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那人发现他们,捂着腹部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了眼窸窣的林子,嘶哑地冲他们低吼:“躲到那棵树后面。”
说时迟,三个持枪的男人已经追过来,其中一把枪指向不幸看到不该看的两人。
受伤那人骂了一句,脚步虚浮地挡到他们面前:“看清楚,他们不是e国人,你们想惹上国际麻烦?”
连睿廷识趣地接上:“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暗中却挠了挠薛三的手心。
他们举起双手一步步远离,在那支枪重新对准受伤男人,并向他靠近时,薛三忽然朝最近的一个人出手。
那块路灯相隔较远,光线昏暗,持枪三个人一心对付男人,嘴上不停地拷问,压根没想到无意遇见的两个外国游客,会有如此恐怖的身手和胆量。
几乎在一分钟之内,薛三抓住那只握枪的手,抬臂狠狠肘击其人的面部,夺走枪,抬腿踹向第二个人腰胯的同时,朝第三人开了一枪,不等其他人反应,连续拉膛补上两枪。
整个过程冷静迅速,干净利落,没有一丝迟疑。
“我们救了你,不会因此惹上官司吧。”连睿廷慢悠悠走到受伤男人身边,在他发愣的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实在不行明天就回国,也抓不着我。
男人回过神,失血过多导致他的声音有气无力:“不会,非常感谢,能否再麻烦你们送我下山,今晚的事和你们的安全,我会全权负责。”
“可以。”连睿廷爽快应下,将此人掺扶下山。
路上对方借手机打了个电话,不到十分钟来了七八个黑衣人,从他们手里接过人,顺带把他们也带回去。
坐上车,男人主动自我介绍,伊戈尔·索克洛夫,家族旗下有伊尔库最大的重型机械制造厂和能源公司,追杀他的主谋是为了争夺产权。
“你们为什么突然返回来救我?”被手下处理完伤口的伊戈尔认真问。
“因为你看见我们的第一反应是保护。”连睿廷同样蛮认真地回。
伊戈尔惊讶:“因为这个?应该的,你们只是路过的无辜游客。”
连睿廷莞尔:“那救人不也是应该的吗?”
伊戈尔愣了几秒,苍白如雪的脸上流露出诚挚和郑重:“再次感谢。”
他看向从头到尾没吭过声的薛三,神情冷淡,只在连睿廷说话时偏了下头,其余时候似乎都在放空,“你很厉害,像个老练的杀手,但你们年纪看起来很小,你是雇佣b?”
薛三瞥他一眼:“不是。”
连睿廷揽过薛三的脖子,语气颇为与有荣焉:“我们三儿从小学习武术。”
“你们是z国人,我听说过z国功夫。”伊戈尔仍有几分难以置信,目光在薛三身上流连,“听说z国禁枪?你开枪的动作很熟练。”
薛三抿了抿唇,淡淡道:“枪,刀,都只是杀人的工具,没有区别。”
伊戈尔彻底没话了,内心不由升起一丝佩服。
当晚,他把两位救命恩人带回索克洛夫家的克里卡诺庄园,或许因为本性相似,都拥有比较纯粹的道德理念,他们迅速成为了朋友。
在列宾美院读书的几年,连睿廷和薛三没少往伊尔库跑。
一晃十一年过去,他们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愈走愈深,此刻面对面坐着,年青时相似的东西,仔细看,依旧能在对方眼里看到。
“困住,听起来像被迫,”连睿廷指腹摩挲着杯壁,语速不疾不徐,“我少年时期学过很多东西,美术,旅行,检察官,都只是我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脚步看似停了,心依然永远自由。”
他看着伊戈尔,揶揄道:“你这些年全身心投入整个家族,基本没有自己的生活,是困住吗?”
伊戈尔一贯冷肃的面容倏然雪融,眉毛飞扬,灰蓝眼瞳染上鲜亮的色彩。他放下翘起的腿,身体前探去碰连睿廷的酒杯,“不是,我心甘情愿。”
回克里卡诺庄园的一路,三个人喝完了两瓶伏特加,用调侃、小牢骚,带过了五年时光。
他们从车库乘坐电梯直达主屋大厅,室内暖气十足,佣人为他们脱下厚重大衣。
早已等候多时的尼基塔,伊戈尔的得力助手,上前给了连睿廷和薛三一个拥抱,“好久没见,怎么不多请几天假留下来玩?”
连睿廷无奈地笑道:“我们上司很吝啬。”
“换了他吧,”尼基塔玩笑,手揽着他的肩膀,冲伊戈尔说:“德米特里需要再跟你商量婚礼的事,我来陪廷和三。”
伊戈尔皱了下眉,连睿廷拍他的手臂:“快去吧,新郎先生,我们之间不必在乎这些虚礼。”
“我尽快解决。”
“米沙原本建议请你们当伴郎,”尼基塔带着他们前往会客厅,落单的手抬到空中比划,“叶戈尔说你们肯定没时间,我没想到竟然只有四天,哦不对,是三天,今天已经快过去了。”
“没办法,这一行确实没那么自由。”连睿廷叹道。
余光里由玫瑰、洋甘菊、铃兰等组成的大型花束,站满走廊两侧,头顶垂下蜿蜒的白纱,点缀的粉钻闪烁着流光溢彩,脚下红毯绵延至尽头。
时有行色匆匆的佣人,仔细检查婚礼布置的每一处细节。
有个人鬼鬼祟祟,躲在佣人身后,趁他们说话之际,猛然窜出来扛起连睿廷就想跑。
“睿廷!”薛三眼睛一瞬睁大,身体先于意识,条件反射般抓住那人胳膊,用力往后一掰。
“啊——是我!!”
第40章
“米沙, 你搞什么?”尼基塔最先反应过来,唇边的胡子无语地抽动两下。他抬手覆住眼睛,不忍直视。
米沙缩起胳膊, 吐出一串嗷嗷惨叫, 另一只手还固执地搂在连睿廷腰上。
连睿廷站稳后摘下他的手,捏了捏手指, 好笑:“多年没见, 一来就给我这么个见面礼?”
米沙五官狰狞,脸上褪去血色,像白纸一样脆, 嘴唇哆嗦, 疼得说不出话来。
尼基塔正要叫人来处理,薛三翻了个白眼, 一手掐住米沙的肘关节, 一手捏着他的手腕,往他身体内侧快速扭动一下。
“嗷啊……嗯!嗯?”
米沙扭曲的面部瞬间松弛, 眨了眨眼,似不可置信地弯起脱臼的手臂,上下左右摆动, “没事了?”
薛三双手揣进西装裤兜,脸甩向一侧,语气不带一丝温度:“不要在我面前做这种危险的举动。”
米沙吃瘪,重新漫起红色的嘴唇无声蠕动,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哼”, 转身拢住连睿廷,蹭他的颈窝:“宝贝,我好想你。”
眨眼就忿忿:“你个负心汉, 竟然一次都不来看我!”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转变,再次让尼基塔感到丢脸,他不轻不重拍了下米沙后背,“别撒娇了,先让他们坐下喝口茶。”
连睿廷揉了揉米沙的头:“这不是来了嘛~先坐下。”
他拖抱着不肯好好走路,非要挂在自己身上的米沙,落后尼基塔和薛三,步履略显沉重,踩上会客厅那张大规格的手工真丝地毯。
挪到薛三身边,抓住他的手,和米沙一起摔进深色麂皮沙发,靠背垂坠的水晶玛瑙叮当几声脆响。
“好好坐,米沙。”尼基塔坐在单人沙发,眉心褶皱一闪而过,拿出兄长架势斥了句。
米沙下意识挺直腰杆,摆正身体,只用一条胳膊勾住连睿廷的手。
他是索科洛夫家族最小的omega孩子,深受伊戈尔宠爱。
虽然平日行事纨绔,享乐贪玩,遇上比他大了十岁,长年为家里管事,个性强硬的尼基塔,多少有点老鼠遇到猫的怂。
佣人端来红茶和点心,放在鎏金滚边的象牙白茶桌,桌面一大捧婚礼鲜花,飘出淡淡的清香。
连睿廷从米沙胳膊里挣脱右手,端起热茶浅啄。
片刻肩头砸下个脑袋,橙味信息素混在开口的吐息里:“在z国这些年有没有想我?”
连睿廷弯了弯眼,放下瓷杯,反手摸摸米沙的脸,拖长腔调,一股风流浪子哄人的意味:“想~每次吃橙子,我就会想起你~”
米沙嘴角翘起,抓到他的手插进指缝,嘴上不依不饶:“哦,那你一周吃几次?”
交握的手跌在两人紧贴的腿缝间,连睿廷虚握了下手指,“想起来就吃。”
听到米沙哼了声,他悠悠找补:“有时路上看到女士带的橙色丝巾,我也会联想到你,思念总是不经意地悄然发生~”
薛三瞟他一眼,抿着热气氤氲的红茶,低垂的睫毛遮住了一抹懒得拆穿的促狭。
米沙明显很受用,从连睿廷肩上抬起头,亲了一口他的脸,“那我们复合吧,宝贝。”
左手骤然被抓紧了下,连睿廷唇角微勾,暗自发笑,面上却气定神闲,温柔的嗓音说着不容拒绝的话:“我现在更想和你做朋友~”
“哼!”米沙不满,偏长的亚麻色头发恶作剧似的,挤进连睿廷脖颈里一通骚扰,“谁要和你做朋友。”