。她需要想一会,干涸的嘴唇张合说得话都是片段。
“是,对,对她和我夜总会一个打手,结婚了,有一个孩子,不过他们把他卖了,卖了换钱…他们太缺钱了,他们把孩子卖了。是我,是我给他们介绍的。”她把知道的都讲给了龍清。遥朵洛在一个园区长大,来初潮却被里面淘汰塞到外面的夜总会里工作,因为长得漂亮又会跳舞很快就成为了头牌。
被暴力囚禁的女人会向往暴力将她解救,爱上四面佛的打手不奇怪,她觉得那个男人会拯救她,为她不顾一切,很快两人有了孩子却无法负担起生活。
“那时候,他,他要一个孩子,卖到国外,刚好他们有一个孩子,我只是帮忙!”
龍清的诞生没有让他们幸福,反倒是跌入了痛苦。
“卖了一些钱,但遥朵洛又回我这儿工作,那男的把她卖,也卖了。”
女人断断续续的话里说出了龍清被卖后的故事,回到夜总会的俩人被毒品控制,钱很快被花完,打手被贪欲冲昏了头把女人又卖进回了一个园区里,后面她就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她,死没死,那,那男的住在窝棚,我就知道这些了!”她见秦莽走过来立刻跪趴在地上磕头,求饶:“别打我别打我,我再也不敢了!”
秦莽捡起铁链狠地一拽,抻得女人干呕不止,他淡然地说:“割舌头逗你的,我还没折磨够你。地狱十八层,你还不够格下地狱受罚。”
听到过往真相的龍清愣在原地,厌世的双眼里透着复杂的情绪。看女人毫无尊严,心里咒骂着自己该死的善心,可怜她什么?可是成为“人”就是这样,看见可怜者就会心生怜悯。
龍清声音嘶哑,不死心追问:“他要一个孩子,他是谁?是谁!”
女人吓尿了,地上一摊水渍,疯狂摇头:“我不敢,我不敢…”一旁的秦莽把话接过来,淡淡地说到:“她不过是在这里卖卖淫,联系联系小生意给人当狗,在这里敢贩卖器官的只有一个老板,他姓关。
女人和接她位置秦莽严格来说不是姓关的产业中的,他们是另一支。只是控制货品的东西需要和他们这边的老板拿,也就是他们卖粉,姓关的卖人。
“你呢,你为什么囚禁她?”
面对龍清的质问,秦莽抬眼直视过去:“因为她害死了我老婆。”
月光下神龛前香炉中的轻烟升起,逐渐变淡,按照鬼神之说那是亡者回来吃饭了。
“没有她,我也不会有今天。”
何泓行死盯着男人,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认识一个叫郑闻的人吗?是不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