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何泓行看着对方高挑的背影,烦躁地点了一根烟猛吸。真够狠心的,也不临别前亲一下安抚自己。
“何警官,其实你扮演被打的娘家人也可以,到时候可以编造一个兄妹骨科文学被撞破的伦理故事。”那青恕阴沉的脸上突然浮现一丝笑容:“可惜了,现在你没机会了。”
是啊!
何泓行和郑米的脑筋突然转过弯来,是啊,左右都是编造故事,他们俩也可以啊。
“喂!”
那青恕已经下车了,往前快步走了两步与那抹单薄的身影并行。他扭头,嘴角的笑意看起来就是在嘲讽车内两人的愚蠢。
“操!”何泓行在车里忍不住爆粗口,现在他再追上去混乱的关系容易暴露。他透过前方的玻璃瞪着那青恕,质问后面的郑米:“他能配合龍清吧?”
郑米冷着脸,愤恨道:“我不清楚。”
没证的心理医生带着他的患者投奔了反家暴的民营组织,救济会就在老街区的两层独栋的楼内,这里是曾经的消防医院,在政府迁走医院后就被救济会买下。
外面保留着医院的外观,窗户很多,外墙的砖瓦灰白色透着冷冽的干净。
龍清推开救济会的大门,内部的结构明媚阳光,里面的窗台上不知名浅紫色小花向阳生长。前台的女人看见龍清就迎了上来,来这里的女人大多数都是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来寻求帮助。
女人扶上龍清的手,关心地问到:“是不是遇见麻烦了?”亲密的触碰让龍清本能地缩回手臂,配上他的状态足够逼真,他点头。
“随我来。”女人没有多言,带人走进了内部。她的视线时不时瞥向身后的男人。
“哥。”龍清一句唤声打断了女人的目光,他擅长伪装成另一个人。毕竟在前十几年里他的身份都很割裂,女装是他,男人也是他。
“哥,我害怕。”他沙哑的声音像是哭了很久后,旁边的女人只剩下可怜眼前漂亮的“女人。”
“他不会追过来再对你动手的,别担心。”那青恕微愣后即使调整好状态。外表阴郁的他看起来更像家暴男,他看似不经意地抬手拍龍清肩膀露出手腕上刀疤,皮肤上刚结痂状态狰狞唬人。他见到女人投过来目光快速拉下衣袖,尴尬地干笑:“先安顿我妹妹吧。”
兄妹关系发展的很快速。
女人对两人只剩下了同情可怜,将他们带到了祝心的办公室。明亮的房间里办公桌上一瓶水仙花绽放,房间内有一股檀香味让龍清觉得不舒服。不是何泓行身上香水味,是泡水久了的木头焚烧后又呛又浓的香味。
祝心看不见来人,但开门的时候门碰到上面的铃铛她就知道有人来寻求帮助了。
“请问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龍清装出怯生生的声音,沙哑轻柔且局促不安地询问:“我,我能在这里住几天吗,几天就好。”
救济会欢迎任何有困难的女人,对于被家暴无法回家的女人可以在这里暂住。龍清知道这一点,但此时此刻房间内还有另一个男人在。
祝心:“能和我说一下你遇见什么麻烦了吗?”她背后温文尔雅的男人和龍清的目光交织触碰上,他背对在窗口,逆光让其五官阴影浓重。镜片反射出的光,让龍清莫名警惕起来。
男人年轻,大约一米八三的身高。穿得也斯文,浅灰色系又似老钱风的慵懒,可就是让人不想与人接触。
仿佛对方温柔的模样也是一层皮囊。
办公室里开始莫名其妙的沉默,龍清想挪开视线,却又不得不在意那个男人。
这是人防备下正常反应。
祝心眼盲同时感官却明锐,她已经察觉到紧张的氛围,她只当寻求帮助的女人害怕男人。
“关旷,你先出去一下。”
第47章
男人将视线挪到那青恕身上,出声提醒:”那位呢,你们是夫妻还是?”欲言又止,引人猜想。
居然是一男一女,祝心微微诧异。
“兄妹。”那青恕叹气。论演戏在场的应该没有比心理医生的他更能演,叹气后虽语调没有变化,但就能听出那种为难与无奈:“我妹夫…唉,现在我也没办法,他堵在我家,所以只能带我妹妹来这里。”
有外人在不好说出口家丑,让人信服了三分。
随着门再次一关一合,祝心失去了“拐杖”,她对办公室很熟悉所以自然地找到了沙发。坐下来的动作流畅,若不是她紧闭双目看不出她的眼盲。
她拍了拍沙发,示意:“别再害怕,坐下来说吧。”
龍清也坐了下来,但和女人保持了一段距离。两人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祝心是暖意明媚,而龍清就是冰封海底的暗潮汹涌。
一阴一阳不能兼容的太极图案。
“我…”人说谎的时候需要构思,龍清犹豫中在思考。他要保证让祝心信服,接下来的故事没有漏洞。
一个完美的谎言需要动用大脑很多区域,要前后符合逻辑。最好的谎言就是结合真话,或者那根本就是真话。
“我叫龍清…刚和我,我老公结婚两个多月。他怀疑我在外面有人,前天,”捏嗓子说话导致龍清说话速度很慢,他在其中又夹杂了点难以启齿,哽咽地继续说到:“前天晚上他发现同事发的信息给我,我不想说了…”
“我…我,我不知道他会是这样的人。”
封云亭确实给他发了信息,结婚是假的,但交往是真的,真真假假让龍清很容易代入进了情绪。
“…他动手的时候我快窒息了,我真的…我讲不下去了。”
“我,我只想在这里待几天,待几天,我找到能去的地方就能离开。”
何泓行在车上的吻也确实让他喘不上来气。
浅浅地抽噎声让祝心动容,她看不见对方所以只能用语言安抚着:“别怕了,在这里你是安全的。你在这里先住下,我们会保护你。安心下来再想以后,好不好?”她温柔的话很有感染力,可以扫散负面的阴霾。
祝心又说:“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没有纵容他的无数次,这很勇敢的。今天现在这里休息,往后的生活我们会尽力帮助你,好吗?”
公益性的救济会容纳所有苦难,祝心如一尊菩萨赦福所有的人。
“嗯…”
祝心:“我会让人一会带你们去房间,需要任何生活用品告诉我们。”
家暴的大黑锅彻底扣在何泓行身上了。
在龍清编造故事的时候,那青恕正一言不发的观察着这个盲女。
在对方无条件帮助他人中那青恕看到的是心理投射,温暖法则,抑郁倾向,盲女身上存在着弥赛亚情节。
她渴望着成为家暴受害者的救世主啊。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病,看不出来只是缺少能发现有病的眼睛。
龍清被安排进二楼拐角处的客房,里面简陋,只有一张单人床和窗户。看起来很干净,至少没有难闻的气味。
领着龍清的自愿者也是女性,她年纪稍长,带着港城周边地区的方言口音:“先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求可以找我们的自愿者。bb啊,要是还难受可以参加我们的心理疏导。”她望向那青恕,微笑提醒:“您住在隔壁,请跟我过去。”
“我想先和我妹妹说几句话。”
这理由让人无法拒绝,女人只是把钥匙递给了两人,顺便把一本妇女救济会的介绍手册给了龍清:“有事找我也可以。”她发自肺腑的关心眼前的“女人”,因为对方就像一株快破碎的白蔷薇。
龍清怕说话漏出破绽,胆怯的点头应下。待那道房门关上,龍清的眼神瞬间变了,淡漠冷静。
他问:“那医生,看出什么了吗?”
“她有病,你有病,我也有。”
……
龍清满脸无语,知道对方在陈诉事实可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那青恕优雅地落座在单人床上,翘着腿继续说到:“你很会化妆啊,妹妹。”他在妹妹两字放重了音。
“她有什么病?”龍清不善于和对方这种人周旋,身体靠在门板上以防有人闯入。两人形成了对角,目光触碰到了一起。
”怪不得何少爷对你痴迷,他抗拒不了。”
“你什么意思?”
“你身上的感觉充满了危险和诱惑,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就像是恐怖片,明知道吓人,可是人们充满了向往。弗洛伊德的一种理论说人内心深处都有一种破坏的欲望,他叫这东西死亡本能,一些人会控制住,用恐怖片这类代替,一些人没办法,于是有了犯罪。”
那青恕狭长的双眼眯起,猫看向老鼠般看着龍清继续说到:“而你,就是何泓行中意的恐怖片。你困扰吗?其实我可以催眠何泓行,让他对你的感觉消失。”
“不用。”龍清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对方的话让他背后一股寒意。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说出这些话,他愤恨畏惧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