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他看着那被人摩挲到无比光滑的刀柄和略显朴素的制艺,鬼使神差的,弯腰将它拾了起来。
这不是小孩子玩的玩具,或许,凭借这把刀,他能问出他想要的东西。
晚宴已经开始了,褚总的位置在陆靖言旁边,见他进来就是一挑眉。
“做什么坏事去了?”她调笑道,指了指他的领带,“你家小朋友呢?”
陆靖言无奈,他总不能和人说他刚和自己的小情人打了一架,只得摇了摇头,默认了她的猜测,“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啧啧,人家好不容易来玩一趟,陆总,你做个人吧。”褚总煞有介事地感叹道。
陆靖言苦笑,他就是太做人了,不然把林清回直接丢出去,谁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菜品一道接着一道,桌上的话题也从无关紧要的桃色话题迁移到了最近的股市,陆靖言面上与众人聊得热烈,吃到一道干煎菌菇的时候,心中则闪过一丝念头:这道菜,林清回会喜欢。
但林清回不饿。
他蜷缩在车子后座上,额头抵着真皮座椅,拼命想着逃走的办法。
秦逸刚开车门的时候稍稍放松了对他的管制,他确实趁机逃出了几步,可很快就被抓了回来。再被关到车里时四周车窗都牢牢锁住,他就彻底没了办法。
他试过对秦逸威逼利诱,也试过通过砸车逼秦逸不得不放他下去,可唯一带来的后果就是,秦逸再次把他绑了起来。陆靖言的领带已经被摘下来了,他当时绑得太紧,秦逸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了血液不通的症状,为防时间太久把人绑坏了,他特意换了一个绑法。
林清回的双手被缚在胸前,脚腕也被同样的绳子牢牢捆住,虽然不是紧的喘不上气来,也绝对挣脱不开——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商务车里会有麻绳这种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陆靖言终于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疼到麻木。也挣扎到完全没有了力气。随着车门被打开,他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就重新垂下眼帘。
“陆总,去哪?”秦逸问道。
“回碧山。”陆靖言长出一口气,公寓人多口杂,在没确定林清回的危险性之前他也不敢带他回老宅,也就去碧山还方便一些。
商务车车身宽大,陆靖言坐在林清回身边,拨开他凌乱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现在可以说了吗?”
林清回试着扭头,可是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索性闭上了眼。
一路无话,林清回也再没有试图挣脱的举动,陆靖言几乎要以为他睡着了,可每每看向他时,都能看到他大睁着双眼,愣愣地出神,眸子里虽然没泪,其中的痛苦却比泪水更为深重。
这绝不是普通欢场的孩子能有的眼神,陆靖言心中一动,突然问道:“你和他有仇?”
“不共戴天。”林清回咬牙。
“他对你做了什么?”
林清回不说话了。
之后不管陆靖言再怎样问他,他都不发一语,像是灵魂已经游离在外,只在车中留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秦逸把林清回扶进陆靖言的房子就告了辞。空荡荡的客厅里顿时只剩两人,巨大的沉默萦绕在二者之间,沉闷得如有形质。
陆靖言向林清回伸出手:“手给我。”
林清回抬眼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把捆在一起的两只手伸了过去。
“如果我现在放了你,你会怎么做?”陆靖言一圈圈解着他手上的束缚,随口问道。
“你会放我吗?”林清回冷哼一声。
“说不定你像以前一样装装样子,我就心软了。”陆靖言抚过他腕间青紫的瘀痕,没有错过他话音里的轻颤。
“你和罗承究竟是什么关系?”他突然问道。
“我……啊!!”
只听一声脆响,脱臼的手被再次接了回来,林清回毫无防备,新生的剧痛像在他神经上泼了一捧热油,激的他猛地仰起脖颈,他拼命喘息着,冷汗再次浸透了衬衫。
“你想杀他?”陆靖言问道。
林清回喘息着点了点头:“只杀他,不杀你。”
陆靖言心中一惊,他只是先把最危险的猜测抛出来诈他一下,却没想到林清回居然真是想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他皱眉。
“因为他该死。”
至于为什么罗承该死,林清回却怎么都不肯说了。
可法治社会,杀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这件事要是闹大了,莫说林清回跑不掉,陆靖言自己也要背上一个买凶杀人的名头。
业界皆知他与罗承关系最差,瓜田李下,他想洗也洗不清。
“你给我老实待着。”他沉声吩咐。
“晚了,”林清回勾了勾唇角,“罗承已经见到了我,我总能联系上他的。”
他形容狼狈,衣衫凌乱,腕上一圈青紫肿得吓人,眼尾还泛着红,面上毫无一丝血色,可他说话时的笃定态度,却莫名让人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到。
“只要你不杀我,我一定能杀了他。”
第60章 60、他是个疯子
陆靖言感觉有点头疼。
他为防林清回铸成大错,强行把他抓了回来,可怎么处置他却成了大问题。
夜已深了,他不可能不眠不休地盯着他,也不能真把人绑起来放一晚,盯了他半晌,最终决定先把他锁到卧室里。
他不顾林清回的挣扎,强行把他推进房间,关门落锁一气呵成。在厚重门板的隔离下,林清回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陆靖言,你放我出去!”屋里传来沉闷的撞击声,门板微微晃动,似乎有人在大力撞击,但显然,这点力道对于实木门板来说无异于蚍蜉撼树。
陆靖言把房门钥匙随手扔在茶几上,捏了捏眉心。折腾这一晚,他是真的累了。
房间里的声音没有减弱的趋势,但碧山的门也不是寻常人能撞开的,陆靖言索性把这件事暂时搁置一旁,自去洗漱安置。
入睡之前,他想,或许得让秦逸过来几天。
客房与主卧之间隔着客厅与厚重的门板,林清回的声音已经十分微弱,陆靖言却在半夜猛然惊醒。
他似乎听到了一声闷响,却无从分辨声音来自何处,心里总是不安生,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去隔壁看一眼。
很快,他就庆幸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
林清回显然还没睡,客卧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陆靖言打开门,就见林清回正挤在向外侧开窗的窗户里,大半个人都在窗外,似乎只要再努把力就能出去了。
可他们是十五楼!
陆靖言肝胆俱裂,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拽住他:“不要命了!你干什么!”
“我要出去!”林清回不甘示弱的瞪着他。
“你这是找死!”
“我挂了窗帘。”
“这窗帘还没你命长!”陆靖言再想不到这人平时看着斯文乖巧,原来全部都是假象,这人骨子里根本就是个疯子。
他死死拽着林清回不敢撒手,硬生生将他拉回屋内,立刻关好了窗。
“我死不了,”林清回理直气壮,“我扔东西试过了,下面很近就是空调外机,我可以敲别人家窗户。”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失手了怎么办?”陆靖言没好气的说。
“我不会失手,”林清回表情倔强,“我不会死在罗承前面。”
这人简直油盐不进。陆靖言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都说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但他这些年位居高位,身边围着的都是人精,一个比一个懂得眉眼高低,就连面前这位,四个小时前也是最会察言观色的,谁知他倔起来,连天都要同个窟窿。
眼看林清回一脸的“你走了我就要继续跳”,陆靖言突然拿出一样东西。
老式的蝴蝶刀静静躺在他手心,每一处细节都无比熟悉。林清回瞳孔周骤缩,伸手就要夺,却被陆靖言一侧身躲了过去,刀身在他指尖一转,又被收了回去。
“你很看重这个。”陆靖言笃定道。
林清回没有反驳,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的手,好像随时准备着再抢一次。
“你安分一晚,就还给你。”陆靖言道。
“那明天能放我走吗?”林清回立刻抬起头来看他。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林清回咬牙,沉默不语。
陆靖言也懒得和他耗,把门窗重新锁好就回了房。
他给秦逸发了消息,次日他直接去了公司,秦逸则听他的吩咐留在碧山看着林清回。
要关一个人容易,想审一个人也不难。可要是不能受伤也不能上刑,这一切的难度就陡然变大了。
秦逸守了林清回两天,两天下来,只觉身心俱疲。
林清回见他的第一面就打了上来。但他在部队时就年年蝉联第一,退伍后跟着陆靖言,功夫一直没落下,身手绝不是这种街头水平能比,几招之内就把林清回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